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九章新世界
中央区繁荣发达，却与一块破败腐烂的城市连接。
正值下雨，无数的虫鼠自地下管道钻出，它们密密麻麻地霸占街道，环绕歪斜的灯柱攀升、沿着破壁上怕以抢夺空气中令人作呕眩晕的污染气息。
出生这么久，艾什琳头次看到这种肮脏可怖的场景，整张小脸煞白，但又不想让余歌小看，硬是撑着发软的脚跟着。
余歌看她一眼：“不用怕，你是纯净人，他们不会靠近你。”
艾什琳想她哪里只是怕这些东西靠近她，光是眼睛看见都觉得要了命，“这里是哪儿？”
雨忽然下大，余歌撑着伞，将艾什琳往伞中间揽了揽，道：“濒临城。”
艾什琳抬头看她：“没听说过。”
余歌笑道：“忘了，神秘堂一直将你们保护得很好。”
艾什琳不喜欢她这种笑，总让她觉得她在轻看她，道：“你讲讲。”
余歌道：“星云帝国建立之初根据污染程度将人类分为五等，最低等的死坏被投至马诺监狱严加看管，社会上便至存在四个等级的人。但随着时间推移，濒临人也不被社会所容，逐渐被驱赶至马诺监狱。又经过后来种种，帝国对坏死和濒临人采取放弃的政策，最后以马诺监狱为中心方圆几十里的地区成了弃城。”
艾什琳问：“既然是弃城，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余歌轻飘飘道：“自然是把你卖了。”
艾什琳猛然顿住脚，满脸惊恐，粘稠的雨水啪嗒嗒滴在身上都忘了难受。余歌转身给她撑伞，她害怕得后退。
余歌一把将她拉住不让动。
艾什琳拽了几下手没挣脱开，全身开始发抖。
余歌挑眉：“这会儿知道怕了？”
艾什琳不说话，虚张声势地瞪着眼睛。
余歌放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不要再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相当危险。”
艾什琳重新提起一口气，看着她：“但我赌对了，对吗？”
余歌笑笑：“没错，恭喜你。”
艾什琳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地，继续跟着赶路。
山顶上的马诺监狱逐渐放大，雨逐渐变小，路上开始出现行人。有男有女，有女有少，但区别普通城区的人来说，他们多半面黄肌瘦、浑身脏乱，眼睛空洞幽暗，好像和他们对上的下一秒，他们便会扑过来将你生吞活剥。
这些人比从地下钻出来的虫鼠还要可怕百倍。
艾什琳不禁向余歌身边靠了靠。
这时，
“我们到了。”
余歌停在一栋毫不起眼的建筑面前。
楼门是打开的，刚好有人从里面出来，十分小心地护着白布袋，走路又急又快，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一样。
艾什琳看着那人消失在转角，下一秒，从另一边涌出几个小孩快速追上去。不过片刻，那几个小孩走出转角，白布袋出现被其中一小孩抱在怀中。
“在濒临城，得到生活物资很难，守住生活物资更难。”
艾什琳一抖，发现是旁边的余歌在说话，问，“就没有人管管吗？”
余歌眉弓抬起，嘴角下撇：“好问题。”
艾什琳瞬间明白，她刚才问了一个蠢问题。闭上嘴巴，跟着余歌走进建筑。
房里面宽大，却无处可落脚，四周都是靠墙垒起的米面等粮食。物资多到这里似批发处，和方才因为一袋米面引起的抢劫非常割裂。
“小老板，我找莫斯比大娘。”
余歌唤人，艾什琳这才发现众多物资里摆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前台桌，桌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细窄的眼镜框后面闪烁着精明的眸光。
“跟我来。”
他身子一跳，原来是个侏儒，方才是踩在凳子上的，不然前台桌都能将他挡完。
小老板转身打开后面的门，一道通往地下的路显露出来。
小老板打着手电在前面带路，艾什琳悄悄和余歌咬耳朵：“原来小老板是这个意思啊。”
余歌看一眼前面一瘸一拐的小老板，低声道：“这是污染后遗症。”
艾什琳歪头，不明白。
余歌解释：“濒临人污染严重，基因会变异，外形、内脏都可能突变。”
艾什琳看着小老板完全不符合比例的身体，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到了。”
小老板侧身，里面是一间很亮堂的屋子，很热，也很热闹。
艾什琳跟着余歌走进去，发现是屋子里有个烧得很旺的炉。她从来没见过，有点像复古风的取暖壁炉，但眼前这个很大，四五个露着臂膀的精壮小伙在旁边抡锤砸东西，使得“哐当哐当”的声音布满整个房间。她歪头去瞧，上流贵妇穿戴的首饰被一锤砸变，接着被粗鲁地扔进熔炉，金黄的液体从炉子的另一边流出来。
“莫斯比大娘。”
余歌上前唤人，一个男人转过身来。
”接着。“
余歌抛出一个满是金子的袋子，那是她全部的家当。
在订婚宴的时候，艾什琳听国家铁三角军校的学生说余歌是个超级大财迷，只要给的钱够，再难的活她都干，而且她只收金子，不要帝国币。
现在艾什琳明白余歌为什么这么做了。
男人颠了颠手中的金袋，嗓音曼妙：“收获不少嘛，小歌。”
艾什琳眼睛瞪大：“这、这......”
莫斯比大娘注意到她，走上前：“纯净人？”
艾什琳迟缓地点头，张着大大的嘴巴。
余歌笑着伸手帮艾什琳合上嘴巴，介绍：“她叫艾什琳。这位是莫斯比大娘，基因也变异了，以前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艾什琳打量眼前这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咽了咽唾沫：“......好的。”
莫斯比大娘哈哈大笑：“好久没见到这种表情，真是新奇。”
余歌见艾什琳有些无助，拍拍她的肩：“让小老板带你去休息，我和莫斯比大娘谈点事情。”
艾什琳巴不得快点离开，一天经历的离奇事情比以往十几二十年还要多，“好。”
她的背影跟着小老板的一起消失，余歌转头问：“这批婴儿什么时候送走，可以的话带上艾什琳。”
纯净女婴降生后会送至神秘堂教养，“揭幕”在神秘堂的内应会尽力把孩子偷出来送往乐土，在前去乐土前，濒临城是婴儿们的中转站。
“难。”
莫斯比大大娘示意余歌坐到沙发区，打开一瓶烈酒递出去，“两边即将开战，对去往乐土的路线严查死守，我们的计划被迫推迟。”
余歌接过烈酒，对瓶口喝：“战争一旦开始，便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莫斯比大娘又给余歌倒满：“放心，我们会发开新路线，最多不过几月。”
“你们要的东西。”
余歌拿出来装着方刻的袋子。
莫斯比大娘没有打开，直接交给熔金的小伙丢进熔炉。
在濒临城，莫斯比大娘被称为伪装大王，既指她男外女内的身体，也指她专业的运输技巧。“只要是存在的地方，我都能把对方想要的东西运过去”，这是莫斯比大娘引以为豪的人生格言。
“大概多久会有回信？”
“十天、半个月，或许更久。”
“行吧。”
余歌抿一口酒，头有些发晕，“那些都在你的行事责任范围内，我管不了，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了。”
说着，仰头喝进烈酒，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等再过一会儿睡沉了，莫斯比大娘伸出手小心避开伤口，抱着余歌上楼。一步一声咯吱声，布板有随时要散架的驾驶。终于等到了卧房，门轻轻一推，床上很快立起一人。
“还没睡，不习惯吗？”
莫斯比大娘走进去，边轻声问艾什琳，边将余歌放在她身边。
艾什琳把被子拉到余歌胸前，垂在肩膀的头发随着动作滑落：“睡不着，有风。”
“这栋房子有百年历史，风会从缝隙里灌进来，白天还好，晚上是会显得有些吵，刚开始不习惯正常。“
莫斯比大娘从柜子里拿出营养剂，“喝下去会容易睡觉些。”
艾什琳接过却没有立即喝，问：“我还会在这里待很久吗？”
她刚刚听莫斯比大娘的意思，她在这里不只是住一两天那么简单。
莫斯比大娘道：“至少得一个月吧。”
艾什琳捏着营养剂的手紧：“这么久？”
莫斯比大娘看出她的不安：“只是暂时的，也是出于对你的安全着想。”
艾什琳低头看在旁边睡得很沉的余歌：“余小姐也会留在这里吗？”
莫斯比大娘嗯了声：“她会和你一起回到亚利多。”
艾什琳道：“亚利多？”
莫斯比大娘道：“乐土的首都，也是你们所熟知的“揭幕”中心城。”
她看见艾什琳面露惊讶，笑道：“我以为你知道。”
艾什琳点头：”有猜到，但是亲耳听见还是会觉得惊讶。我好友在三年前突然消失，姑姑们说她死于疾病。但是在消失前的那段时间，我注意到她的行为很古怪，而且她明明身体比我要好上百倍，又不见尸身，所以我不相信她因病而死。”
“我们曾那么的亲密无间，她左腿迈步子总比右腿迈得大，因为小时候受过伤，她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在自然状态下无法闭拢，除了她自己，这些细小隐秘的事情也就只有我知道，我日夜梦见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所以我拜托父母暗地去其他区域寻找，整整三年毫无音讯，最后也只有乐土没去过。”
她直直看向莫斯比大娘。
莫斯比大娘和余小姐一样笑面迎人，但她能感觉到二者的不同。余小姐是玩世不恭，常事无所谓，底线绝对碰不得，而面前这位莫斯比大娘则是表面看着软化、个性十分警惕的人物。她跟着余小姐来的真实目的是不能够隐瞒的。
幸好，她没猜错。
莫斯比大娘微微感叹：“这就是并蒂莲姐妹？。”
“没错，舍身赴死，但还因为余小姐值得信任。”
艾什琳瞥一眼余歌，她的睡容酣甜潮红，但两颊红到不正常。
探手一摸，滚烫，低声惊呼，“她发烧了！”
”没事。“
莫斯比大娘窝在单人沙发里，硕大的身体微动调整姿势，”她吃了药而已。”
“消炎药吗？”
余歌从谢深手中逃离受伤，艾什琳自以为是治擦伤之类的。
“不是。”
莫斯比大娘道，“纯净人激素褪去的过程会破坏基因系统，吃下的药会帮助她修复。”
艾什琳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莫斯比大娘视线落在余歌的睡颜上：”字面上的意思，余歌并不是纯净人。”
“这......“
艾什琳一时不该说什么好。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先惊讶余歌并不是纯净人的事实，还是先震惊纯净人的身份还可以被伪装。
莫斯比大娘看向她一面懵懵的模样，声音温和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发现，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向你走来，一个完全颠覆你想象的世界。“
她走了，留下艾什琳。
艾什琳看着酣睡的余歌，面容怔忡：“这就是“揭幕”么。”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