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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模
OWL酒吧露天卡座。
“这里环境不错哈。”宋栾打量着周围。
整体氛围很好,音乐流淌,但不是很吵闹。
七月的天气炎热,季洄身穿白色衬衣,袖子挽在手肘处,有几分休闲味道,坐在一边,隐匿在黑暗中。
大家都习惯了季洄的风格,他看上去很高冷,其实对同事朋友没有什么架子。
“喝什么自己点啊!”王力培笑道。
“莫吉托。”
“古巴。”
“洄哥,你喝什么?”
“金汤力。”季洄语气轻缓。
“OK。”
王力培跟服务生点了几种酒,加了几样小食,“光喝酒多没意思啊,拿点道具来,玩玩游戏呗……”
季洄站起身。
“别走啊。”王力培喊道。
季洄迈开腿,“出去抽根烟。”
季洄走到露台一角,点了支烟,晚风轻拂,一支烟燃完。
季洄下楼梯去一楼上洗手间。
一楼比较吵闹,人也多一点,有歌手在台上唱歌,唱得是周杰伦的《明明就》。
季洄驻足听了一会,忽而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季洄循着声音,看见两个喝得有些迷瞪的女人。
苏知茵半趴在桌子上,披散的头发自然垂落在肩上,脸上也有几缕碎发遮掩,摄人心魄。
竟然是苏知茵。
季洄身形一滞,目光微凛,有几分惊讶,她在酒吧,还把自己喝得醉熏熏的。
“茵茵。”季洄走近呼唤。
苏知茵置若罔闻,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举起酒杯,“来,小鱼,再喝一点。”
“别喝了,你醉了。”季洄拿走苏知茵手里的酒杯。
苏知茵伸手用力拽住季洄的衣袖,抬起头,似乎在仔细辨认眼前的人,“你是谁啊?干嘛拿走我的酒……”
苏知茵穿了件露肩的罗兰紫色针织上衣,一条破洞牛仔短裤,抬眼看人的时候,无意流露几分风情。
季洄眼睛微眯,浓密的睫毛上下交错。
苏知茵,你就是这样好好照顾自己的?如此缺乏安全意识,竟敢这样毫无防备地在酒吧醉酒。
季洄搂着苏知茵的肩膀,手指穿过散落的发丝,手掌碰到她裸露的肌肤,微微凉,他的手心却滚烫,“茵茵,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不回去,我还没喝完……”苏知茵想推开眼前的男人,手臂却没什么力气,胡乱按在季洄的胸膛。
季洄担心她走路不稳跌倒,只能收紧胳膊,将苏知茵圈在怀里。
季洄眉头微蹙,声音低沉,“你这家伙不知道自己什么酒量吗,喝得醉成这样?”
“我没醉啊!”苏知茵大喊一声。
“你没醉?人都认不清……”季洄心想自己也是没救了,居然和一个醉鬼理论。
苏知茵双手拽着季洄的衬衫领口,忽然拉近。
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五厘米,呼出含着酒精的炙热气息,苏知茵眼神有些迷离,似隔雾看花,“谁说的?!我要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你是……”
“季林宣!”一旁的顾心愉猛地大喊一声。
顾心愉摇摇晃晃站起来,冲着季洄一顿骂,“季林宣你这个狗男人,让我老婆生气!”
季洄看着两个不受控制的醉女人,头开始疼了。
苏知茵趴在季洄肩膀上,“别提季林宣!烦死了,好像我做什么事情,他都很为难……”
“你和林宣吵架了?他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季洄把苏知茵的包带上。
苏知茵脸颊染上了红晕,摇摇头,“不是一个人,还有小鱼啊……”
季林宣究竟在做什么?他将她追到手,却不好好珍惜。
季洄胸口泛上一阵钝痛,闷闷的,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有一根粗针戳进心脏。
他所渴求的,她的爱,她的全部,她给了别人,却给不了他……
“对,还有我!干杯!”顾心愉端着酒杯,看着季洄,“你是谁啊?怎么这么帅?”
苏知茵双手捧着季洄的脸,眨眨眼睛,眼神朦胧,似是轻云遮月,语气倒笃定,“你是季洄。”
季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深深注视着苏知茵。
季洄心中有个声音响起,她喝醉了,一切不过是酒精。
“不对,你是男模!”顾心愉忽然伸出一只手,覆在了季洄的屁股上,还捏了两下。
季洄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似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顾心愉一脸若无其事,大大咧咧地抚摸着季洄的屁股,“茵茵,你什么时候点的模子?”
“他不是模子。”苏知茵认真辩解,“他是季洄哥……”
从小到大,尽管季林宣多番劝说利诱,让苏知茵也叫季洄小叔,然而,她始终不愿自降辈分,一直坚持叫季洄哥哥。
“他就是模子!”顾心愉拽着苏知茵的手,按在季洄屁股上,“茵茵,你不信的话摸摸看,手感是不是很好?”
苏知茵下意识捏了几下,惊呼道:“好有弹性!”脑子有点犯迷糊,“可我没点模子啊……”
季洄僵在原地,表情凝滞。
“艳福不浅啊哥!”王力培声音忽然响起,语气间饱含着笑意。
王力培看季洄好一会都没上来,便下楼找找,啊哈,这不看不知道,季洄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呢。
刺激!向来清心寡欲的季洄居然还有老情人?
“我的哥,你这是新欢碰上旧爱?”王力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过来帮忙。”季洄捉住苏知茵乱摸的手。
顾心愉对苏知茵说:“他肯定练过屁股……”
“Q弹!”苏知茵点评道。
季洄揽着苏知茵的腰,“王力培,别乱开玩笑,你帮忙管一下另一个。”
顾心愉伸手去拽季洄胳膊,“你这个模子别勾引我老婆……”
王力培笑得一脸猥琐,啧了几声,“季洄,你也有今天。”
王力培接过顾心愉,看清了她的脸,瞬时瞪大了眼睛,“我去,这这这不是……”
季洄抬眼,“你认识?”
“这是我上次的相亲对象!”王力培感叹,“相亲迟到半小时的那个……记得她名字叫顾心愉。”
“这世界真小。”季洄固定住苏知茵的肩膀,“力培,你把她们的东西都带上。”
“对!都带上!这些都是我的战利品。”顾心愉指着椅子上的包和纸袋子。
王力培一边把东西拎上,一边拽住顾心愉的胳膊。
顾心愉甩了甩膀子,“……你抓我去哪里?”
“我抓你回家!你是小鸡,我是老鹰。”王力培故意编排逗趣。
“不对,我是老鹰,你是小鸡!”顾心愉一把搂过王力培的脖子,“你也是我的战利品……”
竟然被一个醉鬼调戏了!脸面何在?!
“别乱说。”王力培肉眼可见地慌乱脸红。
季洄被两人逗笑,“王力培,你也有今天。”
“害,我大姨介绍的,家里催得可急了,七大姑八大姨全上阵。”王力培吐槽。
季洄和王力培搀扶着两位醉鬼往外走。
“上我的车,先把她们送回家。”
“哈?我们送回去?酒不喝啦?”王力培满头问号,指着苏知茵问道:“这位是?”
季洄迟疑了两秒,“……我侄子的女朋友。”
“哦哦,就你那个小三岁的侄子。”王力培和季洄从大一起就相识,多年交情,对彼此家庭情况也了解。
“顾心愉家地址你知道吗?”季洄拉着苏知茵的胳膊不让她乱跑。
“不知道啊,我们上次相亲后就没联系了。”
“都没看上?”季洄问道。
王力培大大咧咧说道:“说啥呢,她早就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不过,她这样的,还入不了我的眼呢。”
“你喝醉了。”季洄总结道。
……
“怎么可能?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不可能醉。”王力培强行挽尊。
“我开车先把顾心愉送到酒店,你也上车护送。”
“不不,我跟着去干啥,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王力培摆摆手,“酒吧还有大把的姑娘等着我呢。”
“你也是她的战利品,当然要一起打包带走。”季洄调侃道。
王力培顿了顿,自己找了个台阶,“算了,我也做一回好人吧,日行一善。”
季洄让苏知茵坐在副驾,给她系好安全带。
王力培扶着顾心愉上车,两人坐在后排。
季洄启动车子,“力培,你订个酒店,等会把她送过去。”
“哎哟,我真是活雷锋。”王力培又看看醉后东倒西歪的顾心愉,“你真是活爹。”
王力培在一旁坐得笔直,顾心愉倚在车窗上,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说啥啊?”王力培凑过去听了一下。
“模子注重身材管理啊,模子要赚钱……”顾心愉嘟囔着。
……王力培无语。
季洄将王力培和顾心愉两人放在曼达酒店,开往苏知茵住的小区。
车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人。
苏知茵酒量不佳,好在酒品不算太差,喝醉了就睡觉,安安静静的。
季洄不自觉放慢车速,希望时间可以慢放延长。
苏知茵从小就这样,安静,乖巧,懂事,不给别人添麻烦。
他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她穿着一条无袖白裙子,背着个方方的黑色书包,出现在门边。
同龄女孩都背可爱的书包,粉色的美乐蒂,凯蒂猫之类的。苏知茵就背一个普通的大书包,打开来看,文具的颜色也很单调。
季洄记得在某个平凡的下午,苏知茵突然来找他。
季洄那时大一,回溪城过暑假。
苏知茵说她决定学美术,走艺考这条路,她很向往大学生活,想学工艺美术。
然而父母都反对,让她好好准备高考,不要想东想西,这一度让她很迷茫。
她文化成绩中等,但她相信,学美术的话,可以考上更好的大学。
苏知茵从小就学画画,并且一直很喜欢,初三那年妈妈以学业为由,停掉了她的绘画课。
苏知茵还说到了她离世的外公莫海。
莫海手巧会用竹条编制各种东西,给她编小蚂蚱,小青蛙,小蝴蝶,她房间里一直摆着他做的小玩意。
苏知茵的眼睛很亮,她说是外公给了她力量,让她有勇气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那时候起,季洄相信苏知茵是一颗坚韧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大树。
他希望她眼里的光彩永不熄灭。
后来,她做到了,高考如愿考上了芝大,学了工艺美术,还读了硕士,毕业后成为首饰设计师。
她的每一步,都有他见证。
季洄远远地注视着,哪怕她的喜乐与他并无关联。
红灯。
季洄停下来,看着苏知茵的侧脸,忍不住抬手去触摸她醉酒后通红的面庞。
在离脸颊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他倏地停下了。
多想她一秒,已是越界。
季洄收回手。
路上经过药店,季洄把车临时停到路边,买了些醒酒药。
阳光星园小区。
季洄揽着苏知茵的肩膀下车。
“季洄。”苏知茵迷迷糊糊喊了一声。
“嗯?”
“他不是模子,他是哥哥……”苏知茵嘟囔了一句。
季洄摸摸苏知茵的头顶,语气浸染了几分温柔,轻声道:“那就听哥哥的话,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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