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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城上的达圭看见了立刻停住脚,对着身旁的士兵大喝:“跑什么!骁云的男儿,连个女娃都比不上么!给我回岗布哨,弓箭手掩护,其他人把城楼里的家伙拉出来!”
本来因为被偷袭而乱了手脚的人们顿时都定下心来,弓箭与□□手在城头上密密布开,对于企图靠近的飞骑兵万箭齐发,再加上卫然冲破了他们的阵形,一时从天而降的长矛稀疏了许多。
侧身躲过投掷来的长矛,长剑斩去迎面而来的天马的头,都没有看一眼坠落下去的骑兽,立刻转向朝着稍显薄弱的左翼冲去。身后的人丝毫不放地追上来,卫然知道如果给他们包围了的话就完了。
空气中却突然传来声音:“主上,这样下去的话就危险了。”
卫然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厉声问道:“谁!”
那种空空的声音她曾经听过,北宫的使令戎筌说话就是这样:“我是台甫的使令,名为钦原。台甫命我暗中跟随护驾,不可随意显形。”
“使令?”
“是,就是被麒麟收服的妖魔。”
卫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追兵:“那帮我扰乱身后的追兵,我要找机会降到城里。”
“是。”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一丝影子,那个声音消失之后,追兵之中就传来声声惨叫,她回头一看,不断有人或者骑兽从空中掉落下去。看不见敌人的追兵有些迟疑,只见面前的同伴不知道被什么袭击了之后就溅开一片血雾,不禁也顿了顿,迟疑不敢上前。
卫然见此没有跑,反而掉转骑兽杀了个回马枪,连连斩杀两骑,敌兵更是溃退,掉头就跑。脚下又传来声音:“主上单骑,不可再追。”卫然点点头,刚要掉头回城,就听见身后破空利响直逼而来,振聋发聩。下意识地将天马一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身体飞过去,力道大得甚至在她身上留下了火辣的伤痕,而后身下的天马一颤,瞬时被巨大的力量带着往山崖撞去。电光火石之间卫然看着扑面压来的山崖按住坐鞍向前用力一翻,顿时身体在空中失去了支撑急速下坠,倒转的视野里只能看见被床子弩射出的长矛钉在山崖上的天马不断哀号。
“主上!”卫然感觉衣服被什么东西叼住,带着她的身子往上一抛,落下时就坐在了柔软的白色皮毛上。自称为钦原的妖魔比驺虞更加巨大,白色的皮毛中夹杂着红色的条纹,几乎与身子一样长的尾巴像一把雪白的拂尘飘散在空中。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柔软的皮毛:“钦原,原来是这个样子。”
“是,请主上抓紧,我带你回城。”
这时城头上楚原死命拦在几个士兵跟前,厉声斥道:“为何放弩!卫然还在那里!”
士兵面面相觑,然后其中有个人道:“她一人又能斩杀多少?对付飞骑军只能用床子弩。”
楚原不可置信地说:“那个不是骁云人,为了你们出生入死,你们怎么可以置她于不顾?”
当头的一个士兵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打仗就是这个样的,管你是将军是小兵,全都看命。敌人来了有不打的道理么,你快让开我们还要绞弦。”
楚原被那人推了个趔趄,站稳后又立刻上前:“你们还要放弩么?不行!卫然在那里,你们不知道她是……”
旁边有人伸出手来捂住了他的嘴,没有让他说下去。
达圭远远地在吆喝:“你们磨蹭什么?敌军开始退了,给我放床子弩追着打,别让他们跑了!”
楚原回头去看,是一身戎装的仲溪,那张朱红的大弓还握在手里,对着他摇了摇头。楚原顿时急了:“小司马,那个人是……”
仲溪截住了他的话头:“不必担心,那人不会死在这里。”
“可是……”
“床子弩,放!”五组床子弩齐发,一时长矛如雨向着逃兵扑去,霎时之间人马纷纷坠落。
仲溪看向满天飞舞的箭矢,嘴角有一丝淡笑:“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才被迎回来的王,怎么会轻易死在这种地方。”
楚原甩开他的手:“你怎么会知道?刀剑无情,怀王不就是不信叛军能轻易攻破都城才死在了重岭么?”
“不一样。”仲溪的眸子在空中锁住了个身影,“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楚原还要再说什么,却听见士兵一阵骚动:“喂,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不可能,怎么会那么快?”
一道白色的身影左躲右闪,避开了全部的长矛,如离弦之箭一样朝着城楼冲来。
“弓箭手,弓箭手呢?”
楚原也顺着看过去,天竟然已经微晓了,浓重的夜幕渐渐淡去,东方披露出潋潋霞光,从山涧之中照下来,落在那个白色的影子身上,渲染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辉。
靠近之后渐渐能够看清轮廓,巨大白色骑兽的身上坐着的人一番战乱后布衣染血,长长的黑色秀发被风吹起,在晨光之中肆意飞扬。
一时众兵士都悄然无声,楚原和被震慑了的众人一样,只能看着那形似妖魔的雪白骑兽踏空而来,带着坐在他背上的人,和清晨第一缕的阳光一起,落在了城头之上。
楚原呆呆地看着那个衣衫有些褴褛还遍布血污的人,从骑兽上跨下后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迎着晨曦,折射出让人不能直视的光彩。他喃喃地说:“曾经听说新王是女王,我还暗暗叹息过,心想可能真的就是一任拂晓之王了。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拂晓之王?”仲溪想起来曾经在柏侯那里听说过的这个词,看向那人在清晨粉霞中的背影,“或许如此。只是像晨霞那样绚烂夺目,难道就注定一样地转瞬即逝么?我倒是想要一路跟随下去,看这个人会带着国家走向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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