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

　　霍云天打发霍寻欢去医院致伤，寻欢不以为然，裸着上身，自顾自地吃饭。

　　“你就这么不惜命？”云天气得紧咬，绷紧腮帮。
　　“小伤，没必要。”

　　云天盯着他肋骨下的一个弹孔伤疤：“什么是大伤？中枪？”
　　“哈哈。美人，你很有意思。”寻欢笑了，笑得像个亡命之徒。

　　“神经病。”云天厌恶被他像女人一样调戏，这像是在提醒他，霍寻欢得在多少人身上试炼，才能习得这么熟稔的挑逗技巧。

　　晚上霍寻欢被拒之门外，睡在次卧霍满的房间。
　　云天在主卧为自己消毒，痛得嘶哈叫，边碎碎念：“也不知道这混蛋有没有病，明天要不要抽空查个AIDS。”

　　次日，他丢下睡得四仰八叉的霍寻欢，去了公司。

　　这段时间，云聚在跟各大手机厂商谈判游戏抽成问题，原先的50%的渠道抽成，让战鸟游戏至今未能盈利。

　　大股东麦栗就算不是商业人才，跟二世祖周一扬混久了，言传身教，商业思维敏锐不少，也知道赔钱的买卖干不久。

　　他很难得的跟云天聊，务必在谈判桌上，拿出属于自己的利润。

　　“进展如何？”云天问雷霆。
　　雷霆回：“现在磨到30%”

　　“这不跟水果手机的抽成一个价了？”云天喝着提神咖啡，忍受坐椅子的不适感：“跟他们老板约时间，我亲自去谈。”

　　“运营经理说，X神最低才能做到30%，这可是全球畅销，月收超10亿的大游戏IP。”

　　“呼。那跟麦栗同步下信息，看什么时候把合同签下来。”云天将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流经喉管，汇入身体：“那战鸟五周年庆的活动，筹备得如何？”

　　“很顺利，不少网友们主动帮我们发圈宣传。”

　　“给Meggie的邀请函，她回复了吗？”
　　“回了，说是会准时来活动现场。”

　　叮咚一声，云天看到手机里“阅后即焚”的留言板上，置顶着霍寻欢蹲在大厅投喂乌龟的照片。

　　最好割的韭菜：泪奔，这个狂野不羁的男人，是曾经的小王子霍寻欢吗？！

　　萌萌很懵逼：啊？不会吧？也变得太多了。

　　新来的小米粒：谁啊？不明觉厉的样子呢。

　　后面一大堆老人留言，接龙出霍寻欢的丰功伟绩。

　　新来的小米粒：哇塞，这么厉害吗？他现在还在大厅吗？我去要个签名啊。

　　竹竹心里软：不在了，奔着云天总办公室去了。

　　霍云天一激灵，拿起手机就要溜，却在门口被堵个正着。
　　“你出去呀？”霍寻欢跟麦栗站在一起。

　　云天直接忽略他，冲麦栗说：“有事？”
　　“刚好在楼下遇到寻欢，就带他参观下公司。”麦栗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同一身黑的寻欢，仿佛黑白配。

　　“那你们随意，我有事先走。”云天头也不回地撤了。
　　寻欢开口：“喂，不一起吃饭吗？”
　　云天已经连影子都不见了。

　　时隔多年，云天又住进滨海国际1126的行政套房。
　　贤臣得知后，约他喝酒。

　　两个孤单的中年人，聊起生活的琐事，感慨人生的曲折幽暗。
　　“云天啊，你说我怎么这么惨。”贤臣一杯接一杯。

　　此时，霍满打来电话视频：“爸爸，你看我画的画。像不像？”
　　霍满举起自己画的水彩画，画上的云天戴着墨镜，踩着浪花，骑着摩托艇，像个冷峻的特工。

　　“特别像。”云天露出慈父般宠溺的笑容。
　　贤臣越发觉得孤单，拿拳头一拳拳砸桌板。

　　战鸟五周年庆当天，云天早早坐到活动现场的演绎区，等候他的最佳拍档Meggie入场，与他组队PK。

　　等驻场嘉宾和观众到齐，他旁边的座位，才坐进一个人。
　　云天惊喜地一转头，却发现那人竟是霍寻欢。

　　只见他扎着黑头巾，黑色吊带背心露出肌肉紧实的大臂，一副嘻哈歌手的做派。

　　“你？！”云天一口气堵在胸口。
　　“你就是火烧云？”寻欢脸上也闪过惊讶。

　　主持人已经做开场主持：“欢迎各位来到战鸟游戏的5周年庆现场。战鸟从上线之初，截止到目前已经······”

　　云天压低声音，但语气毫不客气：“Meggie是个黑人妈妈。你冒领身份前，最好先做个变性手术。”

　　“她是我爸请的保姆，照顾过我一段时间。游戏也是用她身份注册的，但是玩家从头到尾都是我。”
　　“······”

　　“我们有幸邀请到全服前十的高手，两组一对，进行PK。在场观众，可以为自己喜爱的选手投上一票。战斗结束时，选中赢家的观众，将获得周年庆礼品一份。”

　　战鸟激情天空的主题音乐响起，双人对战模式正式开启。

　　寻欢登载的Meggie，化身军舰鸟大叔，红色的喉囊拟人化为大叔下巴上的一片红色胡渣。与金翅鹏鸟火烧云，在天空中交叉穿梭，时而如出膛子弹，时而如飞刀利刃，击杀苍穹下的对手。

　　在猎鹰刮起的飓风中，两人叠翅相拥，没入黑暗。又突然在猎鹰背后闪现，展翅拍下，成功偷袭。

　　躲过枪林弹雨，在关闸倒计时中，盘旋，滑翔，成功归巢。

　　游戏定格在代表着“鸟的天堂”的巨大榕树下。
　　Victory！观众席上一阵欢呼。

　　寻欢笑得恣意，云天闷闷离席。
　　投资人麦栗和周一扬为他俩颁奖，为两人披上代表胜利的欧式连帽斗篷。斗篷侧面，战鸟的天使羽翼图案，一只左，一只右，仿佛两人合体就能比翼双飞。

　　“好帅啊！”台下粉丝的尖叫，连同手机咔咔响的闪光灯效，连成一片。

　　云天在欢闹中，沉闷。一路到家，也难以释怀。

　　霍寻欢硬拉着他的手问：“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寻欢没了，最好的游戏拍档，也没了。我怎么开心？”

　　“明明都在你面前。”寻欢捧起他的脸，拦住霍云天挣扎的动作：“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呢？”
　　云天盯着他的眼睛，恨恨地说了一句：“你去做手术吧。这样，我就开心了。”

　　鹭岛中山医院。
　　霍家人把原本挺宽裕的医院走廊，挤得满满当当。

　　距离病房最近的6把软皮靠椅，依次坐着霍白城、白石夫妇、霍满、霍野和颜欢。
　　其他人如霍家远亲、常歌和他的保镖助理都站在旁侧。

　　霍白驹一行人因为在8点以后才到，挤在人群的对面。
　　两队人，形成了微妙的对峙。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你来干什么？”霍白石气不打一处来。
　　“我儿子动手术，为什么不能来？”霍白驹往手下买来的折叠椅上一坐，满不在乎地说。

　　“你好意思说你儿子？你这厚颜无耻的小偷。”霍白石好不客气。
　　“怎么会是偷？明明是救。是我救他于危难，苦心养育了他近十年。”霍白驹大马金刀地坐着，稳如山虎。

　　“哼。笑话。跟着你窝在山沟里，做个无脑打手叫养育？！好好作画的一双手，全用去上膛扣扳机了。暴殄天物。”
　　霍白石越说越气愤，旁边的颜彩抱着霍云开，轻轻拉着他的肘，安抚他的情绪。

　　霍寻欢已经换好了手术服、平躺在单人宽的万向轮推车上，被医生和护士推出病房，往手术室转移。
　　两队人，全都紧张地站起身。

　　“家属们都让开吧。留几个人在手术室等着就行。”护士把人流分开。
　　不过，她的话显然不起什么作用。

　　常歌一路牵着霍寻欢的手，余下的人也陆陆续续跟着小推车向手术室移动。

　　同一时刻，霍云天坐在无边界心理咨询室的沙发椅里，难掩焦灼。

　　王中王瞧他这样子，心存疑虑：“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回来了，但已经不是我爱他时的样子。”

　　王中王倚坐在沙发椅扶手上，嘴里叼着烟：“连你自己都变了，你怎么能要求别人一成不变呢？”
　　霍云天如遭当头一棒：“我哪里变了？我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得了吧，你以前”王中王推开窗户，让烟雾散去：“可是个完完全全的工作机器，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现在，你既能带娃，又很会照顾人。哎，你去哪儿？”

　　说话间，云天已狂奔着逃出了诊室，速度之快让助理阿福咋舌。

　　阿福进诊室问天天不正经上班的王中王：“老王，你这是说什么刺激到他了？”
　　王中王掐灭烟头：“是点醒了他，好吧？死丫头。”

　　就在手术台室大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霍云天赶到：“霍寻欢，你出来吧。不要做手术了。”

　　穿着暗绿色手术服的寻欢，从推车上坐起身，让医生稍等，拉住大门，咧嘴笑着说：“如果你不来，我真就不做了，我爸也做好了随时抢走我的准备。但现在，我的爱人，我决定为你冒一次险。”

　　他说“我爸”的时候，撇了撇霍白驹的方向。
　　老头子跟左建国坐在角落里，像两只杀气腾腾的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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