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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归期向晚,玉梦成欢
坐在树顶俯瞰整个龙洞寨,大领婚前一天晚上,家家灯火,彻夜长明。得了闲时方才注意到,家吉楼所在这棵树正是一棵很高很茂的玉林树。正逢初夏,已经有星星点点脂花盛开,虽不是满树花海,倒也在许多绕飞的萤虫衬托下舒展着,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火热盛夏。
玉林峡的美不在于姹紫嫣红,山花娇艳,那漫山遍野的玉林树绽放着清灵姿态,晴日下有晶花玉透,烟岚风摇,月光中有萤虫作舞,缨落缤纷,远观如仙灵之境,近瞧也定是一处浮光灿影,美不胜收。
可惜为了看着那个家吉姐,我们不能亲临玉林峡山谷,也只能坐在树顶遥望一下远方的萤光山景,妙哉,竟然生起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想起冷沦放打造兰屏苑时曾经做过一个萤虫解法,“嘿,放放。”
我叫了一声,他先是一愣,转念明白我在叫他前世的名字,于是,便故作出冷沦放的模样,一本正经答道,“什么事?”
这般戏耍着实有趣,我便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你之前在兰屏苑养的那些萤虫是不是从这里抓的?”
“不记得。”
“那段记忆又没了?”
“是的。”冷沦放说话就是这样一板一眼,一副大家长的气派。
“那你之前说虫子要自己亲手养大,怎么养总该记得吧。”
冷沦放没有说话,抬起手在我眼前挥动一下,再落手时,便有几十只小萤虫绕着他纤长细滑的手指营营而飞。
我把手伸向虫虫,可它们不给面子,不到我手上来,“你拈的什么咒?”
“没用咒,它们喜欢我。”
“屁!鬼才信你。我是精怪祖宗,你若不施法,它们早跑我这儿来了。嘿嘿,借我耍耍。”
冷沦放见我有硬抢的架势,直接把手背到身后,那些萤虫便跟着他的手飞到后面,在绕过头顶时拖起萤光一束,映得他原本就俊俏的脸,迷人的眼,更夺魂三分。
“你!”
后半句我想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倒是找了个让人无话可说的借口,“放放就是这个样子。”
啊!!!是我咎由自取!
“轩轩!”我又换个名字叫他。
郁轩立刻把脸变了回来,“伸手。”
我伸过手去,他将五指张开。
“干什么?”
“与我十指相扣,它们才会跟你玩儿。”
“谁定的规矩?”
“我呀。”
郁轩盈起一脸既媚又邪的笑,也不给我反抗的机会,便强行与我扣住双手。
“你这不是轩轩,还是放放!”
“轩轩加放放才能收了小祖宗的心。”
说话间,满树的萤虫全飞来了,星星绕绕,闹得人满目绚烂。
郁轩贴到我耳畔轻言,“你随便想些什么。”
“想什么?”
“比如,你太爱我了。”
“又来!”
这人精一天八遍套祖宗话。
郁轩见我气恼,更软柔了声音,“试试,这些萤虫会读心。”
“真的吗?”
“嗯。”糯里糯气的一声,真要神命。
“那我想什么都行?”
“集中心念,默诵三声,它们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我轻咳一声,入定一般端身正坐,样子倒很是认真。
心头起念,才过三遍,只见那绕在四周的小萤虫们忽然间两两对飞,其中一只撞向另一只,刹那间一半的萤虫扑棱着翅膀坠坠而落,垂挂牵扯出万条光帘。好家伙,场面煞是壮阔,见过公鸡打架,母猪抢食,却从未见过虫群互殴。
“哈哈哈哈!”我尽量压着声音,却笑得狂放。
郁轩皱起眉头看着我,“你方才想什么了?”
那眼神便是敢有半句虚言能将我一口吃掉。
“你不是说想什么都行吗?我就想着祖宗教训孙子,揍不死你。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些虫居然对打起来,我的亲娘啊,真是太好玩儿了。”
我笑到前仰后合的时候,郁轩已经气到头顶生烟。他反手将我双臂扣在身后,一个恶狼扑食便将我压倒在树尖尖上,强驱直入,亲着吻着,用唇齿间的拨弄与撕咬惩罚神的顽皮。
我想说认输了,认输了,可哪里还能吐出半个字来。目光之余,却见方才被打跌落的一半萤虫轰然间冲将上来,迎向之前踢打自己的那只伴虫,两两相依,携翅而飞,竟在这玉林树顶的月光弥散中摆成了一个灵语符文。
郁轩曾说这灵语对于大人十分难解,可小孩子一看就懂。以前看见时,我不知内情,便以为是多高深的文字。如今以孩童心看来,前后一想,还真是不难。
符文是两对翅膀交叉的形态,若换成人语应该所指便是比翼双飞,换成灵语如果代表一个字,那一定就是“爱”字。
我心底涌上一股甜潮,这浪漫多情的夜,若一直在,哪里还会盼着白天。这样一个爱我刻骨的人,若长相守,当真会惧怕寂灭与分离。
“欢期……”
郁轩含着火热之气,这一声唤叫在我心上如重拳一击,澎湃的心潮已经将心轮崩到了极限。
“我爱你……”
“你总以为我心思深沉,我心有多深,爱你便是更深……”
“能够将你宠在怀里,这一刻我好像已经等了数万年,很长很长的时间,我好像一直都在等你……”
他独自说着,我在心轮激荡中听着。
“那我,下山来到你身边,你开心吗?”好不容易能在他吻向旁处的时候挤出一句话来。
“不开心。”
“嗯?”
我扶起他埋在我颈间已经热到发烫的脸颊,等着讨要个说法,若答得不好,有你好看。
谁知,他戏文写得多,开口便是要神命的话。
“在你身上,我都快疯了。”
旋即,又被他一语封唇,说不出话来,只能嗯嗯唔唔地哼着叫着。
此刻,真想找一支箭来,在心上戳个窟窿,把憋在里面沸腾的欲望释放出来。难怪这凡人要有胎身做载,就连那大喜地里的春梦一场,醒来时也要有个泄口才行,否则只能任凭心火越烧越旺,在炸心之前被迫偃旗息鼓。这样看来,我是不是还要等上十多年才能释放这把火,那可是多难熬的日子呀。
痴缠到天快亮时,我才被松了嘴放开手,翻身躺在他臂弯里,仰望着小萤虫为我们造起来的星空,一只手还要牵着舍不得分开。心念起流星点点,便会有几只萤虫坠身陨落,再想起流星成雨,便是一大群从眼前滑落。
放放把养虫的秘法传教于我,虽算不上残忍,但也要剥夺这些摇曳精灵活着的权力,将它们的元灵拘禁在魂住,再采上一些新鲜的叶灵,用自己的眼中泪浸泡,供养虫灵达百日,便能让它们唯己命是从,唯己心显化。
作为死神,干这样的事算不得杀生害命,但芽儿姐姐还没有找到,心中想着还是把一切生还的福德都留给她吧。
“欢期,我总觉得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郁轩说着,又将我搂得更紧。
“两百三十七年前,在你们凡人来看算是很早了。”
“我是说更早。”
“更早是多早?”我翻过身半趴在他胸口。
“如果梨花境里讲的一切全是真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鸿蒙之身,在那个纪元里,我们一定早已相识相知,甚至相守走过很长一段时光。因为这样的缘起,在人世间我们才能再次相遇。”
也不知他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但他说了,我便愿意相信。
“那我的鸿蒙之身是只大青鸟,你是一棵大白树,咱俩长相厮守,顶多是我哪儿也不去,天天落在你的杈子上。那不能够,以我这性子,若翅膀硬了,还不出去飞它个天荒地老,怎么可能只,守,着,一,棵,树——”
最后一句,我每吐一字,他就变脸一分。
“挨收拾没够是吧。”
我就喜欢看他气恼的样子,微微瞪起来的凤眼,扯到一边翘起的唇角,加上略略张开的鼻翼,以及向后撑起的耳括,脸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舒展得刚刚好。
在即将面临下一轮被收拾之前,我赶紧把话收了回来。
“你知道冥君逮了一棵风不摇吧。”
“倒是不曾听闻。”郁轩略收起锐利的眼神看向我。
“也对,当时你又不在。”我接着说,“反正那个风不摇就是一棵长腿儿会跑的草,我在想如果你要是棵只能原地生长的树,我一定会去抓一只风不摇安在你的根根上,让你跟我一起走。可是树根根那么多,我得抓多少只风不摇才能把你带走呢。”
虽然这番话十分仗义,但越想越觉得别扭。
“现在不用了,只有一个根根。”
呃……终于知道哪里别扭了。
“而且,也用不着风不摇。”郁轩赖着脸皮说,“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那你能跟得上吗?我可是那么大一只鸟儿,飞得可快了。”
“为了不让你落到别的树杈子上,累死也要跟着。”郁轩拈起我的下巴,眼底又是柔情,似水涌动。
我翘起下巴与他示威,“小肚鸡肠,瘠人肥己的家伙,我若是鸟,飞得累了,自然逮着个杈子便落下来歇脚。”
“你还想逮着杈子就落!”郁轩手劲儿上来,捏得我隐隐作痛,可化到心里却是酸酸麻麻,又将要燃起火焰的滋味。
“那我,挑一根儿又粗又壮的,小树杈也确实禁不住我。”
说完这句话,我立刻后起悔来,好像比方才那句更加别扭。
果然,大宗主的斗志又被我一言撩起,趁着没被他反身压制,我抽身便跑。一阵阴风将身下的玉林树搅了个飞花漫天,萤虫群起。
这在凡人眼中的一股山风,却是两个追逐逗闹的人,两颗缠动情起的心。
“郁轩,你说我们能把芽儿姐救回来吗?”
“能,只要是你想救的人,我舍了命也帮你救回来。”
这句话似曾听过,“你想杀谁就杀谁,杀不了的我帮你杀”,没错,郁轩是曾在青凤阁与我说过类似的言语,如今,换到救人上面,他还是义无反顾。是黑是白,是对是错,只要是我想的,他就永远会全力奔赴。
此番言语,听起来着实感动,不过……
“情敌也救?”
“又来!”郁宗主怒起。
我却学会了狐狸那招儿,收放要自如。
“你凶起来真好看!”
“你笑起来也一样。”
……
那是我和郁轩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冥君在一旁拦三阻四,也不用想着森林里的陷阱,白帝的阴谋,总之,在放飞自我这条路上可以纵情践踏。
世上最温煦的美色,都熨贴在唇间,潜藏在心底。未来,若能一直溺在这样的岁月里,那定是人间福至,煦暖情深,归期向晚,玉梦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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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甜一章,萤火虫的浪漫总会出现在各种小甜文里,但在欢期这里居然也能变得逗逼。
回看上部141第一百四十章谁来做女人,再回味前面的话会感觉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