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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中的高潮
夜很深。
窗没有关严,风从缝里进来,吹动窗台那排绿植,叶子轻轻碰撞,像在提醒时间仍在流动。
舒淮坐在书桌前,台灯只开了一盏,光落在稿纸上,边缘微微发黄。
她泡了一杯茶。
这次不是淡的。
茶色在白瓷杯里沉下去,裂纹被染得更深,像某种终于被允许显形的痕迹。
她把稿纸重新放进打印机。
纸张被吸进去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开始写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
只是很自然地,把那种感觉放进句子里——不是情节,不是过程,而是反应。
我写呼吸被打断的瞬间,写停顿如何被拉长,写一个人如何在被看见时,选择继续暴露。
我没有写名字。
但我知道是谁。
有些灵感并不是“想到”的,而是身体先于语言记住了。
文字落下的速度开始变快。
不再反复推敲,不再修饰得滴水不漏。句子带着一点毛边,一点湿度,一点无法完全收回的热。
我没有删掉它们。
这是我第一次允许文字不那么“乖”。
凌晨一点半。
舒淮已经写了七千字。
她的肩颈微微发热,指尖在键盘上停顿,又继续。
屏幕上的段落不像她过去的风格。
不再全是干净的逻辑线,而是有了重量。
那种重量不是情绪宣泄。
而是身体参与过的真实。
她写到一个场景:灯光很暗,外面很吵,有人随时可能进来。
她写火光。
不是火本身,而是它在皮肤上留下的影子。
忽明忽暗,随着呼吸轻微晃动。
影子贴着轮廓移动,让界线开始变得不稳定。
她写触碰。
写身体如何提前察觉,
写语言还没跟上,感知已经先行。
她写到一个词。
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
只是一个被允许停留。
因为那个词,整个节奏发生了改变。
空气的流向变了,
呼吸的方式变了,
时间不再往前推进,而是开始在当下堆积。
她没有写结果。
也没有写任何需要被判断的行为。
她只写继续
写那种一旦开始,就不再急着结束的状态。
没有露骨。
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原来我不是不会写欲望。
我只是以前,从来没有站在“允许”的位置上。
允许自己想,
允许自己要,
允许自己在文本里停留得更久一些。
不急着解释,
不急着合理化,
不急着把欲望修剪成可以被接受的形状。
这才是最美的文字。
舟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没有因此分心。
相反,我更稳了。
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为了他。
这是为了我终于能把手放在自己想写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四点二十。
编辑部的系统提示音响了一声。
新稿上传。
程旭是在开会间隙打开的。
他没有立刻往下翻。
他读了第一段,又重新读了一遍。
然后,慢慢靠回椅背。
他很少因为一篇稿子感到“骄傲”。
但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她跨过去了。
不是技巧的提升,也不是风格转变。??是位置。
她终于站在了不需要被批准的地方。
他继续读。
句子里有一种很熟悉的力量??直接、诚实、没有被修辞驯服。
很像他年轻时写过、后来选择匿名的那些文字。
他看完最后一行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程旭:写的很棒
我看见那条消息的时候,正在给自己倒第二杯茶。
我没有立刻回。
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我已经不需要确认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越写得真实,越不需要有人告诉我“这样对不对”。
但我还是回了他。
舒淮:我知道。
然后我关掉聊天窗口。
继续写。
最后一段写完的时候,窗外已经有了微弱的光。
我没有去想市场,也没有去想评价。
我只知道一件事??这一次,我没有把自己从文本里拿走。
我写完了。
而且,我是清醒的。
打印机再次启动。
纸张一页一页落下,叠成一摞。她用手指按住最上面那张,指腹感受到纸张的温度,是刚刚被机器加热过的。
这种温度,和身体的记忆是相通的。
文字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当你不再压抑它,它就会自己找到出口。
——————
写作片段
她的文字终于有了温度,
而那温度,
是她自己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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