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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你怎么来了？”邵齐转头问不请自来的方安。
前日回了康王府的方安在家中面对着父亲母亲的盘问，终于在今日找了机会出来，谁知道还没有见到人就先听到了这一番话，方安道：“自然是来当值。”
邵齐以为上次他们说穿之后，方安的文书职位就自然而然的取消了，谁知道他借着这个借口一次又一次过来，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方安又道：“除此以外，还给你带一个消息过来。”
邵齐的注意力再一次被转移，她重新坐下，问道：“什么消息？难道陛下同意我回去了？”好在陛下宣告天下的时候没有给她降职，想来那一日说的话不过是玩笑话，她自然是不知道在她走后，康王父子又给她说了好话，陛下这才没有降职。
邵齐不知道，方安自然不会主动提及，他摇摇头，“是一个好消息。”邵齐不以为意，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方安嘴角洋溢着一丝笑意：“是韩将军的好消息。”
邵齐一愣，明白他说的是应该是韩将军的亲事，疑惑地看着方安，“韩将军的亲事？”
方安点头，邵齐奇怪，“韩将军订亲，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方安矜持着笑答：“替他开心。”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是替你开心，你们不是朋友吗？将军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方安面不改色，邵齐仍是不信，最初的时候她也以为这人是个单纯的少年，接触之后才发现是一个黑芝麻馅的，有时候甚至傲娇的如同一只猫。
“看来我是没机会吃上韩将军的喜酒了，到时候你在京中多替我吃上几杯。”邵齐漫不尽心道。
方安挑眉：“陛下不是允你在京中不走了？到时候将军还是多吃几杯的好，我这样的身子若是替你多吃两杯，岂不是老寿星上吊？”
本想趁此机会套出消息的邵齐：“……”她只好转移话题，“是李家姑娘？”
“不是，是祝家姑娘。”方安说完，邵齐叹息一声，还未发表什么言论，方安追问道：“将军似乎很遗憾？”
邵齐点头，“我本以为韩将军日后会选一个喜欢的人成亲，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娶了祝家姑娘，祝家军日后对他死心塌地，何况，祝家姑娘虽是武将人家却也是绝色美人，如何就配不上韩将军？”
邵齐：“难道你见过这位祝姑娘？还是这是你的心上人？”
“自然都不是。”
“那你为何如此激动？”
“我……我只是觉得将军的话有失偏颇。”
邵齐被他倒打一耙的行径惊住，“我——何时有失偏颇？”
方安气哼哼不说话，邵齐知道这只猫又炸了毛，摸摸自己的鼻子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方安顺着台阶下来，“我母妃与祝家太太早些年是手帕交，当日祝家姑娘的及笄礼就是我母亲去插簪。”
“原来如此。”邵齐转而又问起自己的去处，“陛下真的要将我留下吗？”
方安对上邵齐的眼睛，从里面读出离开的渴望，他忍不住问道：“你果真想回去？”
邵齐一口答应下来，“自然。”
方安动了动喉结，而后垂首道：“好。”
“多谢。”
“将军永远不必对我说谢谢，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方安忽然心中涌出一股冲动，他知道错过今日或许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邵齐若是离开不会再有多少时间停留在这，可是若是说了，日后恐怕两人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方安苦笑，便是不说，以自己的身体，或许等不到下一次，“将军，日后你到了北境，多加保重。”方安格外郑重，邵齐也正了神色，点头应是，“我会的。”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可是我怕再不说就没了机会。”
邵齐忽然有些紧张，她害怕方安说出口，想开口阻止他，却不知道为何张不开嘴，只能任由他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敲击自己的心房。
“邵齐，认识你我很欢喜，尽管知道你对我一直像一个下属，甚至因为我的身体可怜我，但是我还是很欢喜你的关心，很感激苍天让我与你相遇。”
方安还说了什么，邵齐根本不记得，只有那一句：……我欢喜你，认识你的每一天都很欢喜，体会到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欢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邵齐回过神的时候前厅内的光线已经暗下来，她在这里枯坐了一下午，身体都已经僵硬，甚至不知道方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大胜在门口探头探脑，“进来。”
“将军。”
“什么事？”
“天色晚了，韩将军府递了帖子来，说明日来访。”大胜拿出一张烫金的帖子给她，邵齐接过去，漫不经心嗯一声，随后放在一旁的高几上。
“将军？”
“还有什么事？”
大胜踯躅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邵齐等的不耐烦，催促道：“有事就说，婆婆妈妈像个娘们。”说完意识到自己以后也是自己最终的娘们，烦恼地“嘶”一声。
做了十几年的男人，忽然之间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个女人了，邵齐觉得有些别扭，就像是你隐藏了多年的秘密，有一天被大白于天下，谁看到都忍不住理论几句，邵齐还没有出去，都能猜到军营中人看她的模样。
邵齐将方安的事情放在一旁，谁知道大胜说的还是方安的事情，“陆先生走的时候，脸色似乎不好，您和他又吵架了？”邵齐猛地跳起来，“谁和他吵架了！”
“没吵就没吵，您这是激动什么？”大胜嘟囔，悄悄抬头去看邵齐，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叫：“将军，你脸怎么红了！”
“闭嘴。”邵齐恼羞成怒，却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感受到上面不同以往常的热度，她板着脸闻大胜：“要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做好准备，明日我们就回军营！”
“明日韩将军——”
“那就后日！”
大胜被邵齐高声打断，然后猛地向后转身跑着出去了，“我这就去准备，只是将军您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吧，否则——”
“滚！”一个茶杯忽然从房中扔出来，大胜脚下飞快转了个弯，听着身后传来茶杯的碎声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
京城多是失眠人，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韩无恙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帐子发呆。
白日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递了帖子到邵齐府上，与祝家的婚事对他而言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都是最好的。
李家姑娘虽好他却仍记得她十二岁的模样，何况李家姑娘当日对邵齐就更亲近，而不是自己。
韩无恙思绪忍不住转动，祝家男丁们除了还小的两位公子，只剩下了了几位女眷。
幸存的这几位还是当日到京中来，这才保住了性命，如今的她们也需要一个家族依靠，韩家接手祝家的军中势力，最好的选择便是与其联姻，双方一拍即合，何况这位姑娘与康王府的关系甚好。
韩老太爷在知道邵齐女子身份的那一刻就将韩无恙叫到了书房中，这间房间韩无恙从小就来，今日迈进去的步子却格外让他紧张，他进来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只写着一个大大的祝字。
“见过祖父，祖父寻我何事？”
韩老太爷直截了当，指着桌子上的白纸道：“这是我为你挑选的新妇，你觉得如何？”
韩无恙看到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他想要拒绝，抬起头却看到祖父看透一切的坚毅神色。
韩老太爷之前给他时间是因为他以为韩无恙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便是真的喜欢上也不会不顾及家族声明，这是韩无恙自小就习得深入骨髓伴着他成长的东西，非刮骨抛不得。
如今，韩老太爷不愿再给他犹豫的时间，之前他看中李家姑娘，是觉得李家姑娘能够担的起宗妇的职责。谁料那位不着调的儿媳妇给人家脸色看，李家人的意愿并不是很强烈，韩老太爷也就作罢。
这位祝姑娘性情柔和，一开始并没有进入到韩老太爷的眼中，可是祝家姑娘的好处却是别人带不来的，韩无恙立足于军中，离不开韩家旧部的拥戴，一个有祝家血脉的继承人要让他的路子走的顺利的多。
韩老太爷甚至没有通知后宅女眷，直接定下了，告知韩无恙一声，也是看在他如今掌权，日后又是他的新妇的份上。
韩无恙动了动唇，韩老太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仿佛他一出口，下一刻他的斥责就会从一向关爱的嘴巴中喷涌而出。
“祖父，为什么这么着急？”韩无恙只能用拖字诀。
“你不着急，祝家姑娘难道不着急，守孝几年她已经十七岁了。”
“我——”韩无恙道：“容我再想一想可好？”
“什么时辰给我答复？”
韩无恙脱口而出：“明天。”
出乎韩无恙意料的韩老太爷一口答应：“好。”
月色越爬越高，韩无恙却仍旧毫无睡意，他几乎一夜未眠，只在第二日早晨的时候眯了一会便起来打拳，一如往常，毫无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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