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雪糕

　　两人的亲吻最后是被闻秋的电话铃声打断的，周致看见了闻秋手机屏幕上的那一闪而过的两个字，——闻溪。
　　闻秋接电话前亲了亲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我妈。”

　　周致点了点头，闻秋打电话的同时就跟条大型犬一样在他颈侧舔了一下又一下，不敢出声也不敢留痕迹。

　　“嗯，我知道了。”闻秋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搭在周致的后腰上，带着笑意亲了亲他的额头，“行，我等会儿就出去了。”

　　挂了电话后跟周致对视一眼，嘴唇贴近：“我得回家了。”

　　周致表情转换得十分快，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了，软声撒着娇：“不要，我不想你回家。”

　　闻秋仰着脖子任由着他亲了又亲，也不阻止，喉结被大狗狗轻咬了一口：“不回家我去哪儿？”

　　周致一秒不带犹豫地说：“去我家。”

　　“想得美。”

　　过了会儿看着抱着他还不松手的人，闻秋居然觉得有些无计可施：“我真得走了。”

　　周致“昂”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问你个问题。”

　　“问。”

　　“为什么做我男朋友？是一时冲动么？”

　　闻秋摇了摇头，也没说为什么，周致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不要脸了，犹豫道：“不是一时冲动那是……蓄谋已久？”

　　“也不是。”

　　周致被他弄懵了，耳朵微红：“那是什么？”

　　“是你太怂了。”

　　“我真服了你了。”
　　周致听到后实在有些无语，拿起书包跟着闻秋往外走，又问：“我哪儿怂了？”

　　“不怂的话你去年就该跟我表白了。”

　　“你怎么那么有自信啊？我去年还没喜欢你呢。”周致反驳了一句。

　　闻秋噢了一声，也不在意他的辩驳：“你不喜欢我的话，那就是你的身体喜欢我。”

　　他这语气轻飘飘的，语气也十分坦然，这下子，周致那点藏着掖着的小事儿被闻秋拿在台面上展览，他自以为是秘密的事情早已被人发现。

　　周致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服气，侧头看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高一。”他这语气实在是有些理直气壮也不觉得哪儿有问题。

　　周致：……

　　“高一？！”
　　周致听见高一这俩字瞬间炸了：“那你怎么不找我？你是王八转世吧，那么能憋。”

　　闻秋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子的眼神：“我为什么要找你？喜欢就一定非得在一起么？”

　　“不是，你喜欢我也可以接受不和我在一起是吗？”
　　周致刚开始才因为闻秋高一就喜欢他了而有些窃喜，下一秒就停下脚步愣住了，嘴唇微张，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得有些大，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心里的那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了，你死我活不分胜负：“闻秋你说话，别不理人。”

　　闻秋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说：“我可以接受。”

　　周致脑袋轰的一声嗡嗡响，闻秋这恋爱观让他一时接受不了，张开双手抱着他不让他走：“喜欢就是要在一起啊，你别逗我了，我们才刚在一起不是么？你这样让我觉得你能下一秒就甩了我，我很难受的。”

　　“不会。”闻秋回。

　　“不会什么？不会甩了我还是不会让我难受？”周致这时候突然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你能不能说话说清楚点儿？”

　　“不会甩你，你不说分手我绝对不会说。”

　　周致听后也不是特别满意，他肯定不会跟闻秋说分手，委屈巴巴的撅着嘴依旧不开心：“那还是会让我难受呗。”

　　“才刚在一起就提这么多要求啊？”

　　周致低着头不看他：“不行么？”

　　闻秋摇了摇头，他跟周致确实不一样，但有些事情必须得说清楚，挑起他的下巴脸贴脸地蹭了蹭，随后认真看着他，轻声解释道：“你爸妈都会让你难受，更别说其他人了，你自己想一下都明白我没法做到不让你难受这件事情，没在一起前我们俩的矛盾就挺多的，你有段时间不满意我我也嫌你烦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偷偷摸摸难过的次数我都不乐意数，我不想骗你，但我想告诉你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有摩擦，不满，以及矛盾，关系越亲近也许矛盾也就会越多，但可能我们也会是例外，这是未来的事情，我说不准。”

　　“但周致，你现在刚谈恋爱你也知道咱俩接下来会有段时间上头，你对我的滤镜很深知道么？也许过段时间咱们又会恢复之前的模式，三天两头闹矛盾，冷战，你脾气好，会哄人，幸运的话咱俩的矛盾很快就会消失，但是保不齐有哪一天你真的厌恶我了，就算你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真的会一直忍着我，那不科学，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你知道我很能作，脾气也不好，我确实不能保证不会让你难受，抱歉。”

　　让闻秋主动解释一件事情很难，周致也觉得闻秋不让他难受这件事情一点儿也不靠谱，偶尔闻秋回他消息慢了他自己都会不开心，但凡闻秋稍微对着他摆脸色他都会难受自责，怕自己哪儿做不好，可现在有了身份加持也开始得寸进尺：“我知道不现实，但是我……”

　　“你什么？说来听听。”闻秋看他犹豫也没催，看着他好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大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眼睫毛。

　　“我可以有……有特权么？”周致就算现在是他的男朋友，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心虚：“没有也没……”

　　“有，”闻秋打断他：“有，一直都有。”

　　“你能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

　　闻秋被周致这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点了点头：“我是你的。”

　　“那你可以哄哄我么？”

　　“我不会离开你。”

　　“然后呢？”

　　“我会一直喜欢你。”

　　“你喜欢谁？”

　　“周致。”

　　周致好哄，闻秋说了两句话他就开心了，在空旷无人的校园里快速亲了亲闻秋的脸：“Ich mag dich und ich bin dir für immer dein。”

　　闻秋笑了笑，说：“你胆子可真大。”

　　“胆子不大怎么敢喜欢你？”

　　“嗯哼。”

　　出了校门后只看见两辆隔得不算远的轿车，闻秋接过书包凑近他耳朵：“晚安，哥哥。”

　　周致笑着捂着自己的耳朵：“别撩人。”说完挥了挥手走到后边的那辆车子旁边打开门，钻进去坐好。

　　只是没想到来接他的居然还是周舟女士，周致将安全带弄好，问：“我还以为是小赵叔叔呢，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周舟女士反问。

　　“我又没说不能，什么时候来的？”

　　“九点半。”

　　周致心有些虚，换了个姿势瘫着：“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啊，我要知道你来接我我肯定一放学就出来了。”

　　“我刚才跟闻秋他妈妈聊天呢，又不急。”

　　周致眉一挑，双手攀着驾驶位的座位，探头有些犹豫：“我看你们这关系好像……有点好？”

　　“还不错。”

　　“那你们聊什么啊？有聊我同桌么？快跟我说说。”

　　“想听啊？”

　　“不想我问你做什么？快说快说。”

　　“你坐好。”周舟女士放慢了车速，从后视镜看他坐好后才开口：“确实聊了。”

　　周致哎呦一声，苦着脸：“那请问我亲爱的妈妈能不能详细说一下你们聊闻秋什么了？”

　　“忘了。”

　　周致：……

　　“妈妈你真棒，我给你鼓掌。”

　　周致伸手鼓鼓掌瘫在后座上，他妈妈说话就跟看电影的时候刚看到感兴趣的片段，下一秒到最精彩的时候就突然停电了，让他实在有些挠心抓肺。

　　“妈妈，能不能……”周致又开始探头，大拇指和食指相距不远，“能不能给我透露出一点信息？”

　　“什么信息？”
　　周舟女士装傻：“我怎么感觉你对你同桌的关心程度比你暗恋的那人高呢？”

　　车厢有一瞬间的安静，周致尴尬笑了两声：“那啥，哪有信息，我就问问，你不说也没事儿。”

　　这解释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周舟女士噗嗤笑了一声：“那小孩儿脾气挺犟的，嘴长那么好看但跟摆设一样，很多事情都不乐意解释，也会给人很多误解，所以他要是有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你别急着生气，可能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周致嗐了一声，“跟我说这儿干嘛啊，谁管他有没有这个意思。”语气甚是不在意，但在心底默默记了下来。

　　过了会儿，周致又问：“你们就聊了这儿啊？不聊闻秋……不聊其他事情么？”

　　“也没什么好聊的，就是说了下他挺难哄的，要是他不高兴了，”顿了顿，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端正坐着听讲的人：“可能以后的对象要有点遭殃了。”

　　“那他对象真惨。”

　　周致附和了一句，随后脑袋磕在车窗上，心想着他那个会遭殃的对象竟是他自己。

　　但他觉得对他来说应该也还好，闻秋说的那些话他又不是听不懂，闻秋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例如他们肯定会闹矛盾，这得看他们如何解决，他们得有耐心才能把感情消磨到最小，而不是过了这段上头时间就负面情绪叠加开始走下坡路了，谈恋爱是个自我完善自我优秀的过程，如果他们的结果只能是这样那对他们来说没意义。

　　闻秋在目前看来应该是个理性的人，他暗恋他将近两年但也能忍住不在他面前瞎晃悠找存在感，这也说明了他那一句“喜欢了就非得在一起么”的话，闻秋就算喜欢他，但是以后真有矛盾解决不了的时候也会不留情面的抽身走人，不拖泥带水也不犹豫停留，他可以把他的损失降到最小。

　　闻秋的暗恋从来不在意结果，暗恋落空这四个字对他来说伤害并不大，他就是喜欢他，但喜欢和不在一起一点都不冲突。

　　周致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真的要变得优秀起来，优秀到足以能跟闻秋肩并肩，优秀到闻秋喜欢他但是也会觉得喜欢他就得跟他在一起的程度。

　　他不能平庸，一定不能。

　　外边依旧车水马龙，前边的车子拐了个弯很快消失不见。

　　闻女士在开着车，也没有问闻秋怎么那么久才出校门，她最近时间似乎很宽裕，对闻秋的上心程度可以用溺爱两字来形容，但偶有几次也会被闻秋气得咳嗽几声。

　　闻秋坐在副驾驶位上，低着头在看周致的备注，依旧是那一长串的人形噪音机。指尖动了动，二十六键点了两次中间的“G”，显示框上面弹出的第一个词是GG，第二个是狗狗，第三个是哥哥。

　　他很少对这种无聊的事情犹豫，因为很浪费时间，指尖又动了动，点了第三个，备注修改成功，下一秒就来了两条新消息。

　　哥哥：周一想吃什么？
　　哥哥：小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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