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大意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无奈尽在不言中。
稍作寒暄,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秦公公立在正堂,堂上挂着“毓德昭华”四个大字,秦公公抬眼打量了眼那匾额,看了眼手中的圣旨,随即转了个身,清了清嗓子,朗声诵读着圣旨内容。
下面跪着的,除了稚桃,还有几个立府时就从宫里跟着的几位老人,公主年岁渐长便与几人没那么亲近了,只是碍于这层的身份,也一同跪在堂中。
一道圣旨宣毕,为首的稚桃起身代主接过了圣旨。
稚桃皮笑肉不笑地抬眼看着秦公公,秦公公瞧她也不顺眼,递出圣旨的手正欲落下时,却是手腕一阵翻转,将圣旨收了回来。
稚桃面上表情变了变,秦公公却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绕过她踱向身后的某人:“齐嬷嬷,还请您务必将这圣旨,交到公主手上,某些人咱家放心不过。”
齐嬷嬷望着递到了眼前的圣旨,不甚惶恐:“使不得啊秦公公,奴婢怎敢……”
说着,耷拉的眼皮奋力抬了抬,视线瞥向稚桃的方向。
秦公公自然也是捕捉到了这一点。
“齐嬷嬷,你是宫中老人,咱家信得过你。”
说着,将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拉了起来,身后传来冷哼声,秦公公也全然不理。
听到这话,齐嬷嬷才颤巍巍接过圣旨,低垂的眼皮依旧耷拉着,一双三角眼在阴影中滑过一丝精光。
秦公公站在上首,没错过底下一丝一毫的动作。
如今,这圣旨也算宣了,瞧着这外头的日头,这回宫的时辰也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他甩了甩浮尘,又左右扫了扫袖子衣角,试图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挂起在宫里时常用的标准笑容:“还望齐嬷嬷……”,他顿了顿,对着身后的某位姑娘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道:“陛下隆恩,还请嬷嬷转达,咱家就不多做打扰了,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
齐嬷嬷始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应是。最后,还是稚桃一路将人送至府门,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站在公主府外的阳光下,秦公公回头眯眼望了望那重新闭紧的朱漆大门,又抬头看了看湛蓝无云的天,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说不清的情绪,转身走向宫轿。
这公主府,有趣的人属实不少,齐嬷嬷一个,暗处,还不知多少个。
门内,稚桃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公主经常说她不如幼梨心思细腻,但是刚刚也是抿到了几分不对。
齐嬷嬷是内鬼?这懦弱胆小的妇人,平时不声不响默默无闻的,没想到藏得这样深。但是再深的关系她暂时抿不出来,只能等公主回来前紧紧盯着这老妇,以防这人做什么手脚,传什么信儿。
谁说她不如幼梨的嘛,你看,她只看这么一回家,就挖出这样多的内情,公主知道了定会多多地赏她银钱。
……
这边,跟着李乐巧出门的幼梨始终觉得不安,直至撞上前方人的肩膀,才稍作缓神。幼梨抬起头正欲道歉,头顶却传来被某物轻敲过的触感。
“公,公zh……公子!”
幼梨鲜少扮作书生随李乐巧出门,冷不丁一开口,差点咬错了字。
李乐巧这一日又是新的扮相,今日不知想得哪出让幼梨给她收拾了个富贵公子样,尤其肚腩,尤其富贵。这般也不怪幼梨叫错称呼,许是她技艺太过高超,以至于她本人冷不丁一见,嘴上也没了准头。
李乐巧虚浮微肿的眼皮遮住了她一半的眼仁,此时聚焦幼梨的脸时带着一丝不真切,仿佛蒙上了一层纱,朦胧柔美,但是缺点也显而易见。
“稚礼,扶着点公子我,摔了公子我,小心着你的皮。”
低闷带着些粘腻的声音从眼前的人口中发出,幼梨才恍惚回过神来,连忙抬起公子的手臂架在自己身上,小心拥护着人前进的方向。
幼梨小心抬起眼看了看睁不开眼睛的李乐巧,嘴角也有些绷不住,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
李乐巧看前方的路觉得眼睛有些障碍,但是垂眼看腋下的小人时,却是恢复了些视力,也是不巧,刚好撞上幼梨还未把嘴角抿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跟我说说呗。”
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幼梨不由得浑身一颤。
“没,没,公子,只是想到等会儿又能跟着公子见识世面,奴才,奴才高兴。”
“咳呵哼嗯嗯……注意,注意身份。”
幼梨诧异地盯着李乐巧,随即,立马想起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意了!
大意了!
李乐巧心底暗暗叹气,以往只想着怕把稚桃留府里容易出事,结果没想到幼梨出门少,伪装技术远远不如稚桃,这才刚出门没多久,就漏洞百出,大意了,这两人,还是要交替着锻炼锻炼的,现在就期望着稚桃自己守家别出什么大事……
但是这也让李乐巧有了个有趣的发现。
原来,那些富态的公子哥经常把头扬上天,是因为眼皮子太重睁不开啊,她将头也扬上了天才发现,这样看前方的路清晰多了。
……
今日是芸娘在万花楼做活的第一日,昨日让她试过女红,下厨,结果不甚令人满意。
乡下丫头,会做女红和擅长女红可是差得远了。芸娘堪堪能打个补丁,绣些简单的绣样,只是针脚太过粗糙,楼里的姑娘都瞧不上眼。
再说下厨,芸娘家中不算富裕,不然也不至于卖身葬父。虽说会下厨,但是跟楼里的正经大厨根本没得比较,做出的吃食只能说是勉强果腹,滋味就谈不上好吃了,最后只能勉强干个烧火的活计。
今日吃过早饭,收拾了厨房,大厨遣她休息,但是芸娘闲不住,寻了洒扫的扫把要把楼门前的空地洒扫洒扫。
秦老板和童妈妈站在二楼的看台上,瞧着门前奋力洒扫的姑娘,有了新的话头。
“童妈妈,这时间不是洒扫的时辰吧,没人告诉她吗?”
童妈妈轻声回道:“秦主子,昨日才将人安顿好,今日原打算让她适应适应楼里的工作,便未安排重活,规矩什么的还要等姑娘们上了早课才做安排。”
秦老板视线盯着楼下的小人,看得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秦老板没有再继续开口追问,童妈妈也便没有再继续出声。
楼下的芸娘不知楼上有人在看她,拎着大扫帚扫着门口的尘土。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以为能安身立命的本事,在这儿全然不顶事,只能勤快点,盼望着勤能补拙。
她先前以为这万花楼身处烟花场地,跟外面的花楼没什么区别,在她眼里,这样的地方,都是一样的。还是开始为她梳洗的小丫头春红,为她解释过才知道这一处地界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秦老板和巧主子是她们这儿最大的老板,但是各自还要其他的产业,所以不是经常会来店里的。秦老板常年走南闯北四处奔走,万花楼只是年底结余时落脚的地方,平日里还是童妈妈管理。巧主子与秦老板还不一样,她虽常驻京城,但是京中其他产业数不胜数。即便是来店里,也多以各种怪异装扮示人,虽有时会以真面目示人,但这时多半不是以老板的身份来的,所以要注意她身边人的装扮,以分辨当下是什么状况。
用春红的话讲,她算是撞大运了,同时撞上秦老板和巧主子一同议事,顺路给她捡了回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