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掷地仍有声

　　北国大地，白雪纷飞。
　　今年的初雪和冬至是同一天，学校已经放假了，宋川出门买东西，沈庭昨天晚上累得要死，还在床上躺着。
　　电话铃声响起，沈庭困倦的抬起眸，伸手抓起手机，接了电话。
　　“嗯……”沈庭那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还没醒。
　　宋川在柜门前站着，问他：“乖乖，饺子还是汤圆?不喜欢吃饺子，那吃馄饨好不好?”
　　“吃汤圆和馄饨吧。”沈庭说，“家里盐好像没有了。”
　　“买了。”宋川说，从冰柜里拿了两包汤圆和一包馄饨，“我去给你买鸡吃，早饭想吃什么?”
　　“热的……”沈庭迷迷糊糊的，”想吃热的。”
　　宋川觉得他好可爱，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好。”
　　沈庭醒来后，先去洗了个澡，身子已经不怎么疼了，穿好衣裳，习惯性的吃了一颗止痛药。
　　宋川回来后，先把菜放好，买了不少饭，放在桌子上，去卧室准备叫沈庭起来吃饭。
　　一打开门，沈庭就已经站在了门前，看见他，有些惊讶。
　　“怎么光着脚?”宋川问，一把将他抱起，抱到了床上。
　　沈庭穿上棉拖鞋，和宋川牵着手：“今天下雪了吗？”
　　“下了。”宋川把饭盒打开，热气争先恐后地从里面冒出来，“快吃，买的都是带肉的，加了一点辣，还有烤红薯，很甜。”
　　沈庭拿起筷子，露出的手腕上还有宋川留下的吻痕：“宋川，你吃过了吗?你也吃啊。”
　　“我知道。”宋川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早饭是鸡排，小笼包，肉粥，煎饼果子，沈庭吃得特别满足，喝着肉粥。
　　吃饱喝足之后，他站在冰箱前，思考着晚上该怎么准备，毕竟萧桢他们要来这儿聚会。
　　半晌过后，他对宋川说：“老公，我想吃猎肚鸡。”
　　宋川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中午吃。”
　　沈庭心满意足，卧在沙发上玩手机。
　　宋川平时干家教，学生上高三了，在学习上比较下劲儿，经常在手机上和他聊天问题。
　　学生是个文静的女孩子，数学有点儿偏。
　　学生：老师，请问这道题怎么写了[图片].
　　宋川看了一眼：构造函数。
　　学生：好的，谢谢老师。
　　宋川：嗯。
　　学生：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宋川：问。
　　学生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老师，你有对象了吗?
　　印象中，老师不喜欢说话，为人比较高冷。甚至，刚教自己的时候老师也没有说全他的名字，而她也只知道老师姓宋，是大二学生，数学特别厉害。
　　她正值懵懂之时，对于一个高大挺拨，面容冷俊的学长，她也有些抵抗不住。
　　可她却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因为某一天，老师的手机没有息屏，他的屏保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看着很有少年气息，男生像是在睡觉，眼睫轻轻地垂着……
　　后来，妈妈举办了一个小聚会，邀请老师来了，妈妈问老师的年龄，还旁敲侧击地问老师有没有对象。
　　老师只是敏锐的回避了，说他对这些没兴趣。也是在那次小聚会上，她才终于知道老师的全名，叫宋川。
　　宋川还在想去哪家店吃猪肚鸡，见她这么说，回答的依旧干脆利落：问。
　　学生：你有对象了吗?
　　她这么问，其实是因为她发现老师手上时常戴着一个戒指。
　　宋川：嗯，快结婚了。
　　宋川：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学生：男生?
　　宋川：对，男生，己经订婚了。
　　学生：我知道了。
　　宋川知道她心里什么意思，直接告诉了她：我不喜欢女生，你现在高三了，是很重要的阶段。不要想太多。
　　学生：好的，谢谢老师。
　　宋川想起了之前刚教学生的时候，沈庭一听是个女孩子，立马抓着他的脸，边端详他边说：“你教一个女孩子……你这张脸，那个小女孩儿可别上当受骗了啊……”
　　宋川那时说：“你别担心。我不接男生就是怕你会吃醋。”
　　“我怎么会吃醋?”沈庭回道，“大不了我也干家教，教一个185小男高。”
　　“一米八五的话，“宋川抓住他的手腕，“貌似还没有我高。”
　　沈庭站直身子：“我才176，185的话，对我来说已经很高了。”
　　沈庭叫了他一声，把思绪回了当前：“宋川。”
　　宋川看向他：“怎么了?”
　　沈庭穿着白色的薄袄，拉链拉开了一点儿，白皙的颈环着宋川的吻痕，红痕似梅，脖颈似雪：“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好饿，还想吃鸡排……”
　　“还有呢?”宋川低头问他。
　　“小蛋糕，鸡腿，灌汤包……胡辣汤……”沈庭说了一串子，“还特别想吃辣的。”
　　“好，我给你点外卖。”宋川说，“再给你点一杯热奶茶。”
　　“我突然又有点儿困了。”沈庭动了几下，头枕在宋川膝上。
　　宋川低头看着他，手指抚上沈庭的脸颊，他的皮肤总是很好，还很白嫩：“安心睡吧，外卖到了我会叫你，乖乖。”
　　沈庭蹭了一下他的指尖，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合上眸子，很快就睡着了。
　　好漂亮。
　　宋川看着他，好似艺术家在观赏自己的缪斯。
　　长开了还这么温柔，真的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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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沈庭再醒时，宋川已经把外卖拿完了，都放在桌子上了。
　　宋川见他坐起来了，走过来让他穿好鞋，直接把他抱起来了，抱到桌前：“差不多都是一起来的，吃吧。”
　　沈庭让宋川也吃，两个人一个吃灌汤包，一个啃鸡排。
　　吃着吃着，就过了十点钟。
　　中午，宋川穿上袄，给沈庭围了一个围巾，接着就拉着沈庭去自己找好的店里吃猪肚鸡了。
　　店里的招牌是板栗猪肚鸡，宋川点了一份，和沈庭在隔间里喝着热奶茶。沈庭又点了份儿板栗，肥牛，生菜、娃娃菜，锅里热气腾腾，沈庭和宋川把小菜都下进去，等着它们成熟。
　　“鸡肉好好吃……”沈庭说，看着碗里被宋川堆砌起来的“小山”，“你不用给我夹了。”
　　“你不是喜欢吃吗?”宋川看着他。
　　沈庭也给他夹了几块鸡肉：“那也不能这样啊。”
　　宋川以为沈庭还想吃点儿别的，然后又给沈庭拿了一个碗，夹了一碗的菜和肥牛。
　　“……”沈庭把菜平分，给宋川半碗，“你也吃，我的意思是这个，不是还想吃别的。”
　　沈庭拍照发了空间，配文是“老公好”。
　　“宋川，我想着，要是我每天都这么能吃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干吃播了?”沈庭啃着鸡腿。
　　宋川吃着肥牛，给沈庭弄了辣口的酱：“可以，我支持你。”
　　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多吃点东西。
　　可以长肉。
　　冬天或许就不会这么怕冷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就是特别饿。”沈庭问他，“为什么呢?”
　　宋川夹了一个娃娃菜：“今天食欲好。”
　　沈庭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宋川和沈庭玩着手机，两人已经吃饱了，沈庭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嚼着珍珠：“我宣布，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是黑糖珍珠奶茶！”
　　宋川忍俊不禁：“马上给你再买一杯。”
　　沈庭凑近他：“宋川，萧桢他们约咱们打雪仗，在广场。”
　　宋川看了一下天气，雪已经停了：“你想去玩吗?”
　　“想。”沈庭回答道。
　　宋川问：“几点?”
　　“晚上六点钟。”
　　“好，去。”
　　……
　　广场很亮堂，路灯的光照在雪上，很安静。
　　附近有小孩子们打闹的声音，宋川和沈庭到了目的地，沈庭捧着热奶茶，还戴着黑色手套，宋川戴着黑色皮制手套，里面是薄绒。
　　“哦哈一哟，学弟。”李瑾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她穿着黑色羽绒服，散着头发，脸上化着淡妆。
　　“晚上好啊，叶落他们呢?”沈庭笑着问。
　　“他几个在健身，在那边，走。”李瑾带着他俩向前走。
　　叶落站在单杠旁边玩手机，许榕也在玩手机，萧桢在团雪球，李瑾冲他几个叫道：“网瘾少年们，宋川他们来了！”
　　叶落和许榕放下手机，萧桢走了过来：“宋川，还给老婆买了奶茶喝啊，怎么没我的那份?”
　　宋川看着他：“你之还是算了。”
　　“被怼了吧?”许榕笑他。
　　“男朋友不懂我，”萧桢又“ emo”了，“我的心好痛。”
　　“哈哈哈……”叶落笑起来。
　　“来来来，打雪仗……”李瑾团了一个小雪球，砸向叶落，“开始！”
　　许榕和萧桢是真的在打雪“仗”，雪球占半个手掌，光砸对方的腰和胸膛。
　　李瑾光抓着宋川打，宋川没法儿从中脱身，想拉沈庭的手，却见叶落拉着沈庭跑去堆雪人了。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叶落和沈庭已经堆好了一个小雪人了。
　　“它没有眼睛和鼻子，”沈庭左看看，右看看，“附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它装饰……”
　　“也是。弄完了像两团雪球。”叶落笑着。
　　“啊！”沈庭突然被雪球砸中，回头一看，是萧桢。
　　“哈，哈，哈……”萧桢一脸坏笑，两只手托着两个大雪球，朝他俩走来，“小弟弟们……让我抓住了吧……”
　　沈庭刚想拉着叶落跑走，却见萧桢身后跟着“骇人”的许榕，许榕团了一个巨大的雪球，有半个人头大，踮着脚。
　　沈庭抓着叶落，冲他眨了眨眼睛，用手轻捂着嘴唇，说：“啊，好吓人呐，好害怕……”然后冲宋川那个方向叫道，“老公！快来救我！”
　　叶落明白他的用意，也装了起来：“好吓人……”
　　“呼！”许榕跳起来，砸了上去，“受死吧！萧桢！”
　　“我草！”萧桢倒地，吃了一嘴雪。
　　宋川还在原地搓雪球，李瑾边向前跑边回头冲他说：“哈哈哈你打不到我！”
　　宋川团了一个雪球，砸了过去，结果用力过猛，直直地砸在了叶落的背上。
　　叶落吓了一跳，倒在地上，沈庭想拉他起来，却也一屁股栽倒了。
　　宋川：“……”
　　李瑾对他说：“哎，宋川，你吃醋了吧?都给人家吓得手都松开了。”
　　宋川：“……滚。”
　　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把沈庭把头上的雪弄掉，低头轻声询问他：“没事吧?”
　　沈庭觉得今天挺开心的，冲他笑了，宋川的神情也温和了不少：“没事儿，我还挺高兴的呢，而且你也愿意参与进来。”
　　叶落起来后打了一个哈欠，许榕问他是不是熬夜了。
　　萧桢拍了拍腰上的雪：“你们饿不饿?”
　　“有点儿。”许榕说，“我刚才下手重了一点儿，你没事儿吧？”
　　萧桢：“无伤大雅。”
　　宋川：“装。”
　　沈庭：“没事儿就吃溜溜梅？”
　　叶落：“哈哈哈哈……其实我有一点饿。”
　　李瑾：“臣附议。”
　　“饿了吗?乖乖。”宋川牵住沈庭的手。
　　沈庭想了一下：“还好。”
　　宋川：“去哪吃?”
　　叶落说：“附近有一家火锅店，咱们去吃火锅?”
　　许榕：“冬天吃火锅，这个主意好。”
　　萧桢揽住许榕的肩：“离这多远?”
　　叶落：“地走不超过十分钟。”
　　李瑾戴上耳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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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助火锅。
　　几人端着盘子，去排自己喜欢吃的菜。
　　“那个，夹了海鲜的，别给沈庭吃昂，他海鲜过敏。”李瑾夹了肥牛。
　　叶落传递了一下，回头对李瑾说：“他们都知道，都没夹。”
　　宋川拉着沈庭，夹一次问他一次。
　　“牛肉要吗?”
　　“肥牛要吗?”
　　“玉米要吗?”
　　“培根要吗?”
　　然后满载而归。
　　宋川今天破例，也要了啤酒。
　　而且还容许沈庭吃四川底料火锅而不再是鸳鸯锅了。
　　“哎，我跟我对象不是同居了嘛，”李瑾喝了一口啤酒，“我真服了他了，前几天他买情侣冬季睡衣，他穿的是我的那件，洗澡后不愿意从浴室里出来，我还以为他冻傻了，他打开门，说他买小了，扭扭捏捏的。”
　　“深有同感。”许榕说，吃了一口肥牛，“萧桢也挺奇葩的。”
　　宋川给沈庭夹了一块牛肉：“他一直很奇葩。”
　　萧桢对许榕说：“宝贝，你追我那段时间你分明不骂人的。”
　　许榕：“我不可以装一下吗?”
　　萧桢：“……”
　　叶落：“小情侣又吵架咯。”
　　沈庭八卦心上来了：“快说呀快说呀，萧桢做什么了?”
　　“今天不是冬至吗?他约我散步，说给我做了饺子吃，”紧接着，许榕翻了一个白眼。
　　”饺子没熟。”
　　“烹饪的方式很原始。”李瑾笑道。
　　“饭也很原始。”沈庭续道。
　　萧桢：“我第一次煮饺子嘛。”
　　叶落：“网上有教程的。”
　　“我搜了啊，视频里面也只是煮了一小会啊。”萧桢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饺子是冷藏了好几天的?”许榕说，“早上带回家吃，里面都咬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沈庭笑着，却呛住了，咳了起来，喝了好几口果汁。
　　吃过火锅之后，宋川喝醉了，沈庭扶着他回了家。
　　到家开了暖气，小白饿了，见主人回来了围着两人打着转儿。
　　沈庭让宋川在床上坐好，然后给小白弄了一碗狗粮。
　　“你先睡吧。”沈庭帮宋川脱了衣服，给他盖好被子，“我今天出了点儿汗，我去洗个澡。”然后，他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洗过澡之后，沈庭穿着棕色棉质睡衣，倒了坏热水。宋川突然从他身后拥住他，下巴抵在头上。
　　“下次容易醉酒就别逞强了，”沈庭喝了一口热水暖暖身子，”而且你还喜欢贪杯。”
　　“嗯……”宋川有点儿微醺，“好。”
　　“起来吧，去睡觉。”沈庭一饮而尽，和宋川走回了卧室。
　　宋川趁着酒劲儿，手指摸了摸沈庭的腰，然后抱着他，吻了上去。
　　“咳咳咳……宋。”沈庭还没说完，宋川又吻了上来，吻得特别凶。
　　“嘴巴好甜，张开点。“宋川看着他，垂下眸子，又亲了一下沈庭的唇。
　　“那是因为我刚刚喝了水……”沈庭说，刚说完宋川就又亲了上来。
　　“你咬我……”沈庭说，轻蹙着眉。
　　“一不小心。”宋川回道，捧着沈庭的脸，又和沈庭唇齿交缠。
　　“你的虎牙，好尖。真的，乖乖，有点扎。”宋川伸手挑起沈庭的唇，露出左边那颗尖利的虎牙。
　　“那你刚才还舔这儿。”沈庭抿了抿唇，“真的该睡觉了，老公。”
　　宋川搂着他，躺在被窝里。
　　沈庭压着他，给宋川和自己的手机都充上点。
　　宋川一直都在盯着他看：“今天打雪仗的时候，打得你疼不疼?”
　　沈庭摇了摇头：“不疼，还好。”
　　宋川的眼睛狭长，睫毛轻垂着：“觉得疼了下次可以不去。”
　　“没关系的，”沈庭笑了，眼睛亮亮的，“大家聚在一起很开心。”
　　宋川点了一下头：“凡事不要逞强。”
　　“你今天还逞强了。”沈庭回道。
　　宋川说：“我没关系，但你一定不要逞强，你可以依赖我。”
　　“我知道的。”沈庭把头埋进他怀里，“你跟我说过很多遍，我都记得的。宋川，你也可以依靠我。”
　　“阿庭。”
　　宋川顿了一下：“我不能没有你。”
　　夜渐深了，冬夜总是很静谧。
　　直到太阳升起，世界才从海平面上倒映出来，有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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