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难当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按照吴良的计划，利用图书管理员的身份，绑走了蒋一一。”宋阳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抖。

　　“抖什么！把腿放下！”陶涛见状一声厉喝。

　　“哟！不是吧？陶警官，交待完了就过河拆桥啦？这么凶干什么？我手上不仅有吴良强迫良家妇男的证据，还有他指使我绑架蒋一一的凭证。我要是交出来的话，能不能再减个三年五年的？”宋阳不死心地继续谈条件。

　　陶涛指指头顶的监控，又挥挥手上的笔录。

　　“我们有你的证词，你已经承认自己参与了这起绑架案。而吴良如果拒不承认自己是主谋，我们又找不到证据的话，你就是主谋。”陶涛板着脸吓唬他。

　　“不是吧！你们警察是这么办案的吗？”宋阳吓得立刻坐正了身子。

　　陶涛不理他，将刚才做好的笔录，拿给他签字。

　　“签吧。签完，就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不审了？就这么结束了？”宋阳慌了。

　　“你不都承认了？还审什么？”陶涛不耐烦地曲起手指在笔录上敲了敲，“快点签！”

　　“吴良呢？不审吴良吗？”宋阳拿着笔迟迟不肯签字。

　　“我们审不审他，怎么审，都跟你没关系。你赶紧的！”陶涛说完，转身冲宋朗眨眨眼，说道：“今天劳累二位了。该知道的，你们也都知道了。都回去吧，等着法院宣判就行。”

　　宋朗点点头，真带着蒋和走了出去。

　　宋阳是真着急了。

　　“别走别走！我给！我把证据全给你们！不过，坦白从宽可是你们说的！我都坦白了无数次了！陶警官，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向法官求情啊！”

　　陶涛这才点点头，“我会把你的表现如实提交给法院。这个你放心。”

　　凌晨四点半，蒋和回到医院，在宋朗的强制下，才终于愿意躺在蒋一一病房里的陪夜椅上，阖目休息。

　　“舅舅？舅舅！”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病床上传来了熟悉的叫唤声。

　　“一一？”睁开眼，果然，小小的人儿醒了。蒋和惊喜起身。

　　“舅舅！对不起！呜呜呜，我不知道宋老师会做那样的事。他说图书馆进了我一直想看的书，让我放学后去图书馆拿。我以为拿书很快的，就去了。我……我没想给舅舅惹麻烦的。呜呜呜……”蒋一一手足无措地解释。

　　蒋和连忙把他搂在怀里细细安慰。他没想到受了惊吓的孩子，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向他道歉。这得多没有安全感，才会先急着承认不该承认的错？他一直以为他这个舅舅即便做得不算完美，但也算尽责。可现在看来，如果真的尽责的话，又怎么会让蒋一一总是误以为他会因为嫌他麻烦而丢下他呢？

　　自责让蒋和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更紧地抱住蒋一一，一遍遍地重复：“一一没有错！是舅舅不好，舅舅没有照顾好你。”

　　“这是怎么了？争做认错小先锋？”李星笑着走了进来。

　　蒋和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哥，怎么不多睡会儿？”凌晨他在警察局的时候，是李星代替他在医院里照顾一一。等他四点半回来，李星才打着哈欠去办公室休息。没想到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又来了。

　　李星提了提手里的袋子，“给你送点吃的。”

　　蒋和眼尖地看到袋子上的标志，食府涧。

　　“师父送来的？”

　　“嗯。还是热的，赶紧吃。吃完了再睡会儿。”李星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个点，食府涧还没营业，是不可能有外卖送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于木提前买好了食物，一直温着。师父这么有心，也不知道李星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蒋和接过李星递过来的粥碗，一勺一勺地给蒋一一喂粥。

　　“走走走。自己吃去！一一有我喂呢。是不是啊，小一一？”对着蒋一一，李星立刻灿若春风。

　　刚刚哭完鼻子的蒋一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被蒋和塞满粥的小脸鼓鼓囊囊的，腾不出空来说话，只能一个劲地点头。泪珠随着他的动作，洒在白色的棉被上，晕开一小滴的水迹，羞得小朋友连忙用手捂住。

　　李星看得稀罕极了，干脆把蒋和挤开，自己坐在床边，重新拿了碗粥，亲自给蒋一一喂食。

　　“小朗呢？”等蒋一一摇摇头说吃饱了，李星这才分神想起关心自己的弟弟。

　　“买吃的去了。”蒋和吃完手里那一小碗粥，就没再动李星带来的其它食物。

　　“哈哈哈，没想到我先来一步吧！”不知道为什么，李星竟然得意了起来。

　　“怎么不吃了？”李星积极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份虾饺，递到蒋和手边，“吃啊！你又不是小孩子，一碗粥就饱了？”

　　“我……我不想让他白跑一趟。”宋朗忙活了一晚上，又陪着他熬了一整个通宵，完了又不顾劳累跑出去给他找吃的。蒋和不想让宋朗的心意落空。

　　“嘶！你俩这柔情蜜意把我给酸的。”李星捂住自己的脸，一副牙倒了样子。

　　“李叔叔，你牙疼吗？”不明所以的蒋一一关切地看着他。

　　“叔叔牙口好着呢！就是嫉妒你舅舅有人疼有人爱，还跟我们撒狗粮！”李星一把抱住蒋一一，笑嘻嘻地损蒋和。

　　平日里寡言少语温尔文雅的李医生，今天似乎有些特别。至于特别在什么地方，蒋和说不上来，就感觉他的心情很不错，于是便也大胆开了句玩笑。

　　“你也有人爱啊！就看你要不要了。”

　　“谁？你吗？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李星脸上的笑容淡了。

　　“不早了。你俩再睡一会儿吧。我也回去睡个回笼觉，今天还要值班的。”李星伸出手摸摸蒋一一的脑袋，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哥！”意识到说错话的蒋和开口想道歉，却见李星伸出右手在头顶挥了挥，很快消失在门口。

　　“舅舅，小花弟弟呢？”得了大人的安慰，又填饱了肚子的蒋一一，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狼叔叔去买吃的了，那小花弟弟呢？弟弟还好吗？

　　蒋一一那声“弟弟”，惊醒了后悔不已的蒋和。弟弟？如果宋阳没有说谎，蒋一一和小花就应该是叔侄关系。原本还以为宋阳才是蒋一一的父亲，结果两人却变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样的错综复杂又离谱的血缘关系，他要怎么向一个懵懂的孩子解释？

　　“小花有肥牛叔叔在照顾。不用担心。”蒋和决定先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小花为了救你，一个人跑了很远的路。他也累了。等你们俩都休息好了，再一块儿玩好不好？”

　　蒋一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眨了两下，没说话。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蒋和以为他不舒服，立刻紧张地问。

　　蒋一一摇摇头，羞答答地说：“舅舅，你今天好温柔呀！”不仅温柔，话也变多了。

　　蒋和没想到蒋一一会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你舅舅向来都很温柔。只是他把他的温柔藏起来了，所以一一很难发现。等一一再长大点，就会发现舅舅是这个世界上顶顶温柔的人了。”宋朗朗声走了进来，眼尖地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袋子。

　　“谁送来的？于木？”认识的人里，还有谁会死盯着食府涧不放？除了于木，宋朗不作他想。

　　“师父送给哥吃，哥又送过来给我们吃的。”蒋和说完，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我还没吃饱，你买了什么？”

　　“真是榆木疙瘩！既然送了也不知道多送点。不知道我们都在医院？”宋朗嫌弃地拎起那只袋子，准备丢进垃圾篓子里，这才发现里面还有沉甸甸的餐盒。打开一看，一盒虾饺一盒叉烧包，纹丝未动。宋朗瞬间明白了蒋和的心意。

　　“留给我吃的？”心里暖洋洋的宋朗没有戳穿蒋和真正的心思，“现在这个点，医院周边的餐馆都还没营业。我只买到几盒方便面和一些面包。”宋朗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比起这些干巴巴的东西，自然还是食府涧的东西更好吃。”

　　“那要不，我吃泡面，你吃点心？”说着，蒋和伸手就去够他手上的袋子。

　　换作以往，宋朗一定不会同意这样的分配。但男朋友这样呵护他的心意，他又怎么能让男朋友的好意落空？

　　宋朗将手上的袋子递给蒋和，顺便还提起了要求。

　　“干吃点心会渴。待会儿你的泡面汤让我喝两口。”

　　“行！面泡好了，我拿个碗先帮你倒点汤？”蒋和从袋子里拿出一罐桶装面，准备去开水房倒开水。

　　“不用！就要你喝剩下的。”宋朗大大咧咧用手捏起一个虾饺往嘴巴里一扔，嚼了两下，觉得还是蒋和吃剩下的泡面汤更令人期待。

　　蒋和闻声，一个踉跄，左脚绊着右脚，差点摔倒。偏偏身后还传来蒋一一童真的声音，“狼叔叔，你为什么要吃舅舅吃剩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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