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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生天(六)
想到肯定会有这一出,侦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邢瑟无奈地低语:“如果没有证据,你还会坐在这里吗?”
一想到自己不是完全不用负刑事责任的高拾柒,有些战战兢兢,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只憋出了一句:“我要见律师。”
可这里和电视剧里的不一样,审讯还没结束,高拾柒又被拒绝了。
邢瑟指着摄像头,“现在我们都是符合程序的,等审讯结束过后,我们会安排值班律师,和你说明状况,不过我相信值班律师所说的,和我们现在所聊的,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里里外外都沉默了,齐萧观察着高拾柒,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终于有一点十三岁的痕迹了,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为了让高拾柒打消所有的坏心思,邢瑟还是先让他和值班律师聊一聊。
年纪尚小的他还不知道值班律师是归属哪里的,不过有了“律师”二字,足以能让害怕的高拾柒交心了。
齐萧等邢瑟出来,隔着两米的距离问:“怎么不让陆律师去呢?她比较熟悉案情呀。”
邢瑟却回了一句:“这好像不太符合程序。”
被回绝的齐萧尴尬地闭上了嘴,不过其余的人也没有注意两人的交谈,只有陆三时听见了,却微微地点头。
封闭的空间内,没有任何监听。值班律师秉持着职业原则和高拾柒详细解释了关于相对负刑事责任年龄的规定。
“对于故意杀人,如果经最高院核准追诉,那么你就要负刑事责任;但是关于拘禁的问题,这个行为并没有涉及规定当中的内容,从这方面来看,你应该不用为拘禁的行为负刑事责任。”
“什么意思?所以我要坐牢是吗?”高拾柒听不懂。
值班律师清了两下嗓子,再搬出了减轻刑责的解释:“不过你是未成年人,法律规定应当减轻或免除处罚。至于你说要坐多久,并没有一个定数,不过最多也就十几年,最少或许三五年吧。”
虽然相差有些大,但是高拾柒还是受不了。
出于利益,值班律师还解释了一下:“但是这个规定自修改以来一直没有被激活,所以可以参考的案例是很少的。说不定你这个案子还会被当成典型案例。”
说白了,就是“杀鸡儆猴”。
“但是如果你能坦白,或许求得被害人家属的原谅,那么就大概率不会坐十几年。”
值班律师要讲的也都讲完了,几年对十几年,是个人都会选择前者。
既然说不说都是要被审判的,脑袋空空的高拾柒只好说了。
但社会经历还不多的他,做得出这样的残害行为,却圆不了一个谎言。
等着值班律师和高拾柒对谈的间隙。邢瑟没有和自己院里的人站在一起,反而凑到陆三时那边。
不同于法院的制服,检察院的制服相对而言还是能看的,不过色调比公安的要深一些,也鲜一点。熟门熟路的邢瑟端来了两杯水给到陆三时和齐萧,但她却只看向了陆三时。
满眼都是好奇的邢瑟直问:“陆律师,我蛮好奇你当时是怎么处理巫亚案的。怎么就能让肖才溢自爆了呢?”
原以为只是工作上的交流,陆三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就客气地回道:“都是流程而已,事实如此,我们只是负责更好地展现给公众看罢了。”
想到一个功不可没的人,陆三时看了一眼齐萧,骄傲地说:“不过这位老师倒是帮了我不少!”
话题转到了齐萧身上,她也只得谦虚客气,“没有没有,都是三律厉害罢了。”
顿了一会儿才听懂这声称呼的邢瑟,脸色有些变化,但分秒之间,笑容又回来了。她假装不知道二人的熟络,闲聊着:“陆律师哪里毕业的?”
抢答的是齐萧:“简大法学院的,还是优秀毕业生呢。”
“确实很优秀,各个方面。”邢瑟打量着,越来越好奇了。丝毫不在意回话的是谁。
齐萧有些受不住邢瑟的眼神,反问她:“还不知道邢检是那里毕业的呢?”
“哦!我本科是简大管理系的,后来跨考法硕,考到合政,一直读到了博士。”邢瑟毫不避讳自己毕业的学校,虽然合政在当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
陆三时没有学历崇拜,只不过一个普通出身的人,有现在这一番成就,前后的对比使得邢瑟像一个从底层翻身的小人物,更令人生羡。
同样,陆三时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不过是贵人的协助让她加快了事业的进程。
她由衷的赞叹邢瑟。
而这似乎,映照出另一个不一样的人。齐萧虽没有如此突出的对比,但她得到的,没有一个是虚名。
有些讨着好地问陆三时:“那我呢?”
回顾起来,陆三时第一眼见到齐萧,便觉得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但她总是忍住某种探索的欲望,不愿打破一些结界。
“那还得是齐庭厉害一点。”陆三时知道齐萧是什么意思。
但这似乎只针对了特定的身份,“齐庭?”齐萧疑惑。
“当然,齐律应该要比齐庭厉害。”借着玩笑,这算是她的真话了。
高拾柒被磨了两轮,嚣张的气势也弱了一些。但这个人很要面子,把这一切当作是自己的施舍,一点没有认罚的态度。
“对,是我杀了小八;那些女孩也是我关起来的。”
“不过,我杀小八是有原因的。”不会说谎的他,灵机一动,想要规避自己的恶行。
“一开始本来就是小八要关那些女孩的,他还想干一些更加龌龊的事情;是我看不下去制止了他。然后我们起了冲突,失手杀了小八。”
虽然高拾柒不懂法律,但常人都知道,“失手”是最好的辩解理由。
可这还是被邢瑟拆穿了,“高拾柒,编造口供是会影响你的处罚的。”
“你的意思是我撒谎?笑话!那有本事你帮我说!”他气急败坏,若不是被限制着,差点就从“后悔椅”中跳脱出来。
不用邢瑟开口,另一个检察官拿出一系列的证据,包括小八家属以及和高拾柒的同学,还有一个村子里的人家的口供。在物证方面,他们证实地下室角落凹陷处的脚印是小八的,经过模拟演练出二人斗殴的画面。
但是,缺少的是动机。
在另外一头,高方昊被不断地逼问,但也只能说出一两句话,和之前相比照,他似乎对小八的事并不知晓。
同样,杨端在关心高拾柒的前提下,连小八都不知道是谁。
收集到的口供是这样的,高拾柒和小八经常在偷偷摸摸地在村子后边的小山那里玩,但每次回家经过某些邻居的时候总有争吵。
他们的同学并不认为这两人有着“死党”那样的交情,反而觉得小八是受胁迫的那个人。
性格不可能突然发生变化,叙述完第三者视角的检察官将主场交还给邢瑟。邢瑟也不是传说中严格走程序的人,她也会用一下心理战。
“据我们了解,你的个子是整条村里最高大的那一个。而且学校的师生都说你经常肆意妄为,特别是小八的家属在知道你可能杀了小八以后,直接说出你经常向小八索要财物的事实。”
即便查不了杀人的故意,有了这些,至少对年龄的鉴定有一定的参考。
“你还是如实说吧,这也算是为司法实践作出一点的贡献。”
陆三时有些不明白邢瑟的操作了,她对着齐萧耳语:“这有什么贡献?”
“嗯?提供典型案例的细节?”齐萧也只是猜测,让高拾柒说出自己的动机,无疑就是从量刑上考虑。
但所有人都在担心的是,他的年龄是万能的挡箭牌。
“行,不是因为这个。当时我调皮了一点,觉得挖地下室很酷,就叫他和我一起挖。后来,我觉得地下室空空的,得放点东西才好玩。”
“所以你抓了那些女孩?”邢瑟中断。
高拾柒缓过神来,“又不是我抓的,是我爸载回来的。”
这一点和高方昊说的一致。
“之后呢?”
“之后就关着啊,就像养狗一样。但比狗要难驯服,一个个得都死皮赖脸,给他们吃饭也不吃。”高拾柒开始找一些可以讨好的情节夸大地说。
“你具体是怎么送饭的?”
“就让她们跪一跪而已,这都做不到……”高拾柒想着,有些怨念。
但可以判断的是,他要求女孩所做的远不如此。
“那小八呢?”
“他呀!有一次偷偷解开那些人的绳子,被我发现了。”高拾柒说着说着,越来越云淡风轻。
“所以你就杀了他?”另一个检察官问。
“不然呢?”谁知道对面吐出了这样冷漠的话。
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这不过是一点小冲突,却让高拾柒起了杀意,听得在场的人无一不沉思。
“就因为这个?”邢瑟觉得漏了一点细节。
“本来我只是想教训一下,谁知道他那么弱,踢了几脚就没气了。”
后来,高拾柒交代了他掩埋尸体的行为。
直面对十三岁的人,说出一系列的恶行,陆三时一身的冷颤。很少处理未成年刑事案件的齐萧也深吸几口气,在众人忽略的情景之下,用自己的手轻抚着陆三时,平缓她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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