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玻璃

　　“我到家啦，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倩倩，你到家了吗？”
　　“倩倩，到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周五晚上，许蘅芜给林倩倩发了好几条微信，但对方一条都没回，许蘅芜捏着手机有些茫然。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两个女孩每天晚上到家都要互发短信，以确保彼此的安全。

　　她半个小时前刚从便利店回来，挑一点礼品准备明天给李叔送过去，所以回家晚了些。
　　但林倩倩应该早就到家了，却没有一条消息发过来，她发的消息也一直没回。
　　担心林倩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许蘅芜找到顾扬的电话赶紧打了过去。

　　“喂？许姐？”
　　顾扬读书读的早，比她小很多，加上对许蘅芜比较崇拜，所以一直叫她姐。
　　“倩倩到家了吗？她有给你发消息吗？”许蘅芜有些着急地问道。
　　他们两家人住的比较近，加上顾扬经常会把林倩倩送到家门口，所以许蘅芜只好问他。

　　“早就到了呀，后面好像出去了一趟，具体去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刚刚好像回来了，怎么了吗？”
　　“没事，我看她一直没回我消息，有点担心，到家了就行。”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许蘅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正准备挂电话时又想到了什么，许蘅芜组织了下语言，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倩倩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顾扬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好像是吧。”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她没跟我说过……明天赵力齐过生日你是不是不去。”
　　“嗯。”
　　“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来呢？倩倩其实很想跟你一起出去玩的，不管是去干什么，但你次次都是拒绝。一次两次就算了，每次都这样，对倩倩来说其实很伤人。”
　　许蘅芜闻言后愣住了，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很久后才低声地对顾扬说了句：“对不起。”
　　在屏幕外的顾扬摇了摇头，该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是他。
　　“没别的事我就挂了啊姐。”
　　“好，拜拜。”

　　放下手机后，许蘅芜坐在床上，盯着空气发了很久的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手机传来震动，她才猛然回神，赶紧查看是不是林倩倩的消息。
　　“老李胃病犯了，明天我和我妈要陪他去医院看看，吃饭只能下次了，抱歉小芜。”
　　是李沄发的。
　　许蘅芜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快回复了消息：“没事的，叔叔看病最重要。”

　　发完后她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整个人往后倒，重重地躺在了床上。
　　深吸一口气后，她在心里作出了决定。
　　她捞起床边的手机给赵力齐发了个消息：“明天的地址能发我一下吗？”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这是地址，位置给你留好了，可别反悔啊。”

　　中午，老赵饭庄。
　　许蘅芜以前没来过，它坐落在江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离下南巷很远。
　　她起了个大早，转了很多道公交车才在十一点堪堪到达临江路。

　　尽管她收拾时已经尽量在放低声音，前一天晚上喝得烂醉睡在沙发上的宋红还是被吵醒了。这边许蘅芜还在拧大门把手，宋红不声不响一个烟灰缸就朝她扔了过来。
　　许蘅芜没来得及躲，只能用手挡，手背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白皙的皮肤瞬间青紫了一大片。
　　声音这么小居然都能被吵醒，许蘅芜简直无语，她怀疑宋红是精神衰弱，早就被街坊邻居弄醒了拿她撒气来的。

　　午饭十二点开始，许蘅芜提前一个小时到了临江路，准备去附近的商场给赵力齐挑生日礼物，结果逛了几十分钟还是毫无头绪。
　　眼看着吃饭时间快到了，许蘅芜叹了口气空手走出了商场，打算下午的时候问问林倩倩和顾扬她们，大家的礼物应该都是在晚上开party的时候送。

　　十一点五十，许蘅芜走到老赵饭庄门口，仰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装修，正在迷茫要怎么走时，门口一位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走上前来亲切询问道：“请问是来参加赵力齐少爷生日宴的吗？”
　　许蘅芜穿着洗的发白的雪色衬衫裙，黑发披肩，背着书包，书生气十足。
　　“是的。”许蘅芜点点头。
　　“那您请跟我来。”服务员微笑着在前面给许蘅芜带路，帮她按好了电梯后陪着她到了顶楼。
　　“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叫许蘅芜。”
　　“您的位置在这个包厢，我带您去。”

　　赵力齐叫了太多人，一个包厢压根坐不下，所以饭店这边开了好几个包厢，提前安排好了位置。
　　服务员领着许蘅芜往包厢走，帮着拉开金属大门，因为时间快到了，里面坐满了人。
　　赵力齐看到许蘅芜来后，热情地吹了个口哨：“许姐！这儿呢！坐这来！”

　　林倩倩闻言猛地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蘅芜，眼神里满是震惊。
　　许蘅芜朝她笑笑，然后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赵力齐知道她俩关系好，所以给她们位置安排到了一起。
　　林倩倩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事吗？”
　　许蘅芜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放在怀里，侧身笑着对林倩倩解释道：“事情临时取消了。”
　　“哦……”林倩倩垂眸，声音低低地回答道。

　　许蘅芜正想再说些什么，右手边伸出来一只白净的手，单手把她怀里的书包拎了起来：“那边有放包的地方，我帮你拿过去吧。”
　　许蘅芜讶异地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嗓音清润，面容俊秀的男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男生已经起身走了，许蘅芜只好作罢，低头拆着自己的餐具。

　　方亦止起身后，旁边的苏砚汀往这边瞥了一眼，入目就是许蘅芜挽在耳后的柔顺的黑发和沉静的侧脸，她正认真地把自己的餐具一个个摞好。
　　正当许蘅芜感觉到有视线往她这边看时，苏砚汀立马收回眼神，继续跟赵力齐聊着天。

　　许蘅芜这才看到苏砚汀，跟她只隔了一个座位。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浅V领T恤，领子里若隐若现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在吊灯照耀下泛着细碎冷光，衬得他整个人有些性感。
　　他正侧头跟赵力齐说着什么，嘴唇微抿，眼里有清浅笑意。

　　很快就开始上菜，期间赵力齐出去了好多次，跑到其他包厢招待客人。许蘅芜则是认真吃菜，努力跟林倩倩找话题聊些有的没的，余光还一直在观察苏砚汀，默默记下他的口味，并偷偷地帮他转玻璃。
　　她也是这才发现，苏砚汀居然这么挑食。

　　苏砚汀看着自己喜欢吃的菜频繁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无语，但也懒得说什么，权当不知道。
　　结果一顿饭下来吃的是心满意足，连带着看不太喜欢的许蘅芜都顺眼了几分。
　　苏砚汀挑食得紧，平时这种饭局结束了他可能都还饿着肚子，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外面吃的这么舒服。

　　席间，坐在许蘅芜右边的男生时不时地找机会跟她聊天。
　　此人名叫方亦止，在高二一班，最好的理科班。
　　但因为不熟，加上注意力都在林倩倩和苏砚汀身上，许蘅芜回答得有些敷衍。

　　半个小时过后，林倩倩放下筷子，开始收拾手边的东西，许蘅芜空着肚子来的，其实还有点没吃饱，但见状也赶忙放下碗筷，轻轻拉住林倩倩的胳膊：“你下午有安排吗？”

　　林倩倩诧异地看着许蘅芜，没说话。
　　“我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但又不知道买什么合适，你可以带我挑挑吗？”
　　许蘅芜仍然拽着林倩倩的衣袖不放手，轻轻左右摇了摇，眼神恳切。

　　林倩倩看着她这副样子觉得稀奇又好笑，装模作样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点头。
　　许蘅芜高高兴兴起身，去后面的柜子拿上自己和林倩倩的包，然后抓着人就走出了包厢。

　　走之前林倩倩想打个招呼，但看赵力齐正跟自己身边那堆人聊得火热，便作罢。

　　旁边的方亦止看到二人要走，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来得及。
　　算了，总有机会。

　　一进商场，林倩倩就指了家奶茶店作势要喝，许蘅芜便让她在一旁坐着，自己去买。但她没什么经验，最后林倩倩拿着一杯全糖的杨枝甘露哭笑不得。
　　喝了一口，简直齁甜，但瞥到一旁许蘅芜小心翼翼观察她反应的眼神，林倩倩违心评价道：“还行。”
　　许蘅芜这才松了一口气。
　　更让她高兴的是，林倩倩喝完奶茶，对她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因为知道许蘅芜家庭条件不好，林倩倩带她选的礼物是两个某潮牌手办新出的系列盲盒，正好之前听赵力齐说过喜欢这个IP，价格不贵的同时又不显得廉价。
　　付完款后许蘅芜问她接下来准备去哪，林倩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当然是去换衣服啊。”
　　她提前把衣服放在了离这比较近的周玉家，这样就不用她大老远跑回家换。

　　“换什么衣服？”
　　“今天晚上有着装要求啊，黑色礼服，赵力齐没跟你说吗？”
　　看她这个表情，林倩倩瞬间了然，估计那家伙给忙忘了。
　　林倩倩想了想，拉着许蘅芜又转身走回了商场：“走，给你买衣服。”

　　许蘅芜还是穿着那身雪色衬衫连衣裙，只不过外面多了件修身正肩的黑色碎钻小香风外套，领子上别了朵精致的黑色蝴蝶长尾领结。
　　林倩倩看着自己精心搭配的这一身，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不出她所料，许蘅芜真的很适合穿黑色，她皮肤白，气质沉静，黑色非常衬她，优雅又有气质。

　　许蘅芜以前都是在街边小店或地摊上随便买的，从来没到商场买过这么精致的衣服，下意识地想走，却被林倩倩再三劝阻住了：“真的很漂亮，小芜，你就应该穿这样的衣服。”

　　林倩倩帮她挑了很久，她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加上自己也对镜子里这抹倩影有些动容，最后咬咬牙买了。
　　许蘅芜其实挺有钱的，姥姥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大笔钱，加上自己平时兼职也在赚钱。
　　她只是舍不得花。
　　因为她觉得宋红总有一天会不要她。

　　两人到周玉家时，对这套衣服也是连连赞叹，并硬拉着许蘅芜化了半个小时的妆。
　　等结束后，两个人对着面前这个女生都是目瞪口呆。

　　太漂亮了。

　　许蘅芜的五官本身就很精致，皮肤白得发冷，头发乌黑柔顺，脸只有巴掌大，整个人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只是平时老土的穿搭和厚厚的眼镜遮盖了这一切。

　　因为和许蘅芜度数差不多，周玉替她戴上了自己的隐形眼镜。
　　“操。”
　　两个人简直看呆了，反应过来后骂声连连。
　　“卧槽你平时都是在怎么委屈你这逆天的颜值啊？”周玉抓耳挠腮。
　　“你才是江城一中级花吧，凌潇潇算什么！”林倩倩更是直接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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