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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林烟刚说完,就被叶彦抱着带到人群外围,脑袋被他稳稳护着。
“我是状元,自然跟他们不一样。”叶彦随口回道。
“不是!”林烟从他怀里抬起头,将金花帖举到叶彦面前,说道,“他们的帖子最后一句是‘钦点翰林院庶吉士’,少爷你没有最后一句!”
叶彦垂眸看了一眼金花帖,正要接过来仔细看看,却听上方突然响起刺耳的锣声。
“都住手!”
一个官员站在顺天府门前,一边高声喊着,一边用力敲着铜锣。
年轻气盛的众学子们纷纷停下手来,但仍在颇为不忿地互相瞪眼。
顺天府尹站在一旁,用手掌抵着额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待人群安静下来,才走上前来。
本以为新科进士闹出这般骚乱,顺天府尹得气得跳脚,结果他竟像完全没这回事似的,看着下面灰头土脸的众学子,神色如常地说道:“请众位学子随我入宫参加传胪大典。”
顺天府尹说完转过身,临走又回过头,低声嘱咐道:“注意仪容仪表。”
众人皆低垂下头,避开顺天府尹的目光,匆忙整理衣冠,按次序站好。
被林烟抢走金花帖的两位进士气冲冲拿走了帖子,只是碍于叶彦的面子,没跟林烟计较。
“金花帖确实有些不一样,但现在我要去皇宫了,回头再说这个,你带着红毛驴在宫门口等我。”叶彦说完将金花帖揣进怀里,提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林烟小跑着回到路边,牵起红毛驴,远远跟着进士队伍。
叶彦走在最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受到最多的关注与称赞。
在这些溢美之词中,忽然响起一声嗤笑,一个嘲讽的声音说道:“中了状元又如何,还不是靠手段、靠运气,也就糊弄一下这些无知百姓。”
叶彦一听就知道是谁在说话,他直接无视,就当对方不存在。
走在后面的洛瑾还是忍不住,低声斥道:“张安时,你有完没完!”
张安时瞥了洛瑾一眼,得意地笑道:“怎么,还不让说了,如果他真是凭真才实学考中状元,为何皇上不授予他官职?”
“什么不授予官职!”洛瑾怒道,“历来状元郎都是直接授予翰林院修撰之位,哪有不授予官职一说!”
他说这话时声音略略大了一点,顺天府尹微微偏过目光,瞥了一眼这边。
“子瑜。”叶彦低声喝道,“别说了,专心跟上!”
张安时却不肯罢休,摸出自己的金花帖晃了两下,饶有兴致地说道:“我是榜眼,钦点翰林院编修,叶彦,你的金花帖不如也拿出来看看。”
“呵!”洛瑾冷笑一声,嘲道,“不过榜眼,还得意上了,翰林院编修了不起吗?等我考过朝考,也能做编修,但是修撰可就只有一个!”
张安时挑挑眉,眼中的挑衅十分明显,催促道:“那叶兄倒是让我们看看,那状元郎的修撰在金花帖上是怎么写的。”
“张兄。”叶彦终于偏头看了张安时一眼,冷声说道,“我的金花帖上确实没有翰林院修撰的授职,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考中状元的。”
叶彦意在堵住张安时的嘴,岂料其他人的关注点却落在了没有授职上面。
“文成兄。”洛瑾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可能没有授职呢?你可是状元啊!这是大宛多少年来的传统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叶彦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顺天府尹,低声对洛瑾说道:“没看错,我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授职。”
“还能为什么!皇上对你并不满意呗!”张安时阴阳怪气地说道,“一会儿传胪大典上,皇上取消你的状元也说不定呢!”
张安时说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这话被周围很多人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而叶彦目视前方,坦然自若地说道:“叶某行端坐正,从不惧怕任何质疑,荣耀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张兄若有怀疑,不妨拿出实证,如若没有,就请不要空口造谣。”
张安时冷笑一声,兀自喋喋不休:“这还需要证据吗?又是当众搭救丞相女,又是临考远避京城,做足了表面功夫又怎样,空有虚名而已,圣明如皇上,才不会被表象蒙蔽。”
经过几番往来,叶彦也看出来了,张安时就是嘴上厉害,胡搅蛮缠一流,于是不再理他,跟紧顺天府尹,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皇宫。
林烟把红毛驴拴在宫门口的大树上,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在宫门口守卫的侍卫。
每一个进出的人都会被查验,他们所带的腰牌还不尽相同,林烟靠在树上,接着开关宫门的间隙,瞥见里面恢弘气派的屋檐墙瓦,好奇心简直要炸裂。
“要能进去看看就好了。”林烟揉着一片树叶,在心里焦躁地想着,一抬头看见几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她相当熟悉。
林烟当即大喜,提着裙子就奔了过去,大声唤道:“陈将军!”
那几个人闻声转过身来,林烟这才看清,从他们的站位看,陈意似乎是他们当中地位最尊的,他站在最中间,神色泰然,而其他人站在他周围,神色恭谨。
于是林烟急忙放缓脚步,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十分端庄地冲陈意行礼,然后又向其他人行了个礼。
陈意便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进去,我稍后就来。”
见其他人都走了,林烟目光炯炯地看着陈意,热切问道:“陈将军要入宫吗?是要去见皇上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一连三个问题把陈意问笑了,看着林烟直切要害地回道:“你是不是想问叶兄的传胪大典啊?”
林烟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点点头,一脸赤诚地求道:“我好想进去看看啊!陈将军能带我进宫吗?”
“这……”陈意看了一眼宫门口的侍卫,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道,“皇宫守卫森严,你擅自入宫,若被人发现,惩罚是很重的,传胪大典没什么特别,就是皇上念出三鼎甲的名字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林烟也知道传胪大典大概会做什么,可是一想到叶彦那不同寻常的金花帖,她就十分想亲眼看看到底是有什么猫腻,于是拉着陈意的胳膊继续哀求道:“你三天两头往皇宫里去,自然觉得没什么,但对于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皇宫真的就跟天庭一样,我可能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陈将军你把我带进去吧,我保证不乱跑、不惹祸!”
陈意看着林烟,眼神有一瞬间有些飘移,随后语气坚定地回道:“你以后还有机会的,相信我,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入宫,传胪大典上戒备森严,你不要冒险,在外面等一会儿,最多两个时辰,叶兄他们就出来了。”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像大饼的味道!
林烟抓着陈意的胳膊不肯放弃:“不要跟我说那虚无缥缈的以后,我只要眼前这次机会,陈将军,你带我进去吧,我在这看了好久了,有的大人是会带着奴仆一起入宫的,我可以假扮你的仆人。”
陈意抬头看了看天色,表情有些严肃起来,将胳膊从林烟手里抽出来,定定说道:“春桃,不要闹了,皇宫真的不是你随便就能进的,我是认真的,就在外面等等吧,或者去旁边的茶楼饭馆吃点东西,我要进去了,再晚要迟到了。”
“陈将军!”林烟还想去拉着陈意再求一求,却被他无情甩开,眼看着陈意大步进了宫门。
林烟颓丧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回路边,刚走几步便听到街角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冯妈妈别跑了,慢点慢点!”
“小祖宗,再慢你就赶不上了,回头又要打手板!”
“我的头冠都跑歪了!”
林烟心下一动,返身走回来,刚走到街角,便见一个圆脸女人拽着一个孩子突然从街角冲出来,迎面跟林烟撞到了一起,三人齐齐跌到了地上。
“桃桃姐!”
林烟刚坐起来,怀里便钻进来一个球,搂着她的脖子撒娇。
“桃桃姐怎么在这呀?在等我吗?”
“阿念?”林烟看着面前的小胖脸,惊奇地看着陈念穿着一身正式的锦衣,头上还带着一个精致银冠,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打扮得这样正式?”
陈念回道:“我去皇宫里呀!每次进宫都要穿这些的,虽然这些衣服一点也不舒服,但是没办法,姚太傅说我必须要穿。”
“姚太傅?”林烟疑惑地问道。
“小少爷!”圆脸女人爬起来,把陈念从林烟怀里抱出来,警惕地看了林烟一眼,对陈念说道,“我们赶快进宫吧!”
“阿念!”林烟急忙拉住陈念,“可否帮桃桃姐一个忙?”
陈念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问道:“什么忙?”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陈念小大人一般,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走到皇宫门口,拿出腰牌给侍卫看。
侍卫接过腰牌,核对无误后还给了陈念,看了一眼站在陈念身旁的女子,说道:“这位姑娘看着眼生,平时不都是冯妈妈带着陈公子来吗?今天为何换人了?”
陈念有模有样地回道:“冯妈妈今日有些身体不适,这位是我娘的贴身侍女,平时多在家里操持家务,不常出门。”
侍卫又看了一眼那女子,见她容貌清丽,神色恭顺,低眉顺目地冲自己行了一礼,便提醒道:“今日宫里盛典,请姑娘行止间务必小心谨慎。”
女子低低应下,跟着陈念进了皇宫,一直走过了两条小道,到了人烟稀少处,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阿念,你真是福星!”林烟伸手捏捏陈念的小胖脸,眉眼弯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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