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这个地方......”林瑞站在杨意铭身旁，指着卷子上的一处错误正解释着。
　　“嗯？”杨意铭正襟危坐，不受控制的圆珠笔的笔盖在自己脸上胡乱扒拉，眼睛却紧盯着林瑞的指尖头脑风暴着。

　　“还没准备走？”
　　这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双双抬头望向门口。

　　钱军背着双手朝教室里观望了一圈，又看着杨意铭说：“你两个今天看到夏添没？”
　　“没，”杨意铭看了眼钱军身边的黑影，“他没请假？”

　　林瑞低头看了眼杨意铭。

　　“你们也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钱军没解释，扭头和黑影人又说了几句一齐走进办公室。

　　杨意铭皱着眉头瞥了眼旁边的空座位，低头看了眼题目，又抬头，刚好和林瑞来了个对视，他说：“走吧。”
　　林瑞也带了眼旁边的空座位，点点头，提着书包就走到前门，等杨意铭站起后才关灯关门。
　　同时，杨意铭关完灯，锁好门后靠在后面墙上等林瑞。

　　两人各回各家，林瑞洗完澡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才刚拿起笔，旁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他拿过手机，看了眼人名，按下接通键，顺手把手机放在台灯下立着，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写写画画。

　　一阵伴随着电流的书本翻页声过去后，对方终于开口说话：“好无聊！”
　　林瑞抬头看了眼视频里杨意铭半撑着脑袋的那副懒散样，边写题目边说：“那就睡觉......”说完，林瑞低头看着题目，突然不易察觉的一笑喃喃道：“你挺擅长的。”
　　“毛病！”杨意铭保持着那个姿势，手上转着橡皮，“你还有多少题目？”
　　“几个。”林瑞并没有打乱自己的节奏，继续认认真真写着。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手机就那么开着，谁也没关，各写各的。

　　林瑞嘴上说着几个，一晃，大半夜过去了，桌子上堆满了几次考试的卷子，全都分门别类摆好，所有题目都复盘了一遍，就连错题本上的题目都过了一遍。

　　林瑞放下笔，合上本子，拿上手机站起转身要上床，手上突然一晃，林瑞瞥到自己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他犹豫片刻，收拾好书本，提着书包就悄没声的下了楼。

　　林瑞黑灯瞎火中熟门熟路地找到充电器插好手机，又走到书桌边把空调调高了两档，顺便看了眼杨意铭一晚上到底做了个啥，才转身掀开被子躺进去。

　　林瑞故意使坏，把手放在杨意铭肚皮上，杨意铭受了凉翻了个身面对着林瑞，嘴里嘟哝道：“别动！”
　　林瑞敷衍的嗯嗯两声，把杨意铭随意折叠在自己怀里后才安静没动。

　　“我的肩膀！”杨意铭白了眼林瑞，活动着两条已经麻木的长臂，“真的疼，你晚上是不是背着我揍了我一顿！”
　　林瑞得意洋洋地看了眼杨意铭那副惨败样，双手一摊：“冤枉~”
　　“你给我锤一下我后背。”杨意铭走过去脱力般被林瑞推着走。

　　“铃铃铃铃~”空气中一股子腥味伴随着音乐声传来，林瑞把杨意铭拖到身边等面前的洒水车过。

　　“瑞鸽~鸽鸽~”杨意铭突然疯了一样朝林瑞抛媚眼。
　　林瑞哼笑一声目不斜视，揉肩的手向下移到杨意铭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啊~”杨意铭故意挺身一倒，靠在林瑞肩头把脸埋在肩窝处，“坏坏~人家要脸的~”
　　林瑞嘴角都扬了起来，“脸呢？”

　　“啊！”杨意铭突然站直，原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洒水车彻底路过，神情，理智像是恢复了正常，“走啦走啦，不要脸的！”说完，大步朝前走着。

　　林瑞高低得了便宜两步赶了上去，正要和杨意铭并肩，谁料杨意铭一个转身直接开溜，林瑞顾不了身边抬脚追了上去。

　　“哈哈！追不到吧！”杨意铭头也不回地往前直冲，侧过一波又一波的路人，一路上又蹦又跳，抱歉声不断但就是死活不改......

　　教室里一阵悉悉索索，“啪”得一声引得众人一齐回头。

　　“早，早上好！”杨意铭撑着门低头狠狠喘了两口气，勉强朝大家得瑟了一番就没了生气。
　　“小样！”杨意铭拖着身子移到座位上，喝了口水趴着。

　　“欸欸！”一个男生突击似的坐在夏添的座位上找杨意铭搭讪。
　　杨意铭晃了下头，坐直身子看着他说：“嗯？”
　　那个男生双眼冒着精光点了下自己正坐着的位置，鬼精鬼精道：“你知不知道这人去哪儿了？”
　　杨意铭摇头：“怎么了？”

　　男生做地下工作一样谨慎地东张西望了下，压低声音说：“今天早上，他爸在学校门口和保安吵了起了，现在人在老钱办公室，要不怎么整栋楼就属我们班最安静！我去办公室交作业，顺耳听到了一句，说夏添这小子带着他妈跑了！”男生越说越起劲，自己激动了番又觉得不妥，看了眼周边低声道：“哎呀，我看老钱也是倒霉，办公室去了主任和科长，夏添他爸还挺激动......”

　　林瑞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杨意铭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比做题时认真，旁边那个男生边吃杨意铭的饼干边比划着什么东西。

　　林瑞经过夏添桌子时看了眼杨意铭。
　　杨意铭笑了声，朝男生说：“得了得了，课文背熟没，快回去回去。”说完又丢给他一包饼干。
　　男生朝窗户外面看了眼，又看了眼林瑞，笑了声拿着饼干就蹿回了座位。

　　“他说的是真的吗？”李栗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意铭，“他怎么知道的？”

　　林瑞收拾书本看到李栗手上的作业一笔没动，指不定就是听什么八卦去了，随口道：“什么东西？”
　　杨意铭啧了一声，朝林瑞丢了张纸：“夏添的事，林瑞，我有点怕。”
　　林瑞停下手上动作，回头看着杨意铭。

　　早餐时间，杨意铭和林瑞站在男厕所边的走廊上，面对面靠在墙壁上，两人中间还能放一个人。
　　“怎么办？”杨意铭低着头，无可奈何吐出一句。

　　林瑞看了眼外面的风景：“你就算说了也没用，和你没关系。”

　　杨意铭踢了林瑞一脚，上前两步双手搭在栏杆上，扭着头说：“怎么和我没关系，跑路钱还是我给的！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哎呀！”

　　林瑞贴着杨意铭，同款姿势站在一起，扭头看着他：“别说，听我的。不怕。”
　　“为什么？”杨意铭扭头望着林瑞。
　　林瑞似是在回忆什么，他动了动脑袋，淡淡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你给不给钱都不会改变夏添会做出这件事的可能性。要是你说了，夏添他爸可能还会缠上你。”
　　杨意铭怔了半响，皱着眉回过了头。

　　当天，夏添的父亲在教室外面一个人胡乱吵吵了一番，在一众学生或鄙夷或怜悯或猜测的目光中气势汹汹地逃离了现场。

　　林瑞没有去看外面一眼，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晚自习下后，钱军把全班留下说了一句。
　　“临近高考，不要去管别的事情，做自己的学习就好。一步错，步步错！”说完，钱军就离开了。

　　“班主任为什么不问？”床上，杨意铭低声道。
　　林瑞看着杨意铭的睫毛，说：“不想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杨意铭朝外面动了动，睡了一会儿又往林瑞怀里钻了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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