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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齐诚伯爵府
顺安堂主屋内。
老夫人崔氏褪去白日的华服,只着着素色衣物依靠在软榻之上,手中转动着一串小叶紫檀木做的佛珠,谢府的当家人谢大人正坐在圆桌前细细品茶,昏暗跳跃的油灯照耀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谢氏来到屋内恭敬行礼后面无表情垂首一言不发,老夫人崔氏也沉默不语。
到是品茶的谢父谢侍郎见女儿如此有些感慨的招呼:“站着干什么,玉瑶过来坐,给爹泡茶,好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谢玉瑶依言来到父亲身边坐下,虽还面无表情,嘴上劝解道:“爹,这么晚了,少喝些茶,要不然晚上该睡不好觉了。”
“无妨,能喝到你泡的茶,一晚上不睡也成,别和你母亲置气,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应该更能体会你母亲的心情,她是担心你。”
谢玉瑶想起白日里母亲的行为,眼圈微微发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讷讷:“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老夫人崔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女儿怒骂:“我知他是个好官,可他不是个好丈夫,他护不住你,还会为你带来灾祸,若不是他,你们如何会遭到山匪劫杀,差点丧命,难为你还要花心思来骗我这个母亲,说只是遇到了几个毛贼,若不是我逼问你父亲,你还要瞒着我到几时。”
“都怪你,当初非要让玉瑶嫁给那个破落户,让她吃尽苦头,还有吴氏那个老虔婆,玉瑶回了盛京,她竟然连个下人也不派到城门迎接。”
说着说着,崔氏掩面痛哭起来。
谢父赶紧冲着女儿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
你惹哭的,你去哄。
“娘,你别哭了,如今都过去多少年了,元安都这般大了,您怎么还对夫君不满意。”摇着母亲的胳膊谢玉瑶撒起娇来。
谢父附和:“就是,就是,都多少年了,浦和他勤勉清廉,治下又造出曲辕犁这般利国利民的农具,陛下对他都赞赏有加,等他任期满了,我帮他运作一番,让他回盛京任官。”
“真的!”闻言崔氏也不哭了,埋怨的看向谢父:“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年让他外放,我也不会和玉瑶母女分离。”
“安心,夫人,当初让浦和外放是为了避开上面的内乱,眼下陛下马上就要大婚亲政,刚好浦和治下有了政绩,屯田司有个小缺,运作一番补上,日后玉瑶也可留在盛京陪伴夫人。”
崔氏总算是破涕而笑,令人难受的氛围总算消弭。
忽然不知想到什么的崔氏眉头紧皱握着女儿的手嘱咐:“你回盛京,你那婆婆又要作幺蛾子,等姑爷来了,你们就带着孩子在丰田坊的房子住着,离齐乐坊远些,莫要回那齐诚伯爵府,谁稀罕他们那个承袭之后就要降为子爵的爵位!”
谢玉瑶点头:“知道了,娘,等我带孩子们去一次齐诚伯爵府,就不去了。”
“我陪你一起去。”崔氏瞬间精神抖擞,战意浓厚。
谢玉瑶连连摇头,她可不敢让母亲去见婆母,若是两人吵起来了,她也难办。
一旁的谢父:“你就别去给女儿添乱了,玉瑶,听说曲辕犁是玥儿和一个工匠造出来的,她便是你们当初捡到的女婴吗?”
谢玉瑶生怕爹娘在女儿面前说漏嘴连忙叮嘱:"是的,爹娘,玥儿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们别告诉她,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是个不错的孩子。”想起白日里那个孩子说话做事的利落大方和不贪心的表现崔氏很满意她的教养。
“浦和对她有恩,她于浦和有利,这是你们的善果,养着便是。”
谢玉瑶嗔怒:“娘,我们养青玥又不是求回报的,青玥的事情您没和别人说吧。”
“没有,就你爹和我知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免得元安和青玥找不到你。”
“爹娘,那你们早些休息。”谢玉瑶起身行礼,对着父亲道:“爹,给您带了关阳郡的新茶,您明日尝尝。”
谢父颔首。
谢玉瑶离开主屋,“吱呀”一声,寂静的夜晚,房门发出的声音越发响亮,惊飞树上的黑鸦。
“伯爵降为子爵?”系统空间内林青玥喃喃自语。
“也不知父亲和他们为何不合,让小黑去溜达一圈,反正这么早也睡不着。”
来到这个世界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就是娱乐太少,每天天刚黑就要睡觉,实在是无聊的很,但是比起天黑了还在公司加班的生活,林青玥表示,还是睡觉吧!
当然睡觉是不能睡的,尤其是有了小黑之后,每天晚上借助小黑的视角夜游是她必做的事情,尤其是逛夜坊,涨了不少见识,嘿嘿!!
“今晚上先去齐诚伯爵府逛逛,再去探险。”
系统1093操控着小黑尽量在屋檐底下飞行,避免被天上的捕食者发现。
就这样一边飞到一边去正门看牌匾,约莫过来半个时辰林青玥便在齐乐坊找到了齐诚伯爵府。
飞到齐诚伯爵府上空,大部分建筑都被黑暗笼罩,唯有东北角落院子里面还有些光亮。
离得近了,便发现院子中人声嘈杂,人来人往是好不热闹。
林青玥很好奇:“这是干嘛呢?九三,让小黑停下看看。”
深绿色的树叶在黑暗的夜晚显得格外黑沉,为小黑提供了完美伪装。
小丫鬟端着一盆一盆热水不停的往屋内送去,然后再端着变红的血水走出来。
“这么经典的场面,该不会有人在生孩子吧!”林青玥有些困惑:“不对,怎么没有孕妇的叫声,难不成是有人受伤了?”
然而没过一会的功夫,里面就出来一个产婆打扮的妇人满手是血的抱着一个襁褓,来到院中坐着身着华服的贵夫人面前。
产婆面色难看:“夫人,是个男孩,就是柳姨娘血崩昏迷后被…被破腹取子后怕是……”
贵夫人只是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并未接过,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眼底满是厌恶。
身旁站着的嬷嬷上前接过襁褓压低声音在产婆耳边喝道:“知道了,拿了赏银给我走人,嘴巴紧些明白吧!”
“明白!明白!”产婆点头哈腰卑微至极,生怕惹得面前之人不快,丢了小命。
林青玥脸色苍白:“生孩子生到血崩昏迷需要破腹取子,这么惨!我以后可不生。”
系统1093当即安慰:“宿主不用担忧,系统将为您提供安全保护,您生多少个都会平平安安。”
“哇,九三你连这个都管啊,你们不制止宿主在这个世界成婚生娃吗?”
“哼,就算你不制止我也不生,我还要陪你做任务呢,有了孩子就要对他负责,那我哪有时间做任务啦!!”林青玥才不想在这个世界结婚生娃,她还想回蓝星。
系统1093在电子屏幕一角显出一个电子笑容:“感谢宿主对任务和系统的重视,但是系统无权干涉宿主的生活,请宿主随心。”
“九三我困了,你让小黑去少府监待着,明天从祖母家回来咱们继续任务。”林青玥突然失了夜游的兴致。
翌日,清晨。
齐诚伯爵府侧门,看门的婆子看到谢氏,说要禀报老太太一声,便把门“咣当”一声关上了,谢玉瑶被气的胸口起伏脸色难看极了。
“娘,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林青玥目光担忧的看向母亲,忍不住暗暗在心中腹诽:“这齐诚伯爵府的下人对着母亲都这么嚣张,可想背后的主子态度只会更差。”
就这样谢氏一行人被晾在外面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看门的婆子才姗姗而来开门请一行人进去,顺便将装满礼品的马车牵进去。
谢氏一行人在老太太吴氏身边的杜鹃带领下来到晚香堂。
帘子前的小丫鬟面无表情的打起门帘后垂首一动不动,犹如木头。
林青玥向内望去,晚香堂主屋最上首坐着一个身穿檀褐色云纹锦衣,手中拿着一串翠绿的碧玺珠子,长的慈眉善目的很有福气,就是嘴唇略薄。
左下首则坐着林青玥昨晚见过的贵夫人,今日她身穿晴蓝色素软缎平褶蕊蝶纹裙,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谢氏三人,只是细看那笑意没有深达眼底。
旁边则坐着另一个妇人,打扮华丽,身上珠宝首饰众多,此时脸上的厌恶之情颇为明显。
右侧则坐着两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此时年龄稍大一点穿着粉色百蝶裙嘴上挂着和自己母亲如出一辙的清浅笑容看着外面进来的一行人,另一个身着月白色百褶裙的少女则神情略带悲伤的盯着面前的地板,未曾分给众人一丝目光。
林青玥随着母亲、兄长一起给上首的老太太吴氏行礼。
然而吴氏却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嘲讽道:“难得老三媳妇还记得伯爵府也在盛京,来了盛京不先回家,先跑到娘家去,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婆母。”
谢玉瑶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也不等婆母让起身,直接站起来硬怼道:“当初写信给母亲,说我们要回盛京,是母亲说伯爵府的院子都有人住了,没地方给我们住,我这才去的娘家,若是母亲不满意,明个我便带着孩子们去住客栈。”
吴氏面色阴沉,凝视着自己这个讨厌的三儿媳,嘴角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吐出什么恶毒的言语,只是她到底顾及若是三儿媳去了客栈住伯爵府的名声不好听,不再言语,气氛一时之间也冷了下来。
“母亲,这是元安和玥儿,是您的孙子和孙女。”林青玥和林元安被谢玉瑶拉到身前对着老太太说,指着屋内众人一一介绍:“这是你大伯母,二伯母,大姐姐,三姐姐。”
“昨晚见过的贵夫人就是大伯母,那昨晚上生孩子的就是大伯的妾室,难怪大伯母眼里藏着厌恶。”林青玥暗暗打量眼前的大伯母,觉得此时满脸笑意的大伯母和昨晚见到的冷漠大伯母判若两人。
李氏温和的对着侄子侄女笑着,褪下手腕上的上等羊脂玉镯子塞到林青玥怀中,又将小桌上的匣子打开。
“元安如今越发俊朗了,听说你功课也是极好的,伯母这里有一块澄泥砚,拿着,以后多多用功读书。”
“还有玥儿,这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我侄女长的真是漂亮可爱。”
二房的主母刘氏见到长嫂掏出了见面礼,也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一支蝴蝶金簪,一支豪笔。
见此情景上首的老太太吴氏忍不住讥讽:“给她一个野……”
一句话还未说完,谢玉瑶就如同被激怒的护崽的母狮子一般,对着老太太怒喝。
“婆母!慎言!!”
“婆母累了,儿媳就不打扰了,带来的礼品都在马车上,母亲有时间就去看看,儿媳退下了。”
话毕,不等吴氏说话,谢玉瑶拉着林青玥就往屋外走去,林元安施了一礼看了一眼上首的祖母,小脸紧绷面无表情的跟着母亲妹妹离去。
齐诚伯爵府内的青葱小道上,林青玥脚步踉跄,母亲拉着她走的太快,她有些跟不上。
“娘,你慢点…怎么了……”
林远安也提醒母亲:“慢点,妹妹跟不上会摔着的。”
谢玉瑶这才反应过来,怒火冲天之下,自己竟然拽着女儿走了那么远,连忙检查女儿的手腕,见到有些发红很是心疼。
“疼不疼,娘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些事还没处理,想回你外祖家,才走的快了些。”
林青玥圆圆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母亲,甜甜一笑:“一点都不疼,我们快走吧。”
说罢,脚步欢快的向前跑去,像是一只快乐的鸟儿。
系统1093看着欢乐的宿主难得有些疑惑的发问:“宿主,为什么突然这么快乐。”
“当然是因为有人爱啊!”林青玥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系统身边,如同湖面上的涟漪激起层层水波。
林青玥知道吴氏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不过是叫她“野种”罢了,她并不在乎,比这难听百倍的话她也听过,这些根本伤不到她。
可是母亲在乎,母亲不希望她知道真相,那她便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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