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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刚进到入口,怀里就撞上个人,他下意识向后退,发现是姜阑才伸手托住。
姜阑嘴里说着抱歉,看清是他后一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温斯誉沉眸看了他两秒,姜阑一脸莫名:“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说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温斯誉见状,心绪缓下,伸出手很轻地捏了下他脸颊。
姜阑不解,温斯誉编了个借口:“脸上蹭到了一点闪粉。”
“有吗?可能刚才他们化妆的时候蹭上了吧。”姜阑没过多纠结,带着他往座位走。
“你是不是不知道位置?”他看了看和教授的聊天记录,“在第二排正中间,教授特意为我们留的。”
“我们?”温斯誉有些雀跃。
姜阑一顿,应下来:“原本只给了一张,准备让你自己来,但教授说今天有聚会。”
温斯誉想到什么,脸色差下去:“是要带你见什么人吗?”
姜阑处于这个蹩脚谎言没被戳穿的庆幸中,随口应付两句:“应该吧,教授每次都会带我见些不同人。”
他走在前面,丝毫没注意身后人的脸色白的厉害。
音乐会开始前,他们前面的座位终于有人落座。
姜阑弓着身子起身向霍普斯教授示意,教授则挥手示意他坐下。
温斯誉随着举了个躬,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几分钟,霍普斯转过头来看向他们,随即叹道:
“原以为你那天会少见失态是因为跟Elio是旧识,”老者笑笑,“现在来看担心Wesley去送帽子会让你感到不适的忧虑是多余的。”
并不多余。姜阑暗自腹诽。
“比起Elio,”霍普斯眼神不乏好奇,“Kieran你跟Wesley关系似乎更好?”
“Absolutely not!”姜阑赶在温斯誉前否认,“我跟他,”
他打了个哏,继续道:“……很投缘,而且他会拉小提琴,才顺道带他来看看。”
“那可太巧了,”霍普斯微笑,“你们很有缘。”
“Profession,”姜阑不欲继续,指向陆续上台的年轻演奏者,“音乐会要开始了。”
霍普斯闻言转回身子,但还是忍不住高兴。姜阑向来不太爱外出,但这次的演出是他主动要票,特意要了两张,看来这几天跟这位温先生交往不错。
演奏声已然响起,霍普斯被引去注意,思绪也随之中断。
姜阑松了口气,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这场音乐会规模不大,但场馆选的很好,他泄了劲儿,搭上扶手。
这么一动,碰到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在发颤。
他一顿,偏过头,在音乐会的昏暗光线下,温斯誉嘴唇有些失色。
他蹙起眉,轻声叫他的名字。
温斯誉好似没听到,他抬手,覆上他攥着的拳。
这人才缓过劲,看向他,眼底一片迷蒙。
他倾身靠近,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温斯誉没做出任何回应,半晌,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搁在腿上。
姜阑愣住。
他轻笑一声,听不出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坐正身子注视台上,不再分给他半个眼神。
温斯誉脑神经都在发疼,心头堵地呼不出气,他下意识伸向口袋,扣了足量的药咽进嘴里。
药片刮过喉头,一点恶心感反涌出来,他强压下去,虚脱着靠在椅背上。
姜阑还是没有看他。
温斯誉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发麻的指尖。
他尝试攥拳,但是做不到。
他放弃了,干脆地阖上眼,很快耳边连演奏声都消失了。
他在演奏会结束前醒了过来,刚才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反正在看见台上正在拉小提琴的独奏者时,他挺想昏过去。
尤其是姜阑还一脸认真的盯着台上。
那个表里不一人面兽心三心二意人畜不如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他想昏过去的念头就存在了半秒,随后迅速坐直身子,拉拉姜阑的袖子。
姜阑转过头,压着眼,没开口,但温斯誉就是感觉他很不耐烦。
“我能喝你杯子里的水吗?”他声音又轻又哑。
姜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从大衣口袋拿出那个奶白色迷你保温杯。
“你喝吧。”眼见温斯誉拨水杯开关的指尖似乎有些失力,他才反应过来,“你不舒服?”
温斯誉幅度很小地摇摇头,“没有,可能有点低血糖。”
姜阑拧起眉,身体也不再向前拢,回靠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按开,又塞进他手里:“教授应该带了巧克力,我等会儿帮你要一颗。”
温斯誉抿了几口温水,将盖子按回去:“不用了。”
“这又没什么,”姜阑正准备开口,但身边已响起热烈的掌声,他只好先跟着鼓掌。
但就这几下,让温斯誉的眼神迅速沉到了底。
鼓掌结束,演奏者都退到后台,姜阑才回过头看他,就见他直直盯着自己。
姜阑被盯得莫名一阵发虚,但完全不解原因。
“Kieran,跟我一起去后台吧,见见你的学弟学妹们,”霍普斯的插话打断了凝滞的氛围,“Wesley也一起来?”
“你也很久没见Maurice了。”
Maurice。
莫里斯。
一个男人的名字。
这句话像是引线,温斯誉眼神更强烈了。
姜阑感知到了,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温斯誉很不安。他下意识解释:
“学长而已。”
两人离开位置,随着霍普斯往后台走。刚才那句是用中文说的,听着教授调侃自己有什么秘密要当着他的面跟好友说悄悄话,姜阑耳尖就一阵发热,
随即后悔,自己怎么又在对方什么都没问的情况下主动解释。
温斯誉跟在他们后面,清楚的看见姜阑的耳尖一点点红起来。
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的人吗。
温斯誉咬着唇内软肉。
后台有些嘈杂,所有人都在忙着卸妆或是换衣服。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教授来了”,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围到两人面前。
霍普斯与为首的几个学生寒暄几句,便拉着姜阑到众人面前:
“这位是Kieran Jiang,”他笑着介绍,“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之一,一年前以硕士学位毕业。”
姜阑本质上并不适应这类社交,在笑着回答了这群年轻人的几个问题后,便指了指身后:
“我朋友还在等我,恕我失陪。”
温斯誉原本抱臂靠在墙上等他,在听到这句话后,原本紧皱的眉松懈大半。
姜阑转身的时候吐了口气,快步走回温斯誉身边,抬头就发现他原本阴郁得跟伦敦天气似的神色不知何时染上了笑意。
他觉得莫名,但心底也松了许多。
姜阑握起他的手腕,在他手心放下一颗焦糖色包装巧克力球。
“榛子口味的。”
温斯誉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收回指尖将糖球攥在手心。
“不是低血糖?”姜阑蹙眉。
温斯誉这才依依不舍得剥开糖衣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着,随后将包装纸塞进口袋。
他将巧克力球用舌尖抵住贴着口腔壁,想多含一会儿,可惜这款巧克力化的快,几乎没有几秒就完全化开了。
两人站在教授身后闲得慌,便聊起后面的安排:
“你等会儿要参加他们的聚餐吗?”
姜阑想了一下:“应该是要去。”
“不过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姜阑抬起眼,“我们就先回去。”
温斯誉喃喃重复:“我们?”
“不然?”姜阑感到奇怪,又有些好笑,“难不成留你在原地不舒服,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啊?”
温斯誉垂下眸子,眸线似乎泛着一点水光,转瞬即逝:“没有,有点讶异。”
“讶异什么?”姜阑疑惑。
“还以为你会把我丢在原地。”温斯誉顺着他的话往上爬。
姜阑愣了两秒,乐不可支。
温斯誉以前温润,但也最为木讷,别说接这种不着调的假设了,他自己硬编都编不出这种话。有时打个圆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入了什么会议总结。
他笑着笑着,看着眼前人长至腿弯的头发,蓦然发问:
“温斯誉,你到底为什么要留长发?”
温斯誉没想到他会突然追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沉默下去。
姜阑刚想追问,一道伦敦腔便插了进来:
“Kieran,好久不见。”
两人抬头望去。
来者是刚才的乐团总指挥,小姜阑两届。
“是很久没见了,”姜阑露出个标准社交微笑,“格兰德。”
姜阑在对着这个格兰德笑。这是温斯誉捕捉到的重点。
他清咳一声,想开口,被格兰德抢了话:“不介绍一下吗Kieran,”
他的目光落在温斯誉身上,看似谦和但掩饰不住打量:“这位是?”
“We……”姜阑看了身边人一眼,“have history.”
温斯誉勾起唇,两人间重叠的那点衣袖正好让他肆无忌惮地勾上姜阑的小指。
格兰德面不改色,甚至饶有兴致,“Like us?”
姜阑感觉那只窸窸簌簌间绕上自己小指的手僵住了。
他转动手腕向回勾,握住即将逃开的家伙。
分秒即离。
他们的小动作没躲过格兰德的眼睛。
“完全不一样。”姜阑驳回那句话。
“Proper history?”格兰德接过话,“好伤心啊,明明我们也度过了很美好的三个月。”
姜阑沉了脸。
格兰德双手做投降状:“好吧,优秀的前任不会反复提起以前有多恩爱。”
姜阑看了他两秒,再次露出笑容,但再跟友善搭不上一点边:“格兰德,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你何必把话说得模糊不堪?”
这话相当没给格兰德留面子,男人脸色眉间抽搐,咬了下唇角,下一秒又嬉笑着:“怎么能这么说,我好歹也送你去过……”
“格兰德??加文!”姜阑直接打断他,这一声吸引他们前面的学员纷纷投来视线,连正在褒奖学生的霍普斯教授也不例外。
格兰德见他真生气了,不甘心地闭了嘴。
“怎么了小伙子们,”霍普斯朝他们招招手,“来合影吧。”
战事暂时偃息,姜阑站到霍普斯教授旁边,格兰德站去后排跟他们分隔开。
温斯誉并不适合加进去,便退至摄影师身后。
姜阑发现自己左手边的学生与自己隔了不小的空隙,刚想让对方过来些,一道人影便从更衣室出来。
男人身形于温斯誉相差无几,有着东方皮相与西方骨相完美融合的脸,简直就是橱窗里展示的BJD娃娃等比放大版。
他身上穿了件开衫卫衣,好巧不巧,也是浅青色。
霍普斯教授都乐了:“Did you two coordinate this,or is it simply kismet?”(你们约好了还是碰巧?)
大概是刚换完衣服还没来得及卸妆,莫里斯眼角还占着些闪粉,显得蓝眼睛亮亮的:
“Read each other's minds.”
他说他们心有灵犀。
姜阑插不上话,只能笑笑。
温斯誉看着镜头里两人靠在一起,同样色系,连明度都几乎相同的外衣,再低头看向裹住自己的暗色布料。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他伸手将外套脱了下来,转身离开后台。
姜阑看着他的背影,感受到了几分钟前温斯誉心里的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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