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公敌

　　“站住！”两人看见艾天墨似乎想要逃跑，大喝一声，追在他后面上楼。

　　“想办法用传声牵制住他！”顾桐对谢复阳说。

　　“嗯！”

　　艾天墨跑得正欢，冷不丁耳边一阵语调冷漠、内容滑稽的噪音源源不断地传来：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吔吔吔吔吔吔吔吔吔吔……”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艾天墨脚下一滑，差点没有站稳。不过调整了一会儿后，他很快就在单调的语音中掌控好了节奏，尽量忽略在自己脑海中的冷漠声音，继续往上跑。

　　三楼……四楼……

　　“我尽力了！他好像能免疫精神污染。”谢复阳抬头看了看速度丝毫未减的艾天墨，无奈地说。

　　“想些口令来干扰他的节奏！”

　　“哦……”

　　“左，左，左右左……”

　　这次那个声音换句子了。

　　艾天墨向上跑了一会儿后，惊讶又有些恐慌地发现，自己的步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和脑中的口令不由自主地重合到了一起。

　　那个声音每说一个字，他就迈一步。他就这样保持着一秒一个台阶的速度缓慢前行，直到被顾桐和谢复阳两人追上。

　　“等一下，等一下！”艾天墨抬头看见这里也有监控探头，急忙对揪着自己衣服的顾桐说。

　　“等什么？”顾桐不耐烦地问。

　　“你刚刚说……我说你有特殊能力，别人不会相信……”艾天墨喘着气，“可是……这里有监控……会被看见……你们不如……换个地方复仇？”

　　“嗯……”顾桐抬头看了看监控，“你说的有道理。”

　　“那个……我有话要说……”谢复阳碰了一下顾桐。

　　“别分心让他趁机溜了！有什么话到上去再说。我们到天台去。”顾桐押着艾天墨继续上楼，“驾！”

　　“呃，行……”

　　三人来到天台后。

　　“好了，你刚刚想说什么？”顾桐问。

　　“嗯，你的能力貌似不会被监控拍到。”谢复阳说，“监控那么远，不可能拍清他的皮肤细节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用传声提醒我？”

　　“那跟说话一样，也会分心啊。”

　　“这个……这个……但他至少不知道你有没有分心，不可能趁机逃跑了啊！”

　　“对喔……”

　　两人开始投入到他们的讨论中去。

　　“好机会！”天小云在翻译器另一端说。

　　“什么机会？”艾天墨迷惑了。

　　“发动融雪术弄晕他们啊！”

　　艾天墨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哦！”

　　“出现能力者，换个身份叫研究院的人来就可以了。”二人昏迷后，天小云说，“对了，你不知道悄悄用融雪术，刚刚为什么要想办法避开监控啊？”

　　“我是担心他们被研究院以外的什么势力查到，然后被做各种残忍的试验，所以想保护他们。”

　　“你、你……唉……”天小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怎么了？”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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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来了。”周岚宇和戴可瑶疲惫地钻进了小研究员搭在操场的帐篷里。

　　戴可瑶左边的那根马尾辫由于皮筋的神秘消失而乱糟糟地散开，圆框眼镜也有点破损的迹象。周岚宇痛苦的神情加上捂住一侧肋骨的动作，似乎在表明自己刚刚受到了不亚于专业拳击手的攻打。

　　“喔！你们怎么了？”孙越航转头被吓了一跳，“拿个笔而已，怎么就像孤身勇闯叙利亚了一样？”

　　“是锈先生，听到了融雪者的消息，跑过来想搅局加捡漏……”周岚宇解释道。他把笔丢给雷晓胜，咚的一声躺了下来，“不行，让我歇歇……”

　　“钱梦回去拿了个笔，直接人没了，相比之下我们这样都算好的了……”戴可瑶坐下来气喘吁吁地说，“不过看锈先生的反应，他和钱梦的消失应该没有关系。和之前的几起研究员失踪事件一样，应该还是融雪者所为。”

　　“融雪者之前想混进来，所以抓走了所有可能对隐藏身份有威胁的人，这倒还好理解。”唐佳莹不解地说，“可是为什么要抓钱梦呢？难道她不小心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融雪者抓错人了。”孙越航抬起头，望向坐在帐篷里负责在此顶替钱梦的温灵，“TA的目标应该是和钱梦长得一样的温灵院长才是。因为之前，温灵院长曾经靠近过被融雪者占领的南京市研究院。”

　　温灵怔住了：“啊……不行，放我回研究院！外面太危险了，我要继续敷我的面膜！”

　　“虽然不知道那时盘踞在南京的融雪者，和这一次造成研究员失踪的融雪者是不是同一个人，对手肯定是害怕被温灵发现了什么，所以调查出温灵的基本信息后就急忙动手了，只是没想到下手的对象只是另一个撞脸的人……”孙越航看着雷晓胜。

　　雷晓胜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嗯。也就是说，现在温灵院长和其他人在一起是安全的，如果回研究院，反而更容易遭到袭击。所以您就先待在这里吧。”

　　刚刚正欲站起来的温灵只得不情愿地留在了这边。

　　“对了，戴可瑶，你们是怎么从锈先生那边回来的？”唐佳莹问，“不会是他放你们走的吧？”

　　“幸亏我们把刚刚拿到的技能枪带上了。”戴可瑶心有余悸地说，“我们一边熟悉操作一边和他对打。他还把魔教的凝聚灵召唤出来了……”

　　躺着的周岚宇扭头补充道：“而且，技能枪非要我们说出技能标记的名字才会释放技能。锈先生把我们好一顿嘲笑，说都什么年代了放招式还要喊招式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孙越航说，“我们身份卡上标记的技能都是以前装备和搭档留下的，不属于我们自己。为了安全，非本人的技能需要说口令才能使用。在没有设置口令的情况下，系统就默认技能名字为口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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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明白了，那你们这个部队中其他的成员，Oppo、Vivo和小米就是女的？”他通过眼镜翻译器和苹果聊着。

　　“（嗯。啊不对，你没有算上天小云大人。）”

　　“她不算你们部队的吧？”

　　“（谁说不算……）”

　　这是艾天墨从之前遇见顾桐和谢复阳后，第十二次从楼底走上天台了。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运动量，比现在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运动员们还要多。

　　而造成这个现象的唯一原因就是：定河一中范围内突然特殊能力大爆发，不少原本是普通人类的同学们，都发现自己突然有了各式各样的超能力。

　　然后发现其他也有超能力的人后，对艾天墨极度厌恶的同学们开始组团找他来算账，远远看见艾天墨在科技楼楼下，就朝那里汇聚起来。

　　“艾天墨，你还记得我吗？”

　　“呵呵，你也有今天啊！”

　　“早看你不爽了！”

　　“他现在估计特后悔得罪这么多人了。”

　　“一天到晚烦死人了！烧死这个异端！”

　　“杀！杀！杀！”

　　于是艾天墨就被迫陷入了一个“下楼、被其他同学发现、引他们到天台上、弄晕他们、下楼、被其他同学发现……”的死循环里。

　　虽然只循环了十二次，但是每次循环找上来的同学都不止一个。最多的一次，人数足足有一个半的窝里斗小分队那么多。所以，很快，天台上就躺得到处是人。

　　艾天墨看着这躺满了人的场面，直感觉自己的人群恐惧症又要发作了。要不是发生了这等怪事，艾天墨还真不知道，自己只是因为思维和别人有不同，居然会因此有这么多隐藏的仇家。

　　为了给新来的昏迷者腾出空位来，天小云还专门变了回人形，把那些已经躺了一段时间的昏迷者拖到远离天台入口的地方。

　　艾天墨和天小云并排站在天台入口处，望着眼前躺得横七竖八的同学们。

　　“快找人控制，去那个帐篷找研究院的人报告吧……”天小云对艾天墨催促道，“也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毛病，一下子那么多普通人都有了特殊能力。研究院的检测部是吃干饭的吗？这么久都没有找上来……”

　　“也许这种频率很正常呢！”艾天墨摇头猜测，“每一个同学觉醒能力后都会找我，然后加入研究院后，研究院就会消除我的记忆。说不定我以前经常遇见这种事，就是被删除记忆后忘记了。”

　　“不会。”天小云笃定道。

　　“为什么？”

　　天小云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因为我从你七岁时起就看着你长大，虽然这几年偶尔会有同学成为研究员前找你麻烦，但规模从来没有这么夸张。

　　她回答的是：“消除记忆那么多次的话，你早就变成傻子了。”

　　艾天墨没有缓过气来回答。他扶着扶手，好不容易下了一楼，看到楼梯口旁边的电梯，对天小云说：“我实在走不动了，能不能……”

　　“让我抱你下楼？小墨，你怎么变懒了？”

　　“不，我是说，让我坐电梯下去吧……”

　　“哦，行啊。”

　　艾天墨按下电梯按钮，电梯从一楼开始往上升。

　　“你知道吗？你最好别让别让别人看见你。”艾天墨突然说。

　　“为什么？”天小云指指自己的墨镜，“我戴着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眼睛颜色会被看到。现在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我，不然我就一直避开监控了。”

　　“不是研究院的问题，是我。”艾天墨无奈道，“你也知道到，万一被别人看到有人愿意和我走在一起，还是个女的，他们难免会注意到你……”

　　“如果别人对我说‘别理他’、‘离他远点’这种话，我就对TA说……”天小云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谁啊？我干嘛听你的？离我远点，我不想理你！’他们敢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他们。”

　　“你还是别……”

　　电梯门开了，艾天墨走了进去。

　　“好啦好啦，这次就顺着你的意思来。”天小云也一脚踏进了电梯，“在别人面前，我是不会在你身边露面的，行了吧……”

　　“滴滴滴！”

　　“你是机器吗？”天小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疑惑一笑，“干嘛要那样回应我？”

　　“不是我！”艾天墨抬头望向声源，“应该是是电梯的超载警报。”

　　“超载？怎么可能？”天小云看了看旁边贴着的告示，“限载十三人……”

　　一阵沉默。

　　“你超重了？”艾天墨看着天小云，“你两只脚都进来后才超载的。”

　　天小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艾天墨推出了电梯，警报立刻停了。

　　“喏，你看，超重的不是我，是你。”

　　艾天墨试探般地又走进电梯，警报又响了起来。

　　“喂，你说，这个电梯上面会不会有十几具尸体啊？”天小云突然紧张起来，压低声音对艾天墨说。

　　艾天墨抬头看了看电梯顶部：“不可能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电梯上面已经有十几个活人了呀，再多十几具尸体，岂不是在我们来之前就……超载了……”艾天墨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十几个活人？”天小云不禁失声惊叫。

　　“嗯，我能感应到他们的精神流。不过好像……都昏迷了。”艾天墨虽然尽量镇静地说，但还是难免有点惊慌。

　　“小墨你别怕，听我说……”

　　“我没在害怕！”

　　“是，你没在害怕。那你可不可以站过来一些，别离电梯那么远？”天小云拉过艾天墨说，“你听我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控制电梯门，就是顶楼的机房。我去那边调整一下电梯门，你留在这里把门徒手打开……”

　　“华为他们呢？”

　　“他们依然在原地待命。”天小云说着指指耳机，“我让他们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一有情况，及时报告。”

　　“行，快去快回。”

　　“你也要注意安全啊。”天小云说完转头离开了。

　　艾天墨先到电梯里按下一楼的按钮，在电梯关门前跑出了电梯。然后留在原地焦躁地等待着。

　　“好了，开门吧。”翻译器传来了天小云的声音。

　　“嗯。”

　　艾天墨把脖子上挂着的家门钥匙插进电梯门的缝隙，旋转了九十度，撑出一个手指宽的空挡，然后双手手指放进去，用力向两边一扳……

　　“咔咔咔……”

　　此时电梯还没有升上来，门后面的空间朝下看去就像深渊一样。

　　艾天墨凝视着这深渊，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当他看见黑暗中缓缓浮现的东西时，出于恐惧，他的瞳孔颤抖地猛缩起来。

　　就在之前感应到电梯上有精神流时，由于这个信息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过于强大，他并没有细细追究那些精神流究竟是属于谁的。现在，他看见了。

　　电梯上用某种透明轻薄的淡肉色材质围出一个类似于茧的空间。这只“茧”的横截面积虽然与电梯差不多，但是看上去足足有三四米高。

　　透过外层的透明薄膜可以清楚看到，里面从上至下软绵绵地飘着十来个昏迷的人，全都无意识地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从茧的薄壁上伸出十几根软软的长触须，每根都各缠在了一个人身上。

　　再一看那些人的脸，分明就是那些失踪的研究员，包括他认识的李凡海和钱梦……

　　以及黎雨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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