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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挡我去路?
最近贺晴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准确的来说是因为云珩变得非常复杂。
原本是萍水相逢的两人,在有了两个月的相处之后,便不再是陌生人了,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友人。贺晴不得不承认她对云珩是有亏欠的,她自始至终是抱着目的才接近了云珩,而云珩却真诚待她,处处帮助他、对她好。
她又想到云珩可能过几年就要西去,不由得为他感到悲伤,上天怎么对这么美好的人这么残忍?
贺晴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又从街尾走到了街头,如此反复。这几天为了避免见到云珩尴尬,她总是早早的酒出了门在这街上晃悠,天暗才归去。
现在去哪儿呢?这些商铺早已被她逛了个遍。她已经好几日没喝酒了,要不找人喝酒去?可是这京城她只认识孙思远一个酒友,这马上就要科举考试了,可不好打扰他吧?
“阿晴,你在这里作甚?”
贺晴一转头,便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李彻。剑眉星眸,鼻梁高挺,薄唇轻扬。
李彻抬手一挥,原本站在他身后侍卫纷纷退下,消失在大街之上。
李彻大步跨到她面前,问道:“看你忧心忡忡的,你有心事吗?”
“没有没有,只是好久没有喝酒了,在想去哪一家喝酒罢了。”贺晴掩饰道。
谁知李彻更靠近了一步,直接凑上脸来,认真的盯着贺晴的眼睛问道:“真的么?”
一股热气蔓延到耳根,贺晴慌忙撇开了脸:“嗯。”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做主,我们一同去繁星楼喝酒吧。”
任杏最近觉得某人变顺眼了,所以她特地摆了酒席好与其叙旧。她本来也一同邀请了尹惜芷,但是不知道她近段时间在忙什么,总是寻不到她的人影。
“我们自小便一同在这京城长大,年纪又相近,按理说应有非常亲厚的感情,可是近几年却生疏不少。怪姐姐我疏忽大意,没能多关心妹妹,以后我们可要常来常往啊。”任杏对一旁的女子说道。
此女正是京城第一美女,叶如臻。
只见她小口啜饮着手中的茶水,娇声道:“我们父亲本就是同僚,我们做小辈的也是齐心的,我是家中独女,你便如同我亲姐姐一样。待会我们一道去逛逛首饰铺子,姐姐如果有相中的,尽管挑去便是,我来结账。”
“那怎么好意思呢。”任杏佯装客气。
“姐姐可千万不要见外。”
看见任杏的嘴快要咧到了鬓角,叶如臻心中不免嫌弃道,这人果真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回想以前见面,任杏总是臭着一张脸,也从来不打招呼,近来却频繁示好,也不知她是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且行且看了。
贺晴与李彻俩人来到繁星楼时,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店内小二迎上前来,扫了一眼李彻,便带着歉意说道:“两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楼上雅间已经订完了。”
“无妨,就在楼下坐。”李彻说道。
“好勒,您二位这边请。”
俩人刚坐好,却不由得同时皱起了眉头,因为隔壁的一桌子实在是太过吵闹,笑骂之声太过刺耳,动辄就有打碎碗碟的声音。
那些对话真是想不入耳都难。
“哎,苏兄,这马上就要科考了,你还有功夫潇洒呢。”
“你这都看不出来吗?苏兄都提前摆酒席庆祝了,必然是胸有成竹的。”
这位苏兄生的颇为丰满圆润,双层下巴粗脖颈,耳垂肥硕,一张脸白嫩如鸡蛋。衣着华丽,剪裁得非常合身。食指上戴着一个镶着绿宝石的戒指,青翠欲滴,闪耀夺目。
他洋洋得意道:“是有些把握。”
“哦?那书上的文章苏兄去年还背不出一二,怎么今年如此有底气,难道有名师指点,悟透了书中真理?”
“苏兄快说说是哪位名师?我也请回家去。”
一桌子五六个人都引颈以待,齐齐望着苏书生。而他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迟迟不肯开口。
见他没动静,其余人按耐不住了,互相打着配合。有人给他灌酒,有人使出了激将之法:“他哪有什么本事,只不过先夸下海口,爱面子罢了。”
“哈哈,也是,难道还能换脑子不成。”有人附和道。
顿时一阵哄笑声起,那苏书生面色赧然,终于按耐不住的开了口:“不是请了名师,也不是我有本事,我只是有法子罢了。”
“什么法子?”
“我家族中有子弟用了这个法子,中了去年的榜眼。”
“快说快说,别废话。”
桌子上的菜已经不再冒热气,连壶中的酒也没少一滴。旁桌的贺晴与李彻自坐下以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法子是...仙女。”只见苏书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楼内某一地方,嘴角似有哈喇子要流出。
什么仙女啊?众人费解,便一同向那地方看去。只见楼梯之上站着两位小姐,一位长相秀气,颇有姿色,而另一位真的是美得倾国倾城,用仙子来形容真的毫不夸张,一桌子书生全都看呆了去。
贺晴正等着那苏书生说下文,抬头却看见了两位熟人——任杏与叶如臻,而她们两人也齐刷刷的看向了这边。
“啊,仙女在看我在看我,仙女朝我走过来了。”范书生兴奋道。
话说这任杏与叶如臻两人原本是打算去逛首饰铺子的,结果刚一下楼,就看见了坐在大堂里的太子殿下李彻。旁边有一只肥猪在叫唤,可以无视。但是太子殿下的身边之人那个叫贺晴的,怎么就如此碍眼。
叶如臻整理好了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睫毛忽闪,眼里含笑,她知道她这样美极了,就没有人不动心的。
她正朝着李彻款款走去,却不想之前一直叫唤的肥猪却突然跳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在下名叫苏行,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与苏行一道来的那些书生个个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苏行还真是敢搭讪啊,莫不是醉糊涂了不成。
见面前的仙女儿没有开口说话,苏行借着酒劲胆大妄为起来,伸手一撸,直接将仙女的手帕攒到了手里。
苏行将手帕放在鼻下轻嗅,一脸极其享受的样子。
叶如臻原本嫌弃的表情,现在已经变成惊吓。连一旁的任杏也大失惊色。
两女慌乱的后退几步,谁知那苏行又将手伸了出来想要够到她们的衣角:“诶?仙女们别走啊。”
任杏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桌角,吃疼倒在地上,而本来靠在她身边的叶如臻也失去了重心趔趄了一下。
苏行看她们摔倒,原是想上前扶一下,谁知那两个仙女直接尖叫了起来。
“啊!!!”
随后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苏行的左脸,他顿感头晕目眩,脸颊火辣辣的疼。
眼前赫然站着一人,正是李彻。
“你干什么打我?”苏行气急败坏。
与苏行同行来的几个书生,见他闯了祸,生怕出了问题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纷纷上前劝架道:“请两位小姐见谅,苏兄酒后失仪,莫要见怪。”
“冒犯到两位小姐真是对不住,他这就道歉。”
其中一人直接将苏行的头往前一摁,算是道歉了。
李彻不怒自威,只说了一个字:“滚。”
那一群书生就此散了,还拉走了捂着脸的苏行。
叶如臻一脸惊恐未定,扶起坐在地上的任杏,见周围已经没有他人,才低着声音向李彻谢道:“谢太子殿下,刚才那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直直向我们扑来。”
“谢小姐、任小姐以后出门请带些府内仆从。”
“是带了的,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所以让他们在店外候着。”任杏回复道。
李彻点了点头,待他再回首寻找贺晴时,却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京城一旮旯小巷里,苏行稳步走着,眼里已没有了丝毫的醉意。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道:“哼,还想探我口风,那法子学了去岂还有我的份。幸好我机智,只是对不住那两位姑娘。”
“呸,一群狐朋狗友,待我当上大官之后,看我还理不理你们。”
“苏大人?”一位女子堵在了巷子口,笑意盈盈。
“你是谁?为何挡我去路?”苏行警惕道。
“我乃千通派修行弟子,今日结束闭关修炼之时,观天上有一祥云,祥云渐移,非风之所向,遂跟随,见其始终漂浮在汝之上方,此乃祥瑞之照,苏大人你即将有好事发生了。”
“当真?”
“修行之人不打诳语。”
“连祥云都跟着我,看来此事必成。”苏行摸了摸下巴,随即问道:“要不仙姑再给我算算,我这一生能官拜几品呢?”
贺晴觉得苏行甚是好糊弄,既然已经让他打破了戒心,后面想要问出法子应该不是很难。
“这个不是那么容易,可能得费些时辰算上一卦。”贺晴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仙姑可否移步家中,为小人算上一算?我必有重谢。”
“可。”
古往今来,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始终排在末端,越是靠近政治中心的城池,官员与商人的差别越是明显,当官的永远也看不起投机取巧来获得谋生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京城读书氛围浓厚,但凡是读了点书的都想通过科考来改变自己家族的命运还有阶级,那农户出生的孙思远亦是,家里几代富商的苏行亦如是。
住在皇城脚下的皆是官宦人家,而所有的商户则自成一片聚集在京城偏远位置。
一路上苏行都谦卑有礼,十分恭敬,一声声仙姑亲切的唤着。
不多久,两人从宽阔的主干道转到一条小街上,放眼望去,整条街上似是只有一个门户。门口的家奴远远地瞧见了他们,急忙探出身来迎接。
“仙姑,请。”苏行招呼道。
外面所见以为只是普通门户,进来之后却发现别有洞天,这苏府竟然占据了一整条街。
还没等贺晴仔细观察清楚,走在她前面的苏行却突然刹住了脚步,一改刚才奉承的笑容,眼露狠厉之色:“把她给我绑起来!”
见院落四周走出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家奴,贺晴见状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作出防卫的架势。
苏行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真是笑话,还想在本公子这里诓钱,也不看看我们家世代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少年,什么样的骗子没有见过?”
“要动手的话,你手下的人打不过我。”贺晴说道。
“我特地将你骗至此地,你以为我手下的人就简单么?你们还不快给我上!”
“谁敢动她?!”
一声怒喝从天而降,几个带刀侍卫涌进院子,与家奴拔剑对峙。李彻则走到贺晴身旁,将她挡在了身后。
“你?”苏行眯了眼睛审视着李彻:“你们竟然是一伙的?”
“这苏公子果然是不同凡响之人,之前在酒楼占小姐便宜,如今又仗着人势欺负一位姑娘。”
“我欺负她?你看看她这样子,又是骗人又是拔刀的,像简单的女子吗?还贸然闯进我私宅,我这是自保!”苏行的唾沫仿佛飞了很远:“我要把她绑了去官府!”
李彻面色铁青,双目凛凛。几个侍卫蓄势待发,刀气逼人。
见这阵仗,苏行酒醒了几分。这京城有多少人是能有带刀的侍卫的?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彻,这人肯定是他惹不起的。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内心呐喊道自己真是醉糊涂了醉糊涂了呀。
苏行眼睛滴溜溜一转,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随即双手合十握在胸前,大声喊道:“哎呀!哎呀呀!今日还没复习功课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溜之大吉。
一场打斗就这样莫名奇妙的被化解了。
贺晴本想追上去把那苏行逮住,逼他说出实情,谁料李彻却一把拦住了她。
“此人性狡猾,你就算追上去他也不会说实话的。”
“不能放过他,听他那意思,我总觉的科举有问题。”如果真的查出来了什么,就证明宇朝为公平公正的选拔人才而设立的科举,早已失去了最开始的意义了。
“阿晴为何对科举如此上心?”
上心?大概是为这些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们愤愤不平吧。贺晴又想起了往日一同在罗城饮酒的书生们,也想起了信誓旦旦要中举的孙思远。
“我有朋友也参加科举,惟愿他能有一个公平的机会。”
“想不到阿晴竟是如此讲义气之人。”李彻略微停顿了一下,复而问道:“阿晴可会同样真心待我?”
“那是自然。”
李彻闻之,眼含笑意:“我亦如是。”
不等贺晴反应,他又说道:“此事还需要仔细查证,只是现已打草惊蛇,我们得寻求其它方法。走吧,先去见一个人。”
一辆精致的马车在城中大道上缓缓徐行,叶如臻坐在车厢内,对着镜子整理着仪容。
“妹妹你说,那死丫头怎么总是粘着太子殿下不放。”任杏坐在一旁愤懑不平道,“那太子殿下也是,放着你这么个大美人不管,居然去寻她,鬼迷心窍了不成?”
叶如臻将手中的铜镜调整了下角度,镜中的脸变成了任杏略微有些扭曲的脸。
见叶如臻没有说话,任杏觉得她是气着了,只要自己再添一把柴补一把火,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妹妹,要我说这京城中,唯一能配的上太子殿下的只有你,这未来的太子妃非你莫属,可是只要有这丫头出现,太子殿下就眼中没有你了,难道你还比不上一个乡野丫头么?”
啪嗒——叶如臻将铜镜重重扣在车内的小箱子上,双目微怒:“就凭她也想跟我比?殿下只是图个新鲜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腻的。”
“可是我听说啊,她现在住在云相府上呢。你说那个不近女色的冷面丞相为何也对她关照有加?他可是连你都敬而远之呢。”
叶如臻又想起前段日子在皇宫发生的那场命案,若不是云相前来救了她,她早就被关进大牢了。她陷害没成功且不说,差点自己也栽了进去。
见叶如臻反复揉捏手里的帕子,任杏又趁机说道:“要我说啊,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就是该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贵贱之别。”
听到此处,叶如臻突然明白了,原来任杏是想拉拢她一起对付贺晴。她嘴角荡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顺势说了下去:“那是自然,我必不让她好过。”只不过不是让你当枪使。
任杏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小心藏着得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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