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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解说
下午三点,阳光灿烂。
舞蹈排练厅。
郑家在一楼有一个100坪的专门的舞蹈排练厅。
房间四周环绕着镜面墙壁,镜面一样的木质地板。其中一半,铺着两大张深蓝色的薄毡。华尔兹的乐曲在空气中弥漫开。
赵雅静跟着两位国标舞老师在学习动作。
这两位老师作为搭档,获得了很多国际性的大奖。郑夫人大费周章地请来他们交她,就是不想让她在婚礼当晚的舞会上丢脸。
可是,郑云浩为什么不用练习?可恶!她在这里挥汗如雨,他因为上班就能在别处躲清闲,什么事都要她来做。
郑清刚夫妇一起去参加一个商务活动。
郑依然还算讲义气,坐在角落的椅子里,陪着她。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冰水,果盘,和果汁。
门“啪”的一声被撞开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
郑云飞站在门口,双眼通红瞪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真是流年不利,出门踩狗X。
又是郑云飞。
她曾经向郑云浩拐弯抹角的打听过他这个哥哥。郑云浩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说:“其实哥哥心里挺苦的,特并不是讨厌你,只是不想见到你。”
特并不是讨厌你,只是不想见到你。
这不是一样的嘛。
在场的人面色都不好,郑依然站起来试图解释:“云飞,婶婶说让雅静在这里学一下国标……”
“出去。”
郑依然还想要解释,郑云飞不耐烦的打断了:“姐,你也出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郑依然显然是没有想到郑云飞会让她当众下不来,脸“刷”的变白了,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赵雅静勉强对着两位老师,扯了个笑容,陪着他们小心地走出去。
他们身后传来巨大响声。盛着冰水瓶子,果盘,果汁,杯子全被郑云浩砸了出来。满地狼藉。
赵雅静送走了两位老师,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郑云浩打电话。
“云浩。我……”电话接通,赵雅静犹豫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幼稚,这样算不算打小报告。
“有事你直说罢。”
“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在舞蹈排练厅,练舞。然后你二哥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们都赶出来,我刚刚才把两位教练送走。不知道你二哥又发什么疯……”
“是一楼那个大的排练厅?”
“是。”
“该死,谁让你们用它了,郑家就没有别的地方让你跳个舞吗?”
“是,你妈妈说那个地方条件好,空着也是浪费……”赵雅静觉得自己很委屈,莫名其妙的就被骂了两次,平常他从来都没有用者中严厉的口气和她说话,泪珠在她的眼眶里转了几圈,强忍着没掉下来。
“哥现在在做什么?”郑云浩的语气很急切。
“他人还在排练厅里,好像就找佣人要了一桶水。”
“你在外面守着他,他出去你马上给我打电话,你一定要跟着他,我马上就回去。”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赵雅静站在门边守着,地面上已经被佣人清理干净了。墙上还是留下了大块的污渍和水渍,没来得及清理。
门,阻断了她的视线。
门里面悄无声息。
时间就这样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
十五分钟后,郑云浩赶了回来。
公司到这里至少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他是飞车赶过来的。
他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神情也显得有些紧张。
看到赵雅静,他犹豫了一下问:“还在里面?”
她也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所感染了,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郑云浩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将略微松开的领带,重新整理好,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排练厅的门。
从推开的门缝,只能看到郑云飞蹲在地上的背影,她想探究更多的时候,门又被重新关闭了。
赵雅静抱着膝坐在地上,身体靠着墙壁,一定有什么原因是她所不知道的。
门再一次的被打开了。
“你怎么坐在地上?”郑云浩的眼中有着怜惜和无奈。
他伸手想要拉起她。
“手怎么这么凉?你就一直坐在这啊。”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将她抱起来。
“咝。”
“怎么了?”郑云浩担忧的望着她。
她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脚麻了。”
郑云浩笑了一下,说:“你先回房间吧。”
“里面……”她疑惑的想要问他,却被他拒绝的目光打断了。
她慢吞吞向房间踱着步子,听见他讲电话。
“兰风,是我。飞现在情况不太好,你过来一下。”
“嗯,是。他现在人在排练厅里,用我去接你吗?”
“好,请你快点。”
她停下脚步,望着他,用眼睛告诉他,她想要留下来。
郑云浩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退让,就这样看着他。
郑云浩疲惫的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点了一下头。然后吩咐佣人搬了把椅子让她坐在门口,推门进去了。
空荡荡的走廊,白色的墙面上留着刺目的污渍。
浮云遮住太阳,透过走廊的玻璃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时间仿佛就静止在这一刻。
赵雅静心里默念着一个名字——兰风。
兰风,一身黑衣的神秘女子,郑云飞的现任女友。一个万人追捧的明星。一个扮演着人生百态的百变皇后。今天,在这个大宅里会扮演什么角色?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打破了仅有的片刻宁静。
兰风穿着剪裁合身的淡蓝色旗袍,鬓边别着一朵白牡丹,画的细细黛眉,像是从三十年代的贴画中走下来的美人。
她像是从哪个片场匆匆赶过来的。
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空气中有着情绪不明的波涛涌动。
兰风拿出手机,电话铃声在门里响起,她随即挂断了。
门开了,郑云浩走出来,随手又关上。
“她在这里干什么?”兰风的语气了充满着敌意和厌恶。
“没关系,她将是我的妻子。”
兰风又看赵雅静一眼,才转向郑云浩:“他现在怎么样?”
“我劝不动他,你进去看看吧。”
门再一次被打开,瞬间又被关上。
郑云浩伸手抱住赵雅静,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
赵雅静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承受着他整个头的重量,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抖动。她伸手回抱他,一只手轻轻的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
慢慢的,他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静静地抱着她。
兰风出来了,嫌恶的看着她。赵雅静不好意思地推开郑云浩。
兰风说:“给我拿一杯冰水。”
银色的托盘放着盛满冰水的玻璃杯。
兰风打开皮包取出一个兰色的小盒。打开,用里面的镊子,夹起了一颗白色的药片放入杯中。杯中升起一串细小的气泡。
药片溶解了。
“风。”郑云浩握住兰风端着盘子的手。
兰风就这样直视他的眼睛,一直到郑云浩慢慢地放开了手。
兰风端着空杯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对郑云浩说:“人我带走几天,三少爷请放心。”
一扇门被打开了。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与房间隔绝开来。房间里流动着属于女子闺房特有的香气。
“唰”的一声,窗帘被用力的拉开了。
夕阳透过玻璃斜射入房间,一片红光,满是旖旎。
郑云浩沉声说道:“这就是四妹的房间。”
郑依兰,郑清刚的义女,带着神秘而来,带着传奇离开的美丽女子。
这里就是她住过的房间。
满眼都白色充斥着。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家具,白色的饰物。
织着含苞待放的兰花提花的丝被,被人打开了一角,仿佛她的主人刚刚用过,不久就会回到这张温暖的大床。
茶几上放着整套的茶具,下一刻主人就会为客人沏一壶好茶,一起畅谈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
这满眼的白色却让赵雅静有一种压抑的情绪。
房间所有的亮色都集中在了床前的,与真人等大的水晶像框里。
相片中的女子,有着少女的清纯,仕女的端庄,圣女的高洁。
赵雅静自认为见过很多美女,这个像框中的女子无疑是最特别的。
如果只用词来形容画中的女子,那个词就是——精致的美丽。
的确是美丽。
这种美是精致到了发丝衣角的美。
她很美,美的就像身边盛开白荷一样的清丽,不含一丝浊气。
像框中的人,薄施粉黛,梳着雍容的发式,她此刻正在荷花池边的石亭里,倚栏凭思。像是有什么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转身嫣然一笑,就被人偷偷捕捉到了。
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但赵雅静总觉得在她的身边环绕着淡淡地哀伤。
郑云浩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间衣帽间。
一排衣架上挂着各式的洋装,常礼服,小礼服,晚礼服。
这些衣服统统都是白色的。
橱柜上放着上百顶各式帽子。
镜架上放着十几幅各色的太阳眼镜。
真丝的衣袋里挂着各式的皮草。
“我们出去吧,二哥知道了回不高兴的。”
郑云浩的房间。
一间与刚才的风格完全不同的北欧简约风格。完全是一天一地的差别。
黑色的真皮沙发,黑色的大理石地面。
郑云浩拉着赵雅静坐沙发上。
残阳照射沙发留下的阴影将他们笼罩。
赵雅静的视线慢慢转到郑云浩英俊的满容上,他的眼神涣散,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大理石的茶几上,放着两只水晶杯子,里面盛着冰块和金黄的液体。
因为时间太久的关系,杯子的外壁凝结了细密的水珠,它们沿着杯子流到了大理石的桌面上。
“当”的一声,上层冰块掉落下来。
郑云浩身子一镇,看了一眼杯中的酒,举起杯子一饮而进。
“哥,他很爱四妹。”
虽然是早有预感,赵雅静还是被吓了一跳,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
兄妹相爱不就是□□。
郑云浩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骂:“不知你小脑袋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四妹只是父亲的义女。”
郑云浩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哥很爱她。四妹最喜欢的就是白色。所以二哥也最讨厌别的女人穿白色。他觉得好像那些人抢了四妹的东西一样。
四妹发生了交通意外,为了躲避上山的对头车,她的车子翻下了山路。送到医院,人已经不行了。哥在急诊室外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时候,他前额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啊。”赵雅静禁不住叫出声来。原来郑云飞的白发竟然不是染的,竟然是这样造成的。
世上真有一夜白头的事。
“四妹在弥留的时刻要二哥答应三件事。”
赵雅静忍不住追问:“三件事?”
郑云浩看了她一眼,接着说:“是。一、绝不可以忤逆父亲。二、一定要活到八十岁。三……”
郑云浩停了一下,看着她轻声地说:“三是放弃郑家的继承权。”
放弃继承权!
郑云翔,郑云飞,郑云浩,郑依然就算他们四人均分财产,每个人也会有三十几亿。
就这样一句话,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空。
“哥,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人也变得偏执,经常会不停歇的做一件事。聂医生说如果情况还不能变好,人就只能送去疗养院。”他的声音逐渐转低,最后是几不可闻,两眼泛红,声音也哽咽住了。
他为自己到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平静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四妹和兰风是极好的朋友,她将二哥托付给了兰风。二哥谁的话都不肯听,只相信风的话。你去的那个排练厅其实是父亲专门为四妹准备的,哥刚才在里面,一句话都不说,就用一块抹布一遍一遍的擦拭地板。”
郑云浩用最平淡的语调却说出了最让人心酸的故事。
赵雅静的心里一阵的隐痛,如此相爱的两人竟然是天人永隔,却再也不能相见了。
让她想起了两句话: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依兰一定也很爱你二哥吧。”
郑云浩没有回答。
她爱他吗?
郑云浩说不清楚,但是她给了他最宝贵的东西——自由。
一个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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