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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蔬菜工厂22
窗外的苹果皮似乎被这个声音惊动，摩擦愈发地大了起来，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行，朝着门口爬了过来。
“白水晶，黑水晶？你们在里面么，还好么，里面有几个人，情况怎样。”
门外的声音里面透着几分焦急，还有担心。
“队长……不对……”黑水晶握着自己伤口，扶着旁边的桌子，手指因为剧痛用力而指尖发白，半天才从嘴里微弱地挤出了几个字，声音低得几乎都听不出来问题。
程令仪抬脚便朝门口走去，没走几步，衣角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揪住。她回头，正对上黑水晶的目光。
男人强忍着痛楚抬头，冲着她缓缓摇了摇头，眼底满是警示。
程令仪回了个安抚的眼神，轻轻拨开他的手，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稳，又朝缩在角落的李丽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转身走向窗边。
窗户外的苹果皮已经散去大半，想来是尽数聚在了门口。屋内的光线终于透进来几分，却依旧晦暗得让人心里发沉。
程令仪透过窗户，眼镜的热成像显示着外面的门口确确实实地站着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朝着里面说话。
这个玩意应该不是人了，跟那个黄水晶一样，可以凝聚成人形。
外面那么多苹果皮，他真的不知道里面有人么？那为什么还要在门口做这么多没用的行为，比起关切更像是猫捉老鼠前的戏耍。
“你们在怀疑我，对不对？”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无奈。
“茉莉奶绿。”
没头没脑的类似于暗号的一句话，程令仪转过了头，看向了屋子里面的黑水晶。黑水晶虽然面色苍白，但还是很明显地脸上划过了一抹震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动摇。
程令仪目光直直地跟他对视，眼神坚定，然后慢慢地对着他摇了摇头，黑水晶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最终低下了头，看样子是选择了相信程令仪，没有理会外面的那个暗号。
空气彻底沉寂下来。阳光透过苹果皮的缝隙，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里无声浮沉，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程令仪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道身影，手里的枪已经握紧，对准了外面那个东西的头。
无声的较量开始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一分钟或者几十分钟。
外面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接着是另外一道年轻的声音。
“里面的人可能出事了，现在攻进去，看看有没有活着，有活着的，带出去治疗。”
话音刚落，黑水晶的原本就带着些许怀疑的眼里，猛然绽放出激动的色彩，手紧紧地握住了椅子的把手，激动得苍白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血丝，沙哑着开口。
“队长……”
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卡在了嗓子里面，一把黑色的枪对准了他的额头，程令仪的手已经摁在了枪支的把手上，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什么时候？这个女人不是在窗户那里么？！
枪口冷凝的光泽，像一盆冰水，从黑水晶的头顶浇下，让他瞬间浑身冰凉，所有的激动都僵在了脸上。
程令仪见男人冷静了下来，收回了脸上的杀意。掏出手机，点开搜索框，单手敲下一行字，递到黑水晶面前。
黑水晶脸紧绷着，偷看了程令仪一眼，发现程令仪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于是乖乖地看向了手机的屏幕。
只是几秒钟，一抹后怕代替了黑水晶脸上的恐惧，随即僵硬了几秒，无力地瘫坐回椅子上，眼底满是后怕。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门外只有一个人。
如果门外真的只有一个人，那事情就太可怕了。这苹果皮不仅能模仿人的声音，还知道他们的暗号。
这说明，它绝对见过自己的同伴！
队长……不会的，队长那么强大，怎么可能……
程令仪退回窗边，门外的身影依旧矗立。窗玻璃上的苹果皮开始三三两两地退去，仿佛外面真的有人在执行“破门救人”的指令。
程令仪冷笑一声，看来这东西有点智力，但不多啊。可惜模仿得不够彻底，破绽百出。
她握紧手里的枪，目光锐利如刀。只要苹果皮退到最后一层，能看清外面，她就给门外那东西来个一击穿心。
或者，现在动手也未尝不可。
“嗯……这是哪？黑水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惊愕的女性声音。
这一声像是不和谐的音符，直接打破了现在诡异的平和感，让原本勉强和谐的音乐彻底地沸腾了起来。
程令仪身体一僵着，心底暗叫不好。怎么偏偏现在醒了，她居然白水晶给忘记了。
李丽珍也被吓得一哆嗦，慌忙伸手去捂住了白水晶的嘴，但是很显然已经晚了 。
“砰。”
“砰。”
“砰。”
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像火花炸裂在耳边。那些苹果皮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疯了似的撞向窗户，猩红的汁液溅在玻璃上，炸开一朵朵骇人的血花。
窗户被砸得砰砰作响，框架不停地抖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窗，苹果皮全都涌了进来。
李丽珍抱紧了怀里的白水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捂着她的嘴，眼底满是恐惧，但死死地盯着程令仪，似乎在寻求一丝底气。
白水晶显然是被面前的一幕吓坏了，使劲地朝着李丽珍的怀里缩着，眼睛里面全是恐惧的泪水，身体抖得像是筛糠。
黑水晶则是冷静一些，艰难地起身，朝着那边两个女生看了过去，接着 朝着她们作出了安抚的动作。
就在这时，窗外的撞击声骤然停止。
剧烈的骚动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那寂静里 裹挟着的恐惧，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窒息。
“你们就像是没用的垃圾一样龟缩在垃圾桶里面。”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带上了深深的恶意，像是淬了毒的针，让人心底发毛。
“就像是这个看似是超级英雄的队长的人一样，看着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早就没有了方向，被人一碰，就从英雄变成了怪物。”
黑水晶的身体明显地一僵，但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番话刺中了痛处。
“你们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超级英雄？还记得你们原来是谁么？”
“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找不到工作的学生。”
门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回到现实世界，你们依旧是那副一文不值的样子。”
“我们好空啊……”
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那声音里带着诡异的渴求，像是无数人在同声低语。
“你们除了拼命努力，还剩下什么？是不是一无所有了？”
“考上高中，考上大学，找到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不，可怜的你们根本就找不到。”
“看着别人优秀，觉得自己无能。”
“想要努力却没有人给你们指引。”
“是不是想过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这样的人生，早点结束不是更好吗？”
“你们还能找到自己么？”
一字一句，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啃噬着人心。
一股熟悉的苹果腐甜香，突然在屋子里炸开。
程令仪面色凝重地回过头，李丽珍怀里的白水晶胳膊上面的心脏牌开始极速地下降，面色开始呈现出诡异的鲜红。
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眶，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凸起，眼球上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白水晶！不要听他的，他已经不是队长了！！白水晶！你醒醒！”
黑水晶握住了白水晶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目呲欲裂，从嗓子里面嘶哑着朝着正在异化的白水晶怒吼。
可白水晶像是完全听不见，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瞳孔渐渐扩散，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身体却软塌塌地瘫在李丽珍怀里，没有丝毫挣扎，也没有半点呼救，仿佛连反抗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程令仪眼神一凛，握紧狙击枪，枪口对准了白水晶的胳膊，看来只能干掉这个人了。
“你要干什么！白水晶她还好好的！她只是被刺激到了！”
黑水晶瞬间察觉到她的意图，立刻起身挡在白水晶面前，掌心隔空凝聚出一把黑色的水晶尖刀，刀尖直指程令仪，眼神里满是决绝。
“她早就不正常了。从不知道的那一刻起，就不正常了。”
门外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像魔咒般缠绕着众人。
“你会什么？你能干什么赚钱？你要怎么社交？”
“学习的优势早就没了，你还能成为那颗耀眼的水晶吗？”？
“你的自我在哪里？你真的是白水晶吗？”
“你们敢回到前厂么？”
“别说了！！！你给我闭嘴！！！”
黑水晶的脸色彻底变得狰狞，手里的水晶尖刀猛地朝着门口掷去，歇斯底里的呐喊里满是无力。
他胳膊上的心脏牌，数值开始疯狂地上下跳动，极不稳定。
白水晶的眼角滑下两行眼泪，手腕的颤抖骤然停止，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那诡异的鲜红色，正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吞噬着她的四肢。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凹陷的皮肤下，隐隐泛起一层薄薄的、类似苹果皮的纹路。
“砰。”
“啪。”
枪声混合着巴掌声，在这一瞬间同时响起。
程令仪一枪打碎了水晶尖刀。
李丽珍高高地扬起了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白水晶的脸上 。
白水晶的脸歪到了一边，失去了光彩的眼神露出了震惊 。
她被打了。
“我一直在护着你，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
李丽珍声音哽咽，眼眶微微地发红，眼神不复前面的温柔开朗，眼底浮现了一抹坚定和凶狠。
一把揪起了白水晶的衣服，在她震惊地眼神中又给了她一巴掌。
“就你一个人是这样的么，你搁这演什么黑化。”
“我也一样，我都好好的活着，你还要放弃做个人，去做个被人吃的苹果么。”
“我想成为那个自己最想要成为的人，我们才20几，去好好地改变啊，你光颓废有什么用，去找方法立起来，动起来，要么躺平，要么死亡，要么站起来，还有自己。你不是超级英雄么，起来救人啊，起来救我啊！！”
“我懂你，我懂你的苦，我懂你的不甘，我跟你一样，我前面救了你，你知道吗？”
李丽珍抱紧了白水晶衣服，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烫得白水晶胸口疼，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什么。
似乎把积压的情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声音歇斯底里。
“现在立刻，马上，我想要成为被拯救的那个人……我不想变成苹果人，我想活着出去。”
“救我！救救我！”
“我想要起来，我想要活着，别丢下我……”
“救我！只有你，现在只有你有超能力，你没有受伤，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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