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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饭懵子和工作狂
第八十八章饭懵子和工作狂
“今天不用你开。”
沈让用眼神示意游子龙坐去后排，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游子龙愣了一下，倒也听话，愣愣地点点头，自己爬去后排了。
实战练习并非全天，刨去来回路程和中午休息，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小时。沈让早上起来去电脑前忙一会儿，九点多出门，十点开始训练，中午休息十五到三十分钟，下午两三点就收工了。此时日头正好，沈让的驾驶位恰好能晒到阳光，他眯着眼，眉心微蹙，眼睫在脸上打出一小片阴影。
银灰色的机车扬起沙尘，堪堪停在了酷炫的纯黑轻型装甲旁边，外形气质竟然一点也不逊色。严冬一身机车服，黑底皮质带着浮夸的彩色印花，踩一双过脚踝的绑带靴，将墨镜一脱插在领口，先是绕着这车走了一圈，上下打量，随后将后门一拉，拽下个斜板搭在地上，将机车推后车厢里了。
“你来干嘛？”游子龙一脸懵。
“上班。”严冬扫了他一眼，抬起长腿从副驾驶跨上去了。
他明显是知道这辆车的设计，一眼找到中间那个红色按钮，去看沈让。沈让一抬眉，也没说是或者不是，严老大却相当有眼力见地扭头回来，将那红色按钮按下，平静无波地研究副驾驶的操作手柄去了。
游子龙心里又生出那么一点微妙的不舒服。
严冬每隔两三天上门，负责给沈让排便，时常也顺带给洗个澡。和游子龙帮忙的时沈让连裤子都不肯脱不同，严老大往往能给沈让从头到脚都洗一遍，洗完还给擦小婴儿用的那种护臀膏，爽身粉，四肢和身上也会擦润肤露。
到了晚上，他游子龙训练回来，沈让往往是一张臭脸，有时候还会在洗手间吐上几次，游子龙知道那是沈让“晕人”的毛病。可他不太明白，沈让明显不乐意严冬帮着收拾，却为什么从来不张口换他小火龙来做这些事。他的力气和身高都比严冬占优势，虽然缺一点专业知识，但他乐意学。
时至今日，游子龙虽和沈让住在一起，但从未真正插手过太“隐私”的那部分护理工作。
车子刹停，就停在基地内作战部训练场外头。沈让这辆车造型拉风，训练场里好些人伸着脖子看。游子龙一百个不愿意下车。这两天户外训练完，都是他把车开回来，自己下车去参加统一训练，而沈让开回办公楼，他本以为今天有什么不寻常的安排，没想到也没逃过被丢来训练场的命运。
他倾身扒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看着沈让。沈让的脸色被太阳晒得微红，歪着头闭着眼，身体被安全带绑在驾驶座上，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严冬天生臭脸，从后视镜看游子龙，那表情像是被他欠了二五八万似的。见着游子龙凑上来，他一歪头。
“下来，咋的，还等我抱你？”严老大瞄他一眼，示意游子龙滚蛋。
想到要被这位大哥“抱”，游子龙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要他说，沈让被人碰了就爱吐这毛病，指不定就是严老大害的——你说这五大三粗络腮胡的花臂大哥勾肩搭背就算了，臭着脸问，“我抱你？”这谁受得了啊……他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突然觉得要是严冬态度好点，那温温柔柔柔情蜜意地看着长官，“我抱你啊~~~”
游子龙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更可怕了，还是臭着脸吧。
他心不在焉地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看沈让。沈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眼了，隔着车窗玻璃，和他眼神对上，就对他笑了笑，做了个口型，说的是：
“好好训练。”
训练期进入白热化阶段，游子龙的炸天小队作为沈让今年亲自带的唯一一队人，受了无数关注。游子龙甫踏进训练场，来切磋挑战的人就没断过，那个今年跟他前后脚加入朝城的谢家豪对他分外感兴趣，拽着他打了好几场，可惜他的火系异能用得半生不熟，赢面不大。
谢允乐开了花。
“朝城异能者拢共四百一十一人，S级一人，A级算上游子龙一共六人，B级二十六人，C级一百四十六人，D级二百三十二人，F级基本顶不上用，不计入统计。”快下训了，海生几组人在自由对战，其他人倒是闲下来。谢允坐在台阶上，掰着手指头和自己这位“本家”徒弟数，“A级的都是主官，哦对，还有个叶峰，反正都不参加考核。游子龙吧——他那个异能，虽然表面说是A级，但是他不会用。B级和C级有一些老队员还在外面出特殊任务，真正参加考核的并且要拼名次的，要么是需要重新配队的，要么就是功绩等级没上去的近几年的新人，你赢面很大！”
谢家豪训练卖力，这会儿一身汗，脸上和胳膊都反着光，他皮肤晒得黝黑，作战服袖子拉到手肘，胳膊搭在膝盖上，手里拿了瓶水，喝了一口，这才答，“我其实不是很担心他，我担心的是精神系和本体系异能者。不知道今年的考核是对战还是在考官出手。”
“打听这么清楚。”旁边的人一屁股坐下，“哪儿买的消息？”
“又不是啥秘密，哪个老队员不知道。”谢允用胳膊肘怼了那人一下，怼完才想起来，“你今年参加考核吗？你们那边今年没怎么减员吧？”
胡颜颜耸耸肩，“参啊。我们队人齐的，我参与就是响应一下我们老大的号召。”风宁这几天要求他们无论是否需要重新分队，都需踊跃报名，不仅报名基地区的考核，还要连带着外城区的那些活动一起参加。胡颜颜作为风宁第一狗腿，自然报了不少项目。他摸摸下巴，“听说今年评分标准改了，外城那些参赛还能给加分。”
谢家豪来了兴趣，凑上前来。
游子龙路过，听了一耳朵，反正没往心里去。倒是谢家豪看见他，抬起头，想跟他搭话——游子龙常年在沈让身边，得到的消息应该最多。可惜游子龙完全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旁若无人地低头看着通讯器。
一起路过的小大和李一鸣对视一眼，用一种看变态的表情盯着游子龙。游子龙笑眯眯把视线从通讯器里朝城小报上的长官照片上收回来，看着通讯器右上角的时间，在吹响解散哨的一瞬间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
权限不够，在食堂想吃上好菜，得靠抢。
城主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沈让一向以勤劳勇敢的形象示人，内勤外勤两手抓，大概只有特别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在生活里能“懒”成什么样子。屋里窗帘不是电动，智能AI“嫂子”帮不上忙，他很少想得起来去拉窗帘；他的电动床现在将坏不坏的，连游子龙都问他要不要送去修，他也懒得送去，只说麻烦。户外训练两天，他中午和大家一起啃干粮，晚上也懒得去食堂，甚至让人送过来都嫌懒得收拾，如果不是游子龙操心着，他一准就把饭赖掉了。
游子龙是个饭懵子，对沈让这种享有全朝城最高食堂权限却暴殄天物的行为嗤之以鼻、大为不齿，表示强烈谴责。
城主办公室外头的监控“嘀嘀嘀”响起来，游子龙对着门口的监控露出一个硕大的灿烂无比的笑容，AI自动接入，被反复关闭但又反复开启的情绪分析系统迅速上线。
人物，游子龙，快乐35%，浪漫33%，爱慕28，□□4%……
这家伙又想什么呢？
沈让抬手按了解锁，顺便瞟了一眼，一挑眉，却没想AI敌我不分，开始迅速分析他的情绪。人物，老板：期待50%，喜爱41，快乐23%，疲惫78%……建议睡觉。
城主：这破系统的数学谁调教的，怎么一天天就知道让人睡觉？？？
门外的小火龙一溜烟钻进来，像一只甩着尾巴的欢乐大狗，灰头土脸全身泥巴，但偏偏开心得不行。他进屋之后把脏兮兮的鞋一脱，也不穿拖鞋，直冲卧室。沈让随后听见卫生间关门的声音，随后就是哗啦啦的水声，没两分钟，大狗甩着湿哒哒的毛毛，手里高高举着两个打包餐盒，献宝一样拿给沈让。
卧室和卫生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兰花和树叶的混合，味道温暖。这几次严冬来过之后就会有这种味道，大概是为了遮盖不雅气味的空气清新剂。游子龙是哨兵，嗅觉敏锐，沈让既怕他闻见不好的味道，又怕太刺激的香味冲着他，估计也花了不少心思换成这个。
“卧室做清洁啦——”游子龙笑眯眯吸吸鼻子，“好闻！”
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沈让脸皮薄，小火龙虽然并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遮掩的，但他也不介意去维护长官的自尊心。
沈让应了一声，注意力又转回了电脑屏幕。他屏幕上是一张卫星图，看上去是人类聚集区，以不同颜色做了一些标注。旁边还开着一份文档，手写扫描的。游子龙没敢把餐盒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只好拎着回了卧室，把那张病床配套的移动小桌板推过来，一一摆开布菜，又跑到窗前，“刷拉”一下拉开窗帘，任由黄昏时刻金灿灿的阳光一下子涌进屋里，带着冬日特有的微凉清新的味道洒满房间。
他总能注意到很多很美好的事情。
小火龙顶着刚洗完澡的湿哒哒大脑袋，只穿了大裤衩子和短袖。为了照顾沈让怕冷，屋里有恒温空调，一般设置在二十四度左右，沈让不常开，应该是严冬帮他开的。
“长官，吃饭啦。”小火龙招呼他。
沈让头也没抬，“嗯”了一声，“放那儿吧。”
小火龙习惯了，也没丧气，搬了自己的小板凳坐到沈让身边。
沈让的办公桌不高，坐在轮椅里，办公桌大约到他的胸骨。他双手抬不高，左手好些，堪堪过肩，右手基本只能抬到胸口，有时体力不好或者力气没用对，他手臂抬上去了，手腕反向往上顶也能过桌面，可手掌挂在手腕上、手心朝上，手被卡在桌子边缘，只能靠左手送一下，才能把右手摆上桌。桌上的陈倒是没什么特殊，因为他右手不太灵活，所以鼠标在左手边，右手有时帮着打字，大多是手肘撑在桌子边缘，用手腕控制手，将整个手甩下去借着小拇指边缘按键的，准确度还不错。这会儿大概不需要什么操作，他两只手都瘫放在桌上，手心向内上方，手指蜷着，拇指因为大鱼际附近的肌肉萎缩，有些内扣。
游子龙知道他用电脑久了手不舒服，一旦不舒服，这双手残存的功能就又要打折扣，状态好的时候沈让能用筷子，手不舒服的时候，勺子都拿不住。小火龙熟门熟路地把板凳往前凑了凑，伸手去按沈让的手臂。入手是单薄的皮肉包着骨头，凉得很，所剩无几的肌肉紧绷僵硬，他不敢用劲，只是慢吞吞地揉，从小臂到指节，做一做伸展和弯曲的活动。
沈让手上的浅感觉也有损伤，是以知道游子龙在给他按，注意力却还在电脑上，并没有被打扰。
游子龙给他按完左手，稍微活动了一下肩头和大臂，将他的左手放在他大腿上，又屁颠屁颠跑到右边按。沈让神色舒缓了几分，还挺配合。
“长官。”小火龙看着沈让的表情，叫他。
“嗯？”沈让享受了人家的按摩服务，不好冷着脸，倒是也回答了。
“你今年几岁？”游子龙低着头，给沈让按摩右手，像是随口一问。
沈让脑子没在这儿，消化了几秒钟这个问题，才回答，“二十七。”
游子龙挺认真地给沈让按摩，一手捧着沈让反复受伤的手腕，一手把沈让蜷缩的手指展开，抻一抻筋脉，然后把自己的手指从他指缝间穿过，以一个交叉相扣的姿势，替他按摩指根。
沈让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却没听见下文，纳闷游子龙怎么突然问这个，主动追了一句，“怎么了？”
游子龙摇摇头，“我看不像。”
沈让终于把正在看的一段话看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扭头过去看了游子龙一眼。正巧看见自己无力蜷缩的手指软软地屈着，像是和游子龙十指相扣。游子龙一脸理所当然很正常的样子，特专注地继续按，他对着游子龙那个表情，觉得自己要是这会儿提出来，本来不奇怪的事情都会变得奇怪起来，憋了半天，到底没放出什么屁来。
游子龙好像感受到了沈让的视线，这才抬起脸，对上沈让的视线。沈让一挑眉，那意思——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游子龙咧嘴一笑，从善如流把自己刚才的话接下去了。
小火龙：“我两岁七个月就已经不要人哄我吃饭了！”
小火龙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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