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煞

　　瞑月回到房里。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昏昏沉辗转难眠。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
　　只是耳边有点细碎的声音。

　　凌晨3点。
　　冯医生急忙收拾医箱。
　　谢峰谢静抬起杨萧澈。“要不要叫瞑月小姐？”
　　六爷说：“太晚了，这时候叫醒她。只会多添烦恼。快走吧！”
　　冬日的深夜总是如此凄凉。
　　又下起了小雪，雪花弥漫天空。

　　六爷向上仰望瞑月房间的窗户。希望只是高烧而已。雪花飘进车窗，他挥了挥，今年的海市怎么老下雪。又要降温了。

　　忽明忽暗的走道，白炽日光灯，忽明忽暗。瞑月坐在轮椅上。她怎么又进医院了？不，她回家了，她在做梦？又在做梦。她推动扶手上的方向靶，朝前行驶。“怎么一点人影都没有。”好吧！她的梦境一般只有她一人，要不然就是杀她的人。突然，人从各个角落门里稀稀疏疏出现，觉得惊奇，这是在自己的梦境里，怎么还可以回复心中所想。有的人肃穆而坐，呆呆愣愣好像刚刚经历一场浩劫，有的人来来去去询问这询问那，三三两两从她身边穿过，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吵杂，这就是医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喜悦的，痛苦的，麻木的。前面的人比较少，突然瞑月面前出现熟悉的侧脸平躺在床上，那不是萧哥，他被各种插着管子，被三名医生推着，他躺着任凭他们摆布，瞑月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在她梦里，在医院里，她呼喊，“萧哥——”轮椅追了上去。她一手控制扶手上的方向靶一手抓住担架床，不停地喊“萧哥——这怎么回事？”她拉住其中一个医生的衣袖，“怎么回事。”医生没有反应，径直推着，前面肃然显示红色字体，“手术室”，什么？医生扯开了她的手。这是梦这是梦，快醒来。她在手术室外着急地等待。“手术室”灯暗了。医生入入续续走出来，满脸的木然，眼神麻木不仁。她近前追问，“我哥怎么样了？我哥怎么样了？你们说话啊！别走……·”瞑月转身看向半开着的手术室，她开动轮椅缓缓推开手术室门，他躺在担架床上，萧哥旁站着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他在一针一线给萧哥缝合伤口，皮肉被丝线拉扯开，很有弹性的延展伸缩，手里的镊子麻利的扯着线。他看向我，他有一双和杨萧澈一样的眼睛。视觉开始混肴，扭曲。你是谁？
　　“瞑月，瞑月，瞑月醒醒。”有人在摇她的肩。
　　瞑月皱起眼睛，突然一室的明亮，整个世界亮堂堂的。瞑月反射性的遮住眼。“呃——好亮。”
　　“统领，被送进医院了。”
　　瞑月猛地睁开眼，“什么？”脑子瞬间清明。
　　“统领凌晨，又发高烧了。被六长老他们送进冯医生的私人医院了。我今天早上才收到他们的信息。”小八扶起瞑月。
　　“现在几点了？”
　　“8点。”
　　瞑月坐上轮椅。小八推她去洗漱。“萧哥怎么样了？”
　　“只说放心。”
　　瞑月没法放心，拨通六爷的电话。
　　“喂？六爷。”
　　“啊。瞑月，醒了？”声音有点颤抖。
　　“萧哥怎么样？烧退了吗？”瞑月静心聆听。
　　“退了。”回应有点简短，让瞑月不放心。
　　“怎么半夜又反复了？”
　　“细菌感染了。稳定下来了。你现在要过来？”
　　瞑月停下手中的牙刷，“我知道了，我下午过来。”
　　“嗯，乖孩子。”
　　“你多看着点。”
　　“有我在你放心。”
　　“好吧！挂了。”瞑月蹙眉挂掉手机。呼了口气。“没事——”把手机递给小八，脖子往前伸，双手捧水，洗脸。瞑月双手揉揉眼睛，支起头，双掌保持着接水的动作，水龙头哗哗地流水，等等。刚刚都是她在问，六爷没有一句是主动提供信息的。如果是真实信息，我这么着急他应该会和盘托出。而不是问一句答一句，除非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或者情况很糟糕，他无法透露，所以他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见招猜招。
　　“瞑月？怎么了？不是说没事。”小八拿着手机，递上毛巾。
　　瞑月回过身，关掉水龙头，“啊。没事。走神了。”小声嘀咕，“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早餐我已经叫明觉送上来了。”小八将瞑月推出卫生间。
　　“不用，下去吃。”
　　“为什么？”张碧云本来就令人讨厌，为什么还要碰面，自然能避则避。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瞑月抬头看衣柜里的衣服，指了指里面一件深蓝色中性西装。“这是我家。”
　　小八顿悟，从衣柜里拿出深蓝色中性西装配黑色短裤，黑袜，浅口皮鞋，给她换上。短款西装到盆骨内衬白色衬衣领口蝴蝶结绳，黑袜恰到好处的到膝盖以上短裤裤口一下，露出洁白的大腿，略显性感。整体就像一只幽深的精灵一般。戴上象征性的钻戒。黑钻耳钉。略施粉黛，眼尾点了笔大地色眼影。
　　小八一脸满意的样子。
　　小八的用意瞑月看在眼里，瞑月笑笑挪了挪大拇指上的钻戒。
　　餐厅。又是张碧云细碎的声音。
　　她还是坐在主位上。
　　瞑月边摇头，边转钻戒，真是屡教不改的女人。就是要逼她动点手段。
　　小八停步。“要不要。”
　　“不用。慢慢来。”
　　瞑月被推到原位。
　　张碧云正想张口说话。
　　瞑月先说：“昨天睡得好吗？”
　　张碧云先是一愣，瞅一瞅严晓，严晓也不明所以，“还，还好。”
　　瞑月手肘椅着桌子，斜靠着，拿起杯子闻了闻，浓浓的咖啡香。“我都不敢进妈住过的房间。你竟然敢住。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瞑月勾勾唇角。
　　“你什么意思？”
　　瞑月做出很惊讶的表情，“你难道没听见吗？”
　　张碧云攥紧手指，“听见什么？”
　　瞑月切了块蛋白吃，“晚上的时候，特别是十二点以后。总是有个怪声。”
　　张碧云倏然咧嘴笑，指着瞑月，“你想吓唬我。我没听见有什么声音，我昨晚睡得很好。”说完，心里一阵发虚，说实话昨天她一整晚没睡好，换了新居，还没习惯的关系。
　　瞑月耸耸肩，吃早餐，“你不信就算了。不过，张阿姨的黑眼圈真重，多拿点粉盖盖吧！”停顿了下，转眼刺向严晓，“严晓没听到吗？”
　　严晓吞咽了下口水，脸色难看，“你不要胡说八道。”
　　瞑月拿起咖啡，小酌一口，“我听说难产而死或者”，语气加重拉长“含冤而死的女人都对这个世界特别的挂念，特别是她的家。”
　　严晓一听含冤而死，一阵心惊，心跳加速。
　　瞑月瞧她们瞬间萎缩的样子，促狭满满。“我住在主宅这么久了，也习惯了。在怎么也是自己妈。总不会害我吧！但……”瞑月收语，效果达到，“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瞑月优雅地擦擦嘴微笑。
　　留下满脸惊恐的两人。
　　小八推瞑月离开。
　　瞑月房内。
　　“就这样吗？”小八语气里显然觉得不够。
　　“什么就这样。”瞑月手背枕着下巴，心里想着萧哥的身体不知如何了。
　　“这种反击，太弱了。”小八不满意道。
　　瞑月有点漫不经心道：“心理战术慢慢瓦解。”
　　小八蹲下面对瞑月，“我怕等到那时，瞑月你先被瓦解了。”
　　“那只能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瞑月挥挥手。
　　小八厉声道：“瞑月——”
　　瞑月顿时正色道：“去叫上明初明觉。去看萧哥。”
　　“不是说下午？”
　　“我不太放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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