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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接下来的时间,严南叙继续修冰淇淋机,黎初蹲在旁边等。
终于,严南叙关上冰淇淋机的门,手指在触屏上点了几下,用手机扫码后,机器正常运作的动静响起。
不一会儿,下方出口推出一盒冰淇淋。
“修好了?”
严南叙俯身取冰淇淋,“嗯。”
黎初从地上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阵发黑,她下意识地伸手出去,手指刚好搭在严南叙递冰淇淋过来的小臂上。
这不是严南叙第一次触碰到她的手,却又一次被小小惊到。
这么热的天,她手指的温度竟和他手中冰淇淋不相上下。
严南叙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抬眸,看到黎初眉心蹙着,眼神有些失焦。
“低血糖。”她解释。
回去依旧是那辆面包车。
车子开出南复山,严南叙问黎初回哪儿,没听到副驾应声。适逢红灯,他侧头望过去。
黎初正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说:“正好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严南叙静默的空当,黎初又补充:“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严南叙问。
“……重要的事。”
红灯转绿,车辆缓缓流动起来,严南叙没再说什么,重新发动车子。
“你想吃什么?”过了会,他问。
黎初看着方向盘上他修长的手,反问:“你呢?”
“都行。”
严南叙说都行,是真的都可以。毕竟相较于吃什么,他现在更需要一场充足的睡眠。
倒是黎初,前两次两人一起吃饭,她都挑剔得很。
车子往前开出几百米是家商场,里面有不少餐饮店铺,菜系品类丰富。严南叙提议:“去前面的商场?”
黎初的重点不在吃上,自然无异议。
正是饭点,商场人不少。天气热,黎初本来吃不太下东西,但瞥见有卖糖水的档口,才算勉强勾出点胃口。
她要了一份桃胶窝蛋奶,看到有卖牛肉的,临时起意买了一盘,但她没动筷,勺子偶尔舀一勺汤水。
严南叙坐在她对面,简单一碗面,吃饭速度依旧很快,面吃了一半,他开口问:“你说有事跟我说?”
黎初抬眼看了看他,点点头。
“什么事?”严南叙又问。
黎初轻轻拨弄着手中勺子,说:“那个滑轨杆,我买了,还没安装。”
顿了顿,又补充:“电钻我也买了。”
严南叙吃面的速度缓下来,静默片刻后,说:“我有认识的人是专门做这个的,你如果需要……”
“我不需要别人。”黎初打断他,“我就要你。”
这种公共区域,注定不会太安静。这么一句夹杂在背景音中,不至于多么引人注意,但左右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数道视线有意无意地投过来。
黎初毫无察觉,依旧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严南叙手中筷子有一阵没动,他垂眸看了看黎初买的那盘牛肉,问:“怎么不吃牛肉?”
黎初稍怔,下意识接话:“我不喜欢吃肉。”
严南叙不是很理解:“那你买它干什么?”
黎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严南叙在转移话题。她垂下眼睫,勺子拨开碗里鸡蛋,没再回答。
她今天穿了条连衣裙,不知道是不是深色系的缘故,衬得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伶仃极了。严南叙想起她刚刚低血糖的样子,还有总是冰冰凉凉的手。
“鸡蛋也不吃吗?”他问。
黎初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鸡蛋,“这鸡蛋煮太久了。”
严南叙薄唇微抿,没再说什么,倒是黎初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他一眼,又将那颗蛋舀了起来。
她吃得慢吞吞的,明显不情愿的样子,边吃还边吐槽,“这鸡蛋是煮了一天吗,比我奶奶还老。”
这个形容……
严南叙手指扣着茶水杯壁,唇角漾出点涟漪。
黎初捏着勺子,给了自己一些酝酿的时间,忽然抬起头。
“你得负责。”
没头没脑的一句。
严南叙:“我负什么责?”
黎初咬了咬唇,心一横,道:“上次你拆完窗帘,滑轨杆就坏了,你不得负责吗?”
“……”
与严南叙对视一眼,黎初挪开视线。
她也知道这个理由牵强得很,却是她当下能想到的唯一借口。
大概是被她的无赖行径无语到,严南叙好半天没说话。
他的面已经吃完,但人没离开,也没玩手机,眉眼微垂,修长的手指搭在茶杯上,偶尔轻轻转动一下。
黎初便也没起身。只是餐厅人似乎更多了,各种声音混杂,她又有点吃不下去了。
喧闹中,对面落过来一句:“你什么时间方便?”
黎初怔然抬头。
严南叙说:“我过去安装。”
黎初反应过来,很快接话:“我什么时间都方便。”
严南叙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下颌稍抬,示意她吃饭。
黎初心情好了点,手上勺子动了动,将蛋黄也吃了。
也就鸡蛋,其它的几乎没碰。
这饭量,严南叙想起厂子里的小燕子。
-
傍晚,远处天边云霞层层叠叠,颜色深浅不一,说不上是粉还是紫。
夏天独有的落日景象。
黎初坐在窗台边,视线从高处往下落,小区门口空无一人。
和严南叙约好了今天他过来安装滑轨杆,这会儿距离约定时间还早,黎初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这样望眼欲穿地等。
只是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黎初心思飘远,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
起初只是细细长长的一抹,随着他一步步走来,逐步放大,清晰地映入眼帘。
黎初想,很快,他就会上来,占据她的整个视野。
严南叙上到四楼,依旧没有按上次黎初给的密码,抬手正要敲门,门先一步从里面打开。
黎初站在门后,说:“我把密码改了。”
严南叙进门,低头换鞋,应了一声:“嗯。”
他应该是刚刚洗过头,头发还没完全干,更显漆黑,加上本身发量浓密,看起来很健康有生命力。
空气中有洗发水的香味,清爽好闻的柑橘味。
黎初微微深呼吸了一下,又说:“新密码是041700。”
“……”
严南叙抬头看她,黎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精巧的下巴微微仰着,指了指旁边一个快递箱。
“电钻在这儿。”
严南叙拆箱的工夫,黎初无事可做,在他旁边蹲下,看他组装,然后发现他的手骨骼削瘦,却很有力量,这么重的东西,她拿都拿不动,到了严南叙手里,却轻松地像是在把玩艺术品。
“别蹲在这儿。”严南叙忽然说。
他给电钻安装配件,头也没抬。
黎初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依言起了身。
等严南叙组装完毕,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这个东西是不是需要用电?”
严南叙瞥过来一眼。
对上他的眼神,黎初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栋房子久不住人,电闸早就关了。黎初回忆了下,走去沙发后面,打开一个木屋装饰盒。
望着里面一排电闸开关,黎初有点蒙,不确定哪个是,正要伸手碰,后面有声音及时传来,制止了她,“我来吧。”
通了电,严南叙将电钻拿在手上试了试。
这个牌子他只在学校的机床实验室见过。一样的外型,和普通款性能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低着脑袋研究,抬头才发现黎初站在他面前,手上多了一顶帽子。
“戴上能防一下灰尘。”她说。
见他手上还拿着电钻,黎初便直接帮他戴。她往前挪了挪身子,踮脚凑近,试了一下又将帽子摘下来。严南叙看着她垂着眼睫,调整帽子的搭扣,在黎初抬起头的时候,严南叙移开了目光。
安装滑轨杆对严南叙而言,倒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想到黎初上次拆窗帘的样子,他从窗台上下来后,问了句,“新窗帘买了吗?”
黎初点点头。
新窗帘也在快递盒子里,黎初拆开才发现,钩爪需要自己安装。黎初没做过这种事,有些无从下手,正翻着箱子找有没有说明书,抬眼暼见严南叙已经将钩爪拿在手上。
然后黎初又发现,严南叙的手不止有力量,还很巧。好像他做什么事情都这么干净利落,透着一股娴熟专业的感觉。
黎初学着他的手法,弄了好半天,总算不再穿错孔,但速度很慢,她扯了扯长长的窗帘,忍不住蹙眉。可面对这么琐碎枯燥的事,严南叙面色始终如常,没有表现出不耐。
黎初看着他沉静深邃的侧脸,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那天路景泉跟你说什么了?”她轻声开口。
严南叙手上稍顿,抬眼望过来。
四目相对,黎初想了想,又补充:“路景泉就是我和你在酒吧第一次见面那天,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
她如此详尽的描述,严南叙自然听懂了。
“没什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黎初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再介怀,她揪着窗帘,又说:“总之,害你丢工作,抱歉。”
严南叙垂眸看着她,黎初不怎么笑,至少严南叙没见过,也无法在脑海中勾画出她的笑容,但奇怪的是,严南叙一直不觉得她是个冷漠的人。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或者应该说……她的冷漠只对她自己,似乎更为准确。
严南叙敛了敛眸,将手上穿了一半的钩爪往里推,声音依旧平淡,“不是你男朋友做的么,你道什么歉?”
“毕竟这事因我而起。”
黎初想起路景泉做的事,后知后觉对男朋友这个称谓充满抗拒:“而且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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