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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人
船夫见两人不对付,似是怕被波及,眼珠子一转,当即连声说倒霉做了赔本买卖之类的话术,甩手往岸上走去。
祝长明下山以来第一次碰上如此理不直气也壮的耍无赖,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法子回怼。
和姑娘家动手,他做不出来。
而眼前的姑娘家,分明也不是寻常女子,好不好对付,能不能应付还是两说。
他们在岸边等了大半日,才等来这一艘船,若是错过,还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缓和语气,好声道:“姑娘,我真的有急事要前往河州,还请通融,若先前有得罪之处,我向你赔礼。”
林余一向吃软不吃硬,既然对方主动敛去锋芒,她也不会一直冷言相对。
“不必赔礼,也别说多余的话,你们另找他船。”
“我……”
徐清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轻拍了下祝长明的肩膀,示意他来。
祝长明压低声音:“师父,她可不好交流。”
徐清霜目光瞥了他一下:“让你早点娶妻非不听,和女孩子说话没两句都能把天聊死,真丢师父的脸。”
祝长明莫名躺枪:“师父,那你来。”
林余:……
她就在几米外的地方,听得一清二楚好不好。
不是有急事么,这像有半点急事的模样?
方才他抢药囊,是为了给这位老者治病吧,但看起来,老者精气神劲头也很足。
一老一少,前往战乱之地,定非等闲之辈,不知是属东岸崛起势力的哪一方。
她不能掉以轻心。
“姑娘,需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祝长明:“……师父,她不缺钱,可能比起咱们,还要有钱。”
徐清霜瞪他:“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林余转身就走,祝长明赶紧上去拦着。
“姑娘,你看这样行不,你让我们同行,我们欠你一份情,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只要不违背伦理道义,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
“我与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实话莫怪,公子的面子,在我这不管用。”
祝长明无奈看向徐清霜,徐清霜轻捋着胡子:“真是不好忽悠啊。”
“姑娘,不如老朽为你算一卦?”
林余笑了下:“实不相瞒,我平生不信命。”
她信过一次,结果成了笑话,还险些丢了命。
她态度鲜明地拒绝,本以为对方能知难而退放弃纠缠,没曾想对方自顾自就说了下去。
“姑娘年纪轻轻,却有超乎常人的沉稳,若是放他人身上,确实是锦上添花的美事,可姑娘你……”
祝长明问:“师父,会怎样?”
徐清霜打量着林余,沉声道:“短命之相,福祸常伴,东南断路,命绝槐下。”
祝长明:……
不是要让对方帮忙么,这么说她不是更生气?
林余好笑:“怎么现在听来,你们不但想搭上这条船,还想把我赶下去?”
“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说若想化解危局,则需多行善举?”
祝长明连忙解释:“姑娘莫误会,我师父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徐清霜点头:“我说的,都是观像所言,并无一句虚言。至于姑娘所言,我二人并不介意。”
林余点点头算作回应,他们不介意,她介意,让两个素不相识来历不明的人同行,她才是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她命途多舛,来到这个世间第一天便再清楚不过,发生在她身上的桩桩件件,能算作福事的,一双手都能数过来。
但那又怎样,她的命只能自己说了算,即使是死,也得死得其所,明明白白。
船只开始缓慢移动,祝长明看向徐清霜,想说要不等下一趟,却见徐清霜淡然的脸上,突显讶异,他急问:“师父,怎么了?”
“还真希望方才我是在胡说八道。”
祝长明:?
徐清霜沿着岸边追来几步:“姑娘,若为故人故,可否一帮?”
故人?
确定不是死敌?
林余握紧袖中的□□,问:“老先生,再纠缠下去可就真的没意思了?”
徐清霜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方才匆匆一瞥,若是没看错,姑娘腕间的手串,是我徒儿景澜送的吧?”
天下之大,那被小徒儿藏得严严实实的意中人居然就这么被他们遇上了,但,好像也没那么让人惊喜。
她和景澜,都是苦命之相。
林余亦感到不可置信!
他们是景澜师门的人?
天下之大,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惊讶的不只林余,那名俊俏公子亦是转喜,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姑娘可是姓林,西南商贾林家的林?”
徐清霜不淡定了:“小兔崽子的嘴在我这严得跟什么似的,居然转头就和你说了?!”
“师父,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且也是我死缠烂打,师弟才跟我透露了姓名,再多的,就没有了。”
林余:……
脚下这船,暂时走不了了。
徐清霜叹道:“手串上的风铃结,是我自创交给景澜的,这天底下只有我和他会。”
似是怕她不信,他就地取材揪了一根芦草编制起来。
“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林余:“……老先生,我不懂女红。”
她虽这般说道,但心里已经相信了五六分,不似二人性格跳脱不循常理的师门氛围,也养不出景澜洒脱不羁的性子。
祝长明走上前:“林姑娘不敢轻信属人之常情,换做是我也会保留戒心。”
他狡黠笑了一下:“以我对师弟的了解,他多半还在手串上留了小心思,林姑娘若是愿意相信在下一次,不如将手串给我,我定能找出让姑娘信服的证据。”
这是景澜留给她的唯一东西,林余即使想确认,也不愿轻易给出。
“公子不妨先说来听听。”
祝长明几乎没有犹豫:“林姑娘你把桃枭手串对着光,找找角度,看看地上的影子。”
林余半信半疑,打量着一老一少,没看到他们眼里的戏谑,半信半疑偏过身,轻轻转动起桃枭手串。
睹物思人,却也没想过还能如此这般。
她小心转着,就见木板上原本毫无章法的阴影,慢慢扭曲出文字,只出现大致轮廓,她便大致能猜到是什么,不由脸颊微烫。
祝长明在岸边伸长脖子:“林姑娘,我好像看到有字出现,藏的是什么啊?”
林余当即将手背过:“没什么。”
徐清霜打趣:“这可不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她些许尴尬,清了清嗓子,回身恭敬行礼,将异样都压了下去:“在下林余,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老先生和公子莫怪。”
祝长明笑道:“他与我提过你。这是我们师父,徐老,我叫长明,你可以和景澜一样,叫我明师兄。”
长明?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林余一时想不起来。
而眼下,她更想知道他的下落。
“景澜和你在一起?”
出乎意料,祝长明几乎和他同时开口问。
林余雀跃的心,一下就又落了回去。
“我们上一次见,是一年前,现下并不知道他在哪。”
祝长明也愣了愣:“我们也是。”
“你们现在是去找他吗?”
“嗯,他喜欢凑热闹,说不定会在东岸。”
祝长明眼神有些躲闪,但林余没有注意到。
既是景澜师门,还同路,那她理应照料。
她把船只驶回渡口。
“那群小孩和这艘船的船夫是一伙,此地紧邻东岸,他们趁乱做起沿路打劫的生意,只图财,极少害命,还怕事,有点风吹草动就一哄而散。我顾忌小孩抢到药囊后,他们得利,今日不出船,所以才出手相拦。当时射向他的那枚短箭,在射出前已经打落了箭簇,不会取他性命。”
祝长明点头:“林姑娘不必介怀,我虽对你不了解,但景澜既然认可你,想必你也不是弑杀不讲理之人。”
林余苦笑了下:“此言尚早,徐老方才也没说错,我命里确实带灾,二人可还愿意与我同乘一船?”
“命运一说缥缈无踪,比起天命,我更信万事人为,是吧,师父?”
徐清霜扫了他一眼:“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知道啦。”
林余在船上搭手,扶他上船。
他见祝长明已经走远,这才道:“林姑娘,观星观相之术,并非百分百准确,我方才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林余知道是怕她心中不悦:“若是方才您对我一顿夸赞,我反倒对您小看几分。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徐老放心,我心中自有一杆秤。”
祝长明动作很快,二人没说几句,他便领着几个包裹回来,三人行,划船的重担自然落在他身上。
沿途话题,寒暄几句后自然而然落到景澜身上。
“林姑娘身体可还安健?”
林余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林府一事,王府换妃,他们对外的口径是林府突发恶疾暴毙而亡,林余深受刺激神志不清不知所终,由妹妹林晚晚代替嫁入王府,以结两族之好。
其中实情,景澜没有和他们说,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问。
但她亦不想解释。
祝长卿从京都南下,在云影的配合下,大半年的光景,已经在东岸竖起不小威信,而此刻他们师徒二人要前往的正是东岸。
他们多知道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已无大碍。”
她的回答不算撒谎。
祝长明应着:“雪兔果然药效奇特。”
林余一愣:“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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