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向阳

　　李想的行李很快收拾好了，诚衔誓只看到他拿了一个旧书包，里面只装了几件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衣服，一些药，书本和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以及日记。
　　“走吧。”廖娇打了车，坐副驾，李想跟诚衔誓坐在后座。李想靠着车窗，望着车窗外的夜景，目光注视着周边街店的霓虹灯，眼神飘忽不定。因为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他还在微微颤抖。诚衔誓握着手机，假装在看消息，实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李想。他看到李想颤抖着的背影，几次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座的廖娇透过后视镜观察到了二人，出声打破了沉默：“李想，离开不是逃避，而是自救。”她顿了顿，又说：“别去想了，今夜……好好休息吧。”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那一声极轻地。
　　“嗯。”
　　廖娇只送到他们到门口就离开了，诚衔誓打开门：“进吧。”
　　这个小公寓的装修有点简陋，屋内的主色调只有黑白灰。桌上凌乱的摆放着些竞赛习题以及书本。沙发上的抱枕随意的倒在沙发上。阳台上养着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看起来很久没有浇水了。
　　李想有些拘束：“我……我鞋子……脏……”诚衔誓从鞋柜拿出一双新拖鞋：“换上，赶紧进来，外面冷。”
　　进来后，诚衔誓取出药箱：“坐吧，我给你伤口上药。”李想捂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摇了摇头。诚衔誓啧一声，换左手拿着碘伏跟棉签，右手把李想摁在沙发上，把李想捂着伤口的手拿开。“放心，不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自己来就行。”诚衔誓充耳不闻，用棉签沾了沾碘伏，轻轻擦在李想脸上。碘伏有些凉，李想微微缩了缩，可能是疼的吧，脸有些红。
　　“疼吗？”诚衔誓见李想这反应，手上动作更轻了。
　　“不疼……”
　　“别骗我，你脸都红了。”棉签停了停，诚衔誓继续说：“在我这，可以不用忍。疼，就说。”
　　上过药，诚衔誓带李想去了客房：“以后你就住这，有需要喊我。”
　　“平时没人住，不过每周都有来打扫。需要我铺……”
　　“我可以自己来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诚衔誓离开房间，轻轻关上门。李想铺好床，放好行李，坐在床边，望着房间的窗户——夜深了。
　　门外的诚衔誓等了许久，再听到关灯声与平稳的呼吸声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划破夜空，值了一天班的月也打着哈欠，跟太阳交了班。夜带来的寒意被太阳那充满爱意的暖光驱散，哆嗦了一夜的鸟儿跳出巢穴，叽叽喳喳的欢迎着太阳的光与热。
　　李想是被厨房传来的声音吵醒的，他推开门，走向餐厅，露出一个小脑袋，就看见诚衔誓笨拙的拿着锅铲，正在努力的把煎蛋翻过来。他试了几次，终于成功了，但是为时已晚，蛋黑了。
　　诚衔誓有些尴尬的看着李想：“呃……要不我叫外卖？”
　　话音未落，公寓大门便被敲响。诚衔誓打开门，李想看到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站在门口，衣着素净，容貌清秀，手里提着一个多层食盒。她看见开门的诚衔誓，眼中闪过温和的笑意：“少爷。”
　　她目光随即自然地向内一探，看到诚衔誓身后的李想，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了然的、柔和的关切。
　　诚衔誓有点意外：“阿云？你怎么来了？”
　　她走进来，熟门熟路地将食盒放在餐桌上：“夫人看您昨晚没回老宅，打电话也不接，有点担心。我正好今天休假，就借口给您送点东西过来看看。那位是？”
　　“我同学，李想。李想，她是我家的女佣，花袭云。”诚衔誓介绍着。
　　“就叫我阿云吧。她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早点，还有一罐温着的汤。她看向李想，笑了笑：“李同学你好。我是花袭云，在诚家帮忙。这汤是安神的，你脸色不太好，喝一点吧。”她的语气很温柔，带有一丝丝的暖意……李想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了。
　　他注意到，诚衔誓在花袭云面前，身上那种紧绷的“校霸”气场会不自觉松弛一些。他会叫她“阿云”，语气是罕见的平和。
　　花袭云整理食盒时，诚衔誓低声问她：“家里…还说了什么？”
　　花袭云同样低声回答，面带忧色：“夫人问得细，我说您在校准备竞赛，住公寓方便。但……少爷，您这边的事，瞒不了多久。”
　　“没事的，我能处理好。”诚衔誓有些许烦躁，他一向不太喜欢父母干涉他，不然也不会搬出来住。
　　她走之前，对诚衔誓轻声说：“需要我帮忙收拾一下客房吗？或者添置些什么？” 眼神关切地掠过李想单薄的肩膀。
　　·诚衔誓：“不用。…谢谢。”
　　袭云走后，二人开始吃早饭。李想小口喝汤，诚衔誓偷偷观察他的脸色。
　　他突然开口，语气带有一些别扭：“你住这儿，有几条规矩。”李想抬起头，看着他。
　　“第一，按时吃饭吃药，我会提醒你。”
　　“第二，不舒服要说出来，别硬撑。”
　　“第三……”他卡壳了，原本想说的“别锁门”觉得太奇怪，改口：“这里你想待哪儿都行，除了……我的卧室。”
　　李想沉默片刻，问：“……房租多少？我以后……”
　　诚衔誓打断：“你教我写作文，抵了。”
　　李想：“那不够。”
　　诚衔誓有点恼：“我说够就够。”
　　两人对视，李想先移开目光，低声：“……谢谢。”
　　“还有最后一件事。”
　　“以后上学放学，一起走，知道了吗。”诚衔誓拨弄着那颗鸡蛋，耳朵微微泛红。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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