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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惊天
元旦的前两天,是个星期五,是王睿智妈妈去世一周年的忌日,子璇上午请了半天假,他们俩早就商量了这一天要去公墓祭扫。
这天子璇外面穿了一件黑色长款羊绒收腰身大衣,遮住了里面的过膝羊毛短裙,只露出黑色的长靴,衣服过于深沉,她本来想围一条水红的羊毛围巾,可一想到去墓地这种肃穆的地方,身上的服饰不能太艳丽,所以她就围了一条灰白色底黑条纹的羊毛围巾,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大方,可站在高大成熟的王睿智面前,她还是显得那么娇小,小鸟依人。
王睿智妈妈的墓在横岭山公墓的半山腰,子璇捧着一大束黄菊花,穿着高跟鞋上山,显得很吃力,王睿智一路搀扶相伴。
子璇把花恭恭敬敬地放在墓碑前,和王睿智并肩站在墓前,向他的母亲鞠了三个躬,然后只听他说:“妈,我来看您了,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漂亮女孩即将成为您的儿媳,今后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请您以后保佑我们俩健康平安。”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伤感,子璇的心柔软了,她伸出她的左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尔后他们相拥着下了山。到了停车场,子璇说:“你的车,我还没有开过呢!今天就让我试试吧。”他颔首同意,并帮她打开驾驶门。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的他又主动和她谈起了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点滴。子璇觉得大男人和母亲太黏糊,感觉没有长大似的,所以她不喜欢经常把妈妈放在嘴边谈论的男人。她的心里隐隐产生了不快,抿着嘴专心开车,对他的话也就没有听进去多少。以前他也在她面前时常谈论过妈妈,那时她以一种宽容之心来理解他,对逝者的缅怀,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如果成了一种惯性,只要看到母亲的遗物或者相关的东西,就触景生情,絮絮叨叨地说上一大通让人压抑的话语,子璇不爱听。这也不能说子璇不好,毕竟她和她未见过面,她无法和王睿智一样在缅怀中产生共鸣。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算什么事,没有必要介意,更何况她已经作古,没有必要为此闹心。”她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心情重新轻松起来。但她听到他这样说:“我真的无法原谅我的父亲,如果不是他的背板和抛弃,我妈妈哪会心里郁闷,气结生病呢?”
子璇就随意地接话问了一句:“你妈妈得的是什么病?”
“乳腺癌晚期,发现时已经转移到肺部。”他似乎还沉浸在思念中,声音依旧低沉悲伤。但听在子璇耳里却如惊天春雷,震破耳膜,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有预兆地猛地向右转动了一下,只听进“砰”的一声,车子撞到了路边的安全岛护栏上,随着震动的车子,子璇的上半身向前倾倒,头又一次地磕在了方向盘上。
突然的冲击力,总算使王睿智从缅怀中回过神来,他快速地转过头来查看子璇的额头。他摸着子璇渗出血丝的的额头担心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子璇只是摇摇头,哆哆嗦嗦地解下安全带,下了车。王睿智也跟着下了车。车子只是外表损坏了一点,车头碰擦了一些漆,车头下面凹进去一块。好在是在绕城公路上,没有行人,此时的车子也不是很多,没有造成堵车之类的影响 。
回城的路上,子璇主动坐在了副驾座上闭目定神,然而她的心里并不像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她终于明白王睿智看到她的征婚条件后为什么会不在意她的身体,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发邮件了。他只是因为和母亲感情太深厚了,才会连带地对和母亲一样职业一样病情的她产生怜悯。至于后来见面后他有没有由怜悯逐渐对她产生爱的感觉,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不能不说他宅心仁厚,再说因怜悯而接近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生活中很多婚姻的开始也不全都是因为爱,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将心比心,自己接受他也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他比较符合她的择偶标准而已。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对他有高要求呢?
进城后,王睿智把车停在了市第一医院门口,他要带子璇去检查一下,但她只是没精打采地说了一句:“直接送我回学校吧,我的身体,我有数,没有其他问题。”在子璇的坚持下,他把她送回了学校。
然而子璇回到学校后,立即去校长室请了两天事假,她已经等不及两天后的元旦假期了。准假后,她立马回月牙湖,在家里给汪阿姨打了个电话,之后再也没有停留就开着自己的宝马朝青龙驶去。
爷爷对子璇独自一人此时返家充满了疑惑,他不安地拉着准备上楼的子璇问:“子璇,今天不是还上班吗?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元旦和睿智一道回来的吗?”
“爷爷,我先上去休息一会,等妈妈回来再说。”子璇不敢去看爷爷担忧的神情,她缓步上了楼。
子璇还没有完全睡沉,她的父母就闻讯先后赶了回来。听到父母的交谈声,子璇睁开了迷糊的双眼,爸爸妈妈正站在她的床前,爷爷则坐在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们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她。她挺身坐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着打招呼:“爸、妈你们回来啦!”
“子璇,你的额头怎么啦?”妈妈倾身坐在床边,想查看她的额头。
子璇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说:“早上吃饭,筷子掉地,弯腰去捡,不小心撞到餐桌角上了。”子璇这才想起自己的额头被撞之事,心里暗自埋怨自己今天回来草率了,好在有前一次的说辞经验。
“怎么这么不小心!”爸爸插话说,“以后让我们怎么放心你一人在外住?”
“爸,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从上大学开始,一人在外,已经十年过去了,不一直好好的!”子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爸爸,有件事情我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子璇家人谁都没有接话,一起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我想和王睿智分手!”
“子璇,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伸手抓着了她的手,不安地问。
“妈,不要担心,什么坏事都没有发生。”子璇回握着妈妈的手,给她安慰,“我只是担心以后我的孩子会遗传我的病。”
“子璇,不要多想,我和你妈妈早就一起询问过这方面的专家,只要不是家族遗传病,后代得这样的病的概率并不高。”子璇爸爸也在子璇的床边坐下来安抚地说。
“可是如果父母双方家族都有人得过这类病,那后代患这种病的概率相对不就高了吗?”子璇虽然心里很绝望,但在父母面前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痛苦,“王睿智的妈妈,就是患乳腺癌去世的。”
子璇说话的语气虽然轻飘飘的,可威力却不比炸弹小,她的家人都懵住了,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得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爷爷的咳嗽声惊醒了大家。
子璇的妈妈移了移屁股,挨到了子璇身边,把靠着床背而坐的子璇搂在了怀里。“子璇,不要多想,你才二十七岁,就像你自己说的,在省城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的人都大有人在,今后你一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结婚对象。”
子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妈妈的话无疑已经认可了子璇的分手决定,可是妈妈说的二十七岁的时光也只剩下几天了,一月八日,她将迎来二十八岁的生日,她离三十岁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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