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忤逆荀母
佛堂中，檀香袅袅升腾。
荀老夫人盘坐在蒲草垫上，手捏佛串，闭目诵经。
张泉则端坐在一旁，专注地抄写着佛经。
香嬷嬷脚步轻盈地走进佛堂，俯身凑到荀老夫人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荀老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停了下来，缓缓睁开双眼，应了一声，随后抬手示意香嬷嬷将自己扶起。
正在抄写佛经的张泉手中毛笔微微一顿，便感觉到荀老夫人的目光扫了过来。
“莫要偷懒。”
张泉扬起一张笑脸，乖巧应道：“好的，姑母。”
待荀老夫人离开后，张泉的好奇心顿起，四处张望一番，没抄几个字，便坐不住了，准备溜出去吃些点心。
佛堂偏厅旁，武晴安正端坐品茗，见荀老夫人前来，赶忙放下手中茶盏，微微颔首行礼：“母亲。”
荀老夫人应了一声，见武晴安面色憔悴，语气温和地问道：“可是昨夜没休息好？小脸怎这般苍白？”
武晴安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笑容：“许是天气太过寒冷，刚刚喝了热水暖了暖身子，一会儿便好了。”
“那便再用些。”荀老夫人示意武晴安坐下，随后给香嬷嬷使了个眼色。
香嬷嬷便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伺候。”
翠雀看了武晴安一眼，便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荀老夫人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我听闻昨夜凌姑娘旧疾突发，天野不仅送她一株雪灵芝入药，还守了她整整一夜？”
武晴安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紧，热气氤氲中强撑起笑容，不紧不慢地答道：“凌姑娘病发突然，若不用雪灵芝吊着性命，只怕情况危急。若在府中有个闪失，恐会给侯府招来麻烦。阿野也是为侯府考量，才守护了她一夜。”
荀老夫人眸光微微一闪，目光落在武晴安身上。
片刻后，她又道：“这凌暮雪身体娇弱，此次生病，只怕又要在侯府住上些时日。可她留在这里，终究不妥，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武晴安自然明白荀老夫人的意思，别看荀老夫人对很多事都表现得不在意，可局势却看得十分透彻。
早日送凌暮雪回京城，等圣旨到来，荀野还有借口推脱入京，毕竟北疆近期并不太平，将领在外，特殊时期，可不受君命约束。
但若是等圣旨送到，凌暮雪还未离开北疆，到那时再推辞，只怕会增添更多麻烦。
“安儿明白，只是母亲，暮雪此刻病情尚未脱离危险，只怕经受不住路途颠簸。”
荀老夫人语气平静地说：“让赵郎中跟着同往便是。”
赵郎中是侯府的医官，医术精湛，经验丰富，还曾跟随老将军出征，做过多年军医。
看来荀老夫人已经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铁了心要立刻送凌暮雪离开。
只是凌暮雪的身体状况……以荀野如今对她的感情，定然不会将凌暮雪置于危险境地。
武晴安并不想卷入此事，既然系统管理员已经插手，荀野入京已成定局。
她若此刻横插一脚，万一激怒荀野，让他对自己的好感归零，瞬间炸成烟花，可就直接下线了。
荀老夫人看出了武晴安的犹豫，忽然招手：“来。”
武晴安起身走到荀老夫人身边，枯瘦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拉着她在身旁坐下。
这是荀老夫人第一次与武晴安如此亲近，武晴安有些拘谨无措。
“安儿，我虽不知天野与那凌暮雪之间究竟是何情况，但我看得出天野如今对你一片真心。只要你开口，天野定会答应。”
武晴安却摇了摇头：“母亲，阿野……他因一些缘故，对我的感情已不复从前，只怕我劝不动他。”
“怎会？”荀老夫人却是不信，毕竟若不是认可武晴安，荀野又怎会将祖传血玉赠予她。
“安儿，对你而言，留住天野并非难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早该要个孩子了。”
武晴安苦涩一笑，如今莫说与荀野同床共枕，便是碰一碰他的衣袖，那人眼中都凝着寒霜。
“此事更不容易。”她极其认真地看着荀老夫人，道，“也许母亲觉得荀野突然态度转变有些奇怪，但说不定某日，您待我的态度也会骤变。”
荀老夫人不太明白武晴安的意思，问：“你这是……心中另有所属了？”
武晴安摇头：“我对荀野天地可鉴，只是有些事...非人力可改。我不知道我说这些话是否有用，但我还是想告诉您，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希望母亲和香嬷嬷都能记得，我绝不会做违背良心之事，请母亲一定要相信我。”
荀老夫人虽不明就里，但见武晴安语气认真，神情严肃，不似玩笑，便点头应允。
隐在纱幔红柱后的张泉将二人对话听得一字不落，眼中满是疑惑，脸色却愈发阴沉。
张泉刚想找个借口出去，还未迈出脚步，下人前来通报，说荀野来了。
话音刚落，荀野已踏入偏厅。
张泉只好硬生生停住脚步，继续躲在红柱后面。
“母亲。”荀野微微颔首，行了一礼。抬眼之际，瞥见武晴安端坐在荀老夫人身侧，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武晴安心口猛地一沉，此番怕是解释不清了，荀野必定以为自己是来告状的。
荀野却恍若未见武晴安，径直开口道：“刚刚赵郎中为凌姑娘把过脉了，与孩儿提起说母亲让他随行入京？”
荀老夫人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悦，冷声道：“你这般风风火火闯进来，就为问这事儿？”
“孩儿失礼了，只是凌姑娘如今生命垂危，恐还需调养些时日。”
荀老夫人轻哼一声，语气虽不强硬，眼神却满是严厉：“京中局势你并非不知，切莫因一个女子失了分寸。况且，你莫不是忘了，你已是有家室之人！”
“孩儿明白，只是凌姑娘曾为我挡……”
荀老夫人打断了荀野的话：“你既明白，就按照原计划将人送走。”
荀野面色冷峻，一撩衣摆，单膝跪地，垂着眼说：“母亲，孩儿实难从命。”
看着荀野倔强的神情，武晴安胸口蓦地一疼，像是有人攥住了那颗跳动的心。她下意识按住衣襟下的血玉，微微吐出一口气。
荀老夫人气得手指颤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香草，将我的金锏取来！”
这话惊得武晴安与香嬷嬷同时抬头。
“还不快去！”
“是。”香嬷嬷正欲退下，却被武晴安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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