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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许正阳不动声色，只淡淡笑着，“邹小姐忘了，我早就辞职了。”
“不绕弯子，我说的是杨倩儿。”
如果不是邹欣玲的嘴唇分明说出杨倩儿几个字，许正阳简直不可以相信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的看向门边。
邹欣玲撇了撇嘴，对他话语里的寒意没放在心上，“或许你应该问我，我是谁。”看着许正阳的神情，邹欣玲走近他与之面对面，这让许正阳往日的警觉性陡然觉醒一般。
“Easy，”邹欣玲宽慰着摊开双手，似笑非笑，“没有窃听器。你不是一直在查杨倩儿失踪的那几年到底去了哪里么？”
许正阳不敢放松半分，“我不懂你说什么。”
“或许我该换个名字，宋世昌记不记得？”
宋世昌，他怎么会不记得？
邹欣玲笑着直起身来，将酒杯放在一边，走到他面前细细的正了正他的领带,垂着眼眸，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结扣，“原本你的前任姐夫文昌和是内陆的接头人，主要负责的是消息流通。但珞珈天行因为出了些问题，原来的负责人蹲了大牢，所以需要换新的负责人过去。这个时候呢，二叔和陆先生闹了很大的不愉快。陆先生不愿意让二叔走他的老路，走冰走火都不愿意，他闹了很大脾气回了内陆，可他的出现自然挡住了原本接头人的财路。消息是消息，的确，有了消息才能推进，但正儿八经的想用这些钱需要一个合理又合法的地方把它们洗干净，一家公司一个地方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不管是珞珈天行还是信达伟业，nobody care。钱从内陆到港城再到濠镜的DU桌上，最后干干净净流进纽城，这样说，明不明白？”
抬起头，终于打好了，掸了掸他的西服肩膀，“可惜了你执意要找到倩儿，还不知道我和她早已经来了纽城。”
许正阳没有降低警觉性，冷冷的盯着她，“是她告诉你的？”
将手从他肩膀上放了下来，没有直面他的问题，“如果你和倩儿从前的关系被人知道，我说的是顾凯风那帮人，那么这就会成为击垮她最大的把柄。更何况，文昌和是死了，可你的前妻一家还在，新任龙头的交椅还没坐热，前任龙头的帽子就绿了，你说五芒星里的那些耆老会不会放过她？她现在有儿子，那是她的命。所以保护好这份产业，就是保护好她的命。我知道，你为了找到她付出了很多。这次，我们会先回港城，然后再去濠镜。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要做什么了。”
有什么比把钱洗干净去做正经生意更安全无忧呢？
“邹小姐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许正阳平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邹欣玲笑了，“意思就是：私下怎么样都可以，你能爬上她的床，是你的本事。当然，你能走到这里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帮她努力做正经生意，早点摆脱影子会的影响，对她才是真的好。”
话说的直白露骨，让许正阳避无可避，但是他明白，邹欣玲能知道的，陆俊行当然只会知道的更多。
“赵国民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倩儿她知不知道她的亡夫在这里的关系？”许正阳的脸不带一丝表情。
赵国民的案子牵扯进了杨倩儿，的确是个意外，郭杨伤害杨倩儿也是意外，但郭杨的死呢？
邹欣玲伸出手覆盖住许正阳肩膀受伤的位置，“龙头会上记不记得袁爷说过什么？”
许正阳皱着眉头想了想...
...
“家亮，你不要以为你在港城股灾的时候立过功就有资格在我们面前做和事佬！我袁立生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当初玩儿的是我们二十几年前玩儿剩下的！就你那十个亿的花头，我怕你不够看！别忘了，义辉的事他是办砸了的！”
...
袁立生说这番话是因为当时伏仲庭跳出来驳了他的面子。“你是说，赵国民的那件案子，是伏仲庭干的？”许正阳的脑海里浮现出伏仲庭的样子，这个人似乎很谦谦君子的样子，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下总是一副沉默的面孔。
邹欣玲抿着嘴点点头，“义辉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壳子而已。而会计事务所会帮助他如何在账面上赢得胜利。但他做的太不漂亮，才卷进了倩儿。那时候我和倩儿已经认识，只是作为宋世昌的秘书，我当时的任务只是商业间谍，监视宋世昌的一切行为。阿易是顾凯风的人，所以义辉的事被抖出来，陆先生早就怀疑是顾凯风的圈套。不过这都不重要，百万美元只是小数目，但让人摸到我们这里就不太妙了。”
“阿易？”许正阳上次就听到吴家亮这么称呼伏仲庭。
邹欣玲随口道：“伏仲庭的英文名叫做Louise，他爸爸是美籍葡萄牙裔，他们经常开玩笑就直接叫伏仲庭阿易。”说着，转过身去，“高处的风景很漂亮，同样，高处也很危险，很容易跌落。这条路不容易走，你都走到现在了，还怕将来么？”
原来那个频繁出入各地的Louise Stone就是伏仲庭。
许正阳沉默半晌，“你要我怎么做？顾凯风为什么设这个圈套？这对他没好处。”
“三十亿美金失踪影子会的人大动肝火，这笔钱很大可能是三道堂的人拿走的。受影子会控制的五家人里，金家现在的掌门人金国亨当年能从他们自家血洗里脱颖而出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很幸运，他始终都很赞成我们洗白，没人甘于过暗无天日的日子，更何况我们也有足够的渠道和资本了。可是神木家的人就未必这么想了，这些年他们每况愈下，陆先生也有意在缩减冰火生意走正经路子，要知道现在的世界规则在变化，黑色被打击的越来越严格，另谋出路是早晚的事。神木家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年来受陆家挟制，资源都仰仗陆家，能给他们活路完全是陆先生看在翁婿情分上。他们打了多少小报告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能肯定的一点是，拿了影子会的钱，这件事，影子会本身是不知道的。否则神木家一定有苗头成为下一个被扶持的对象。”
“下一个扶持对象？”许正阳有些云里雾里。
看了看他，邹欣玲似笑非笑，“陆先生早就不想听话了，可是不听话是需要资本的，现在有了这种资本。但影子会的人呢
？他们常年用惯了陆先生，他聪明，知人善任，管理整个系统多年，你说影子会的人会不会让这么一个人脱身呢？而当这个人身边乱成一团，你猜陆先生会不会知道，顾凯风到底为什么敢煽动二叔，而二叔为什么要听呢？嗯？”
一语点破，许正阳明白了。
原来，影子会早就发现了陆俊行的想要脱离的意思，所以有扶持陆二叔上位的打算。
“那顾凯风...是受了影子的任命？”许正阳带着怀疑反问。
邹欣玲抬头一笑，“我只是怀疑，当然，他也有可能是和三道堂的人沆瀣一气，钱也有可能在他们的手里，贼喊捉贼，最后想要独吞载在三道堂的人身上，也不足为奇啊。”
“这次回港我需要做什么？”许正阳终于问到了重点。
他知道，他早已无法抽身，尽管这里还带着更多的疑点，比如，郭杨是怎么死的？倩儿在京州的事到底是不是意外？鹿昊生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和陆俊行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从邹欣玲的眼神里，他好像觉得她应该并不知道鹿昊生后面干的好事，而且..这么低级的人，也没必要是她亲自出面去安排。
“说服吴家亮，他现在立场有些摇摆不定。如果不能，也不能留给顾凯风，毕竟他拿着港城的金融公司，对于以后大有裨益。”邹欣玲仰了头，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拉开门离去。
一个叫影子会的组织，事情更乱了，这样的日子，是没有头的。看着邹欣玲走向远处在角落里和霍在中说着什么，许正阳觉得很疲惫，不禁捂住了额头。
——休息室
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只有在这样私密又安静的环境里，他才是蒯世荣，不必假装自己是阮文海。
门被突然打开，许正阳。
“我真的是一刻都不得清净。”蒯世荣捏了捏太阳穴，“又怎么了大哥？”
许正阳坐在他身边，就那么看着他，看到蒯世荣发毛，“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认识潘宁。”许正阳的神色很平静，“我感觉的到，你猜如果顾凯风看到了会不会感觉的到？”
蒯世荣无奈的笑里露出一丝苦意，终究仰起头叹了一声。
在蒯世荣低沉的嗓音里，他听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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