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十七八岁能有个屁的成长，大多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杨小主也不例外，倒不是说他多么无情无义，更多的是无能无力。

　　高考眨眼间过去了，杨意铭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待在西和，也不回去，他家长倒也心大，从没像其他家长那样过问半句考试如何，题做完了没，身子骨要不要补补，幼小的心灵有没有造成损伤等等来温暖这个少年人。

　　“啊！我想穿越去未来——”

　　林瑞坐在沙发上正在帮李栗算分，丝毫没管坐在身后的神经病如何病危。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穿越时空......啊呜呜略略略......”忘词天才开始返祖。

　　李栗皱着眉头一直在林瑞估的分上给自己往下降，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一骨碌算完了，林瑞还没来得及说句好的，李栗就瘫在沙发上忧郁起来，嚎啕道：“怎么办！我可能就上个一本！！！”

　　林瑞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一声边收拾桌子边说：“不怕是二本？”
　　“啊？”李栗垂死病中惊坐起，摆出个小狗的姿势一阵慌乱，“我就知道，我心理素质不好，一要考试就尿急，都怪我，怎么办！”

　　李栗就这么着急忙慌了大半天。

　　林瑞让杨意铭对对，杨意铭视若无睹，不屑道：“没劲，不对。”
　　林瑞给李栗对答案时，自己心里也有了底，劝了两句杨意铭劝不通就放弃了。

　　“我说，李栗你别嗷了，”杨意铭正经坐起来，垂下头，晃了晃腿，“我其实想去看看夏添。”
　　李栗停住了嚎叫，睁着眼睛看了看空气。

　　林瑞收拾完毕，十分随意地点了点头：“那走吧。”
　　“就走？”杨意铭还没反应过来，十分震惊地抬头望着一脸寡淡的林瑞，“不是，就走？我还没反应过来......”
　　“就走。”林瑞拿上手机走到玄关处换鞋，随后望着沙发上的两人摆了摆头，示意快点。

　　杨意铭收到信号，麻溜从沙发上竖起来，拍一掌李栗的脑袋就扑向林瑞。
　　林瑞一手揽住杨意铭的腰，轻拍了下就抽回往外走。

　　“等我！”杨意铭两脚蹂躏般踩进无辜的球鞋，连鞋带都没系就赶了出去，跟在后面稀里糊涂慌乱的是抱着一本大学排行榜舍不得关手机的李栗。

　　几人在太阳公公的温暖下，大汗淋漓地爬到夏添家楼下。

　　“妈呀，怎么今年这么热！”李栗接过林瑞递过来的塑料袋，从里面捞了一瓶矿泉水出来给自己急救。

　　林瑞拍了拍杨意铭的后背，不言一语，直向前走。
　　杨意铭愣了一瞬，抬头看着林瑞的后脑勺，心脏砰了一下，抬脚就跟上前去。

　　“咚咚咚——”
　　“咔擦——”
　　林瑞侧过身子，让杨意铭站出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开门人正是夏添。

　　夏添皱紧眉头，只看一眼门外三人，转身就回了房间，留下一句：“等着。”
　　杨意铭呼吸都差点停止，待夏添进去后，瞳孔才渐渐缩回，看着林瑞结结巴巴道：“我去，那是夏添？！”
　　“对，他不是说没回来吗？”李栗也简直难以置信。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夏添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沓现金，顺手就塞进杨意铭的手里，一句话没说，垂着眼睫十分不爽地要关门。
　　杨意铭抬手拦住：“不是，你没出什么事吧！”慌乱中，手里的钱掉了几张，李栗连忙蹲下去捡，林瑞也是直接拿过杨意铭和李栗手里的钱收好。

　　夏添似乎怨气颇深，但发泄对象显然不是他们三，其中又正好有个当年“恩人”，硬着头皮回了句：“要你管。”就火大地把气撒在门上，把讨债三人组丢在了外面。

　　一阵门风扑面而来，三人从脚心到头顶凉快了一瞬，待门风散尽，杨意铭火气冒头，扭头朝林瑞喊：“什么人啊！把我当什么！以为我是来讨债的吗！”
　　林瑞没说话，拍了拍杨意铭的后背喊了声走就下了楼。

　　杨意铭显然觉得夏添简直不可理喻，自己为了他整日吃喝不顺，夜夜噩梦缠身，梦见七窍流血夏添找他索命。每每醒来，杨意铭都是被铺天盖地的悔意压着，心也隐隐作痛，总感觉自己毁了一个三不好青年的大好青春，那叫一个悔啊！

　　到了晚上，杨意铭翻来覆去睡不着，拍了下林瑞说：“我想不明白。”
　　“说来听听。”林瑞一动不动看着手机。
　　杨意铭直接激动地坐了起来，正要开口，支支吾吾了两句后双肩一垂，叹口气道：“其实，我是烦我自己。”

　　听到这句，林瑞关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做出一副要睡的样子来了句：“嗯。”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夏添借那个钱，我想不明白，我真想不明白，但是我很确定，借了之后我很痛苦。每天都是。”

　　林瑞睁开眼睛，起身把灯关掉，重新睡下。
　　黑暗中，林瑞拍了下身边，让杨意铭睡下。
　　杨意铭听话，睡下。

　　“夏添想逃，他是放下自尊找你借钱。”林瑞不希望弄得太煽情，含糊了一句，“其实，当我们选择跳过改变自己这一阶段直接去散播自己泛滥的善良、同情时，痛苦是必然的，但，悲剧不是。”

　　杨意铭抬手拥住林瑞，埋头闷在他的肩窝，闷声道：“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多自以为是。”
　　林瑞在杨意铭后背上轻揉了两下：“嗯，慢慢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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