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风流

　　王乘风带人离开，在这之前，他已经将苗苗送回石竹山筹备下一家月上轩分店开业，人证全无。

　　玉晋志暗中来天河，又暗中离开，等天河系统调查结果。

　　“五一”长期前，姜小雅接到留校任教笔试考核顺利通过的通知，接下来等待面试。

　　玉明月收到姐姐“五一”结婚喜讯，一路狂奔出图书馆，去行政大楼找姜小雅。姜小雅在学院办公室帮老师整理文件，算提前进入岗位见习，她拉着姜小雅躲到门外，高兴得跳起来，“我姐姐要结婚了，你知道她要嫁给谁？是一直喜欢她的，也是她一直喜欢的。小雅，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林城？”

　　姜小雅想想上次去枫桥镇意外遇见卫子洋，离开后心情好久才平静下来。

　　虽然现在的卫子洋不再像从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但那份礼貌、客气都是基于她是她的朋友。

　　姜小雅摇头，“万一再遇见他，我担心回来面试会走神。”

　　“其实你想遇见他，对不对？至少还想再看看他。”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姜小雅无法否认，清澈的眼睛一下泛起涟漪，“替我向你姐姐说一声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好像这还不够，姜小雅拉着玉明月出楼去商场，“你什么时候回去？现在陪我去给你姐姐挑份礼物。”

　　“要什么礼物呀！”玉明月高兴得合不拢嘴，“心意到，我姐就会很高兴的。”

　　但提到礼物，玉明月才想起她作为亲妹妹更应该准备一份厚礼，问姜小雅，“我给我姐姐送什么好？”

　　“那我们一起去商场转转？”

　　两人随后出了学校，玉明月又去月上轩叫上王乘风，这份礼物要代表她和他共同的祝福。

　　三人到了商场，姜小雅挑了一对公仔给玉慧星作新婚礼物。

　　玉明月带着王乘风逛遍商店，最后王乘风建议，两人一起挑选了一款粉红色钻石耳环。

　　价值不菲，二十八万八，是个吉祥数字。玉明月马上拿出老慕预留给她的卡，她还一次没有刷过。

　　王乘风将她的卡放回包里，也算他的一份小小诚意和祝福，他去付了款，玉明月拿着满意的礼物，高高兴兴回学校。

　　学校里又有警车、救护车出现，外来车辆都不得进入，王乘风倒车停回月上轩。

　　玉明月看了看学校里警灯闪烁成片，“不会又出命案了吧？”

　　同样的警车救护车，姜小雅也有这样的疑惑。

　　王乘风猜不出是什么情况，但警车救护车同时出现，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停好车，穿过斑马线走来，“天大该找法师来作法了。”

　　还信这个？

　　玉明月姜小雅不由一笑。

　　但最近事情太过邪乎，虽然于禾的死校方警方全面封锁了消息，网上也没有出现任何关于天大学生自杀厕所的新闻，但学校内有学生相传，社会上多少也有人知道一些，现在又死了人，弄得人心惶惶。

　　玉明月想了想，建议姜小雅，“等你留校任教后，我觉得还是要给校方领导提议一下，不然，很影响学校声誉。”

　　姜小雅是根本不信这些。

　　而这回不是女生宿舍区被封，是男生宿舍那边死了人，两栋楼被临时封控。

　　割颈自杀的死法和上次于禾自杀一样，警察法医现场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死的人是毛德顺，天河下面广源市副市长儿子。

　　他的死又和于禾有些不同，现场虽然没有留下除死者本人以外的任何痕迹，但从血迹流动方向，法医鉴定死者生前有过痛苦挣扎，不排除他杀。

　　但仅从这一点，又不能定论为他杀，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事关人命，接连发生两起，校方警方全力清查，“五一”劳动节放假前一天，警方从门卫处唯一进出流动的黑白监控画面中找到于强。

　　于强对杀死毛德顺的事情供认不讳，而且还查了毛德顺父亲贪污的证据，被审讯前匿名递交到了天河信 访办。

　　案件水落石出，校方领导和警方合力，借五一黄金周为全校学生请来国外著名心理学大师开展疏导学生心理专题公开讲座。

　　玉晋志得到这个消息，震惊而疑惑，于强那边一下断了线索。

　　……

　　五一放假第二天。

　　玉慧星出嫁梳妆时，玉明月悄悄送上那副精美的耳环，亲手为姐姐戴上。

　　衣香鬓影，明眸皓齿，玉明月跟着为姐姐高兴，但又舍不得姐姐嫁人，眼泪汪汪地望着玉慧星，“姐姐真漂亮。”然后跟玉慧星说悄悄话，“这是我和风风一起送你的，我们一起祝姐姐新婚快乐。风风说了，等我们结婚，姐姐你一定要到现场。”

　　王乘风肯定是知道他们结婚时恐怕请不动她的父母，才要她一定出席。

　　玉慧星笑着掉下眼泪，化妆师怕花了妆容，忙挑去面颊上的泪珠，像珍珠一样透亮。

　　玉明月跟着掉眼泪，“是不是即使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今天也会哭。”

　　化妆师一下笑了，好像真是这样，每个女孩结婚那天几乎都要哭。

　　玉慧星让化妆师先离开一下，她拉妹妹坐到椅子上，温柔嘱咐，“月月，就按你的想法，嫁给自己想嫁的人。”

　　“当然了。”玉明月用力点头，“我只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一点，老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屈服，姐姐放心。”

　　玉慧星抱住妹妹，眼泪又一下掉落出来，“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常常去吃月上轩。”

　　“这个不用说，你是我姐姐，我是月上轩老板娘，不用买单。”玉明月轻轻地给玉慧星擦眼泪，尽量不要花了妆容，“你结婚也还是我姐姐，也还是这个家里的成员之一，一切不变，唯一变的是你多了一个家。”

　　玉慧星笑着，玉明月马上掏出一张纸，打开给玉慧星看，“这是我让俊杰哥哥签的三不原则：不许还，不许骂，不许打，三条任犯一条，婚随便离。以后，我不只要为自己撑一片天，也要为你撑腰，谁敢欺负我姐姐试试，包括他顾怀远也不行。”

　　玉慧星又红了眼眶，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姐姐怎么会轻易让别人欺负，我只有一个妹妹，我还要保护她。”

　　“相互保护。”玉明月重重点头，拉姐姐去窗边。

　　窗户外面，王乘风在对面露天吧台等她，玉明月带着姐姐想向他挥手先打个招呼，但转眼见玉晋志出现在王乘风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王乘风紧跟着玉晋志上了车。

　　玉明月忙追下楼，被门外便衣民警拦住，“今天谁敢拦我！”

　　今天是姐姐大婚，她不想闹，拿出水果刀压在自己手腕上，逼他们带她去找老晋。

　　玉晋志将王乘风带到园区荒凉楼角，递给王乘风列了他十宗罪的文书。

　　他知道于禾死前举报的事情，不看也知道文件里面装的是什么，紧随玉晋志下车，玉晋志又递给他，“不看一下？”

　　王乘风徐徐抬眼，“在您老面前，我虽然是个粗人，没有什么文化，但还是懂得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这段时间，为罗列我的罪名，辛苦您了。”

　　“不怕上法庭？这可是数罪并发，要牢底坐穿。”

　　“这样的话不像是你说的，一定是为小月月……”

　　“不要提她。”

　　“可她是我爱的人，当然要提。你问我怕不怕牢底坐穿，肯定怕，因为我舍不得她。”

　　“不要因为她是我女儿，你提她妄想我宽容。”

　　“错了，正因为她是你女儿，我才更担心你会让我把牢底坐穿。”

　　王乘风接过那沉甸甸写满他罪状的文书，轻一笑，“这么厚，罪名一定不少。”

　　玉晋志望着远处的群山，有大雁从上空飞过，“十宗罪，宗宗罪无可恕。”

　　“有罪无罪，罪在人心，你拿它出来，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一下猜出他的用意，也不是只会莽撞的人，玉晋志转眼，重新审视王乘风，坦然自若且应付自如，真不是一般民警能够轻松对对的，玉晋志竟有那么一点点欣赏，可是……“如果你离开她，这些事我会酌情处理。”

　　“这叫包庇。”王乘风笑说。他怎么会让他为难，十分坚定，“要我离开小月月，恐怕会让你失望。”

　　“王乘风，纵然你把手下人藏去石竹山，于禾的死，你也逃脱不了罪名。还有，你故意让于强知道毛德顺，是想以毛德顺的死拉于强入土，你早就想杀他。”

　　不置可否，遇到玉明月后，他只是不想手上再沾血，一直没有动手，“于家兄妹确实很烦人，总喜欢纠缠不清，但我有自己的分寸，只要不是我动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于强杀人，是为社会除害，他死得有价值。”

　　“社会上的害群之马有公安、有民警、有法院……”

　　“他们能肃清这社会的肮脏吗？”

　　王乘风激烈地发出拷问，又平淡一笑，“有多少人能得到公正的维护，又有多少人能受制公正的审判？有些事一旦生出指望别人来帮助的想法，就只会落得笑话。包括你，敢断定你手上接到的每桩案子都能及时给当事人一个公正合理的说法。他打了我一拳，毁了我两颗牙齿，我委屈了痛了，等你们来为我伸张正义？那你们会允许我打还回去？结果是不会。”

　　事实也是。

　　玉晋志犀利地盯着王乘风，“正义的标准不是以恶扬恶，是以理服人。你和月月——从初中开始，到她高中毕业，我拦下她上百封情书，原则是读书期间不许恋爱。”

　　“你对她有太多不允许。我不懂什么深厚的大道理，但我知道，对教育孩子要从精神上富有，你限制她越多，她才想要更多。”

　　“你在查我？”

　　“你不也一样在查我吗？只可惜，我什么也没有查到。”

　　他有些敬佩，但关系相处成这样，他又有些失落。

　　玉晋志沉口气，“你知道她也在查我？”

　　“小月月？”王乘风弯了弯嘴角，她还可以这样调皮，他笑得纵容，也笑得很满足，知道在她心里，他比什么都重要，“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所以，我一定不会离开她。”

　　玉明月找来，王乘风拿着他犯下的罪证，从玉晋志专车前离开，玉明月上前检查一遍他的身体，还好没有伤。

　　尽管虚惊一场，当着老晋的面，玉明月还是先将王乘风护到身后，然后跪在玉晋志面前，拿着他的罪证书，要玉晋志收回去。

　　被要挟带她来的属下见到玉晋志立刻上前认错。

　　玉晋志知道那些属下不会轻易拦住她，先让属下下去，面对玉明月跪在泥尘里的瘦弱身板，不为所动。

　　王乘风拿回罪证书，心疼地抱起她，不求也罢。经过这些事，他已然明白这些天她为什么一上床就缠着他、磨着他，然后逼着他要孩子。她选定了要和他一起。王乘风抱着玉明月离开。

　　“她是我的人，是我王乘风这辈子认定的人，我不会离开她，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他向玉晋志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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