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依山尽

　　“砦主，沙门蛇王来了。”家丁来报，薛武恕心想沙门蛇王和自己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找上门来做什么？
　　沙门蛇王很早前就来沙门岛养蛇了，他的大蟒蛇每年都要吃掉不少囚犯。
　　“薛砦主，我是来为我的大蛇讨个公道。”沙门蛇王在吃糕点的男男女女中转了一圈，揪出陆伽衣说：“是你杀了我的大蛇！”
　　“放开她！”华皓乾挡住沙门蛇王的手。
　　“你的眼睛！”陆伽衣被沙门蛇王和黑豆一般大小的眼瞳吓道。
　　“薛砦主，这丫头是什么人？染了大蛇毒液还能活着的人，我蛇王只见过一个。”沙门蛇王看到陆伽衣脖子上的溃烂，他惊讶地打量了她一番。
　　“哦？”薛砦主一脸听故事的表情，并没有在意蛇王来的目的。
　　“大概是二十年前，南疆毒门来了一个叫钟灵毓的弟子，体质百毒不侵甚为神奇。当年她来沙门取蛇毒被大蛇咬过却平安无事。真没想到我蛇王活着还能见到第二个这样的人。”
　　沙门蛇王话毕仔细端详起陆伽衣大惊道：“你长得像极了她。”
　　砦主圆场道：“这是华兄的女儿，伽衣。她一个弱女子，能杀了你的大蛇？”
　　沙门蛇王听到陆伽衣和钟灵毓没有关系时，凶态尽显答：“她身上有大蛇的气味，肯定没错。”
　　华皓乾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蛇王摇铃，群蛇入场。蛇王手摇蛇铃迎风呲牙道：“一命抵一命。”
　　砦主赶紧走下正桌按住蛇王的手制止道：“蛇王息怒，今日中秋难得共聚月下，就给我个面子。你养大蛇，难道不是为了饮蛇血修复内功吗？你既说伽衣体质异常，何不养着她取血呢？”
　　蛇王怒：“人的血有屁用，我又不炼剑。没有大蛇血，我的内伤很快就要复发了。总之，大蛇死了，我要她陪葬。”
　　华皓乾站出来说：“当时情况危急，是你的大蛇先要咬人的。”
　　沙门蛇王并不给砦主面子，甩开薛武恕的手。薛武恕敢怒不敢言，心里却暗自记下了仇。好你个沙门蛇王，在沙门岛上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沙门蛇王素来恩怨分明，他说：“呵呵，这沙门岛多少人最后成了大蛇的腹中餐？大蛇咬人再常见不过了。”
　　华皓和平妍站在砦主边上，蛇群只朝着边上的陆伽衣攻击去。
　　薛玉儿毫不惧怕，蛇王的蛇她从小就见过。只是从未见过蛇王如此生气。
　　万蚁噬心的感觉又上来了，陆伽衣心里如烈焰灼烧。
　　蛇王见状疑惑道：“火蚕之蛹？”
　　蛇王摇铃以蛇拳试探陆伽衣，陆伽衣以寒剑九式回之。拳脚相攻，剑铃交响，只听蛇王一句：“银蛇狂舞！”摇铃声入耳，蛇群疾进。
　　众人皆远离二人，唯独华皓乾手持火把扔向蛇群。数招间夺去蛇王的铃铛。
　　蛇王不甘，蛇群乱窜惊扰了砦主的家人。砦主不得不和沙门蛇王撕破脸，令人将雄黄粉撒开。
　　而此时，打斗的蛇王和陆伽衣竟发现两人功法有共通之处。
　　“混沌无极掌！”蛇王认出了陆伽衣的掌法，他激动问：“你会混沌无极掌？”
　　陆伽衣说：“你知道？”
　　“师父啊。”谁能想到刚对陆伽衣要打要杀的蛇王，此刻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你说什么？”陆伽衣要去扶他却被华皓乾拉到一边。
　　华皓乾不知所措盯着她惨白的面色，抱住她不让她靠近身体开始冒烟的蛇王。
　　“混沌无极掌，恩师白芒的绝学啊，若非当年我动了杂念强行毁坏浴火咒，他也不会把我囚禁在沙门岛二十年啊。师父，徒儿知错了......”
　　蛇王刚说完这句话，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砦主惊：“他的病又发作了，不要靠近他。”他的身体散发出烤焦的难闻气味，冒烟的头发下脸被烧毁一般。
　　陆伽衣听到他艰难说出几个字：“徒儿....知.......错了。”
　　砦主忙着带人驱赶蛇，等到他们忙完发现蛇王死后。草草令人抬着他的尸体扔到海里。
　　陆伽衣来不及仔细询问他，但她已经知道蛇王是师父的徒弟，因为犯了错被囚禁在沙门岛。她一口血喷出，开始和蛇王一样身体冒烟。只听她说：“皓乾，他是我师父的徒弟......”
　　师父，你从来没有告诉我犯了错会有这样的惩罚啊。

　　陆伽衣跟着华皓乾一家在沙门岛住了三个月。在这期间，她只要不运用内功身体就没有出现冒烟发热的症状。
　　陆伽衣在沙门岛上教囚犯制造简单的船，教他们出海捕鱼。平妍跟着薛玉儿学会了造纸纺麻绳。而华昭直接把他走南闯北学来的养殖技巧带到了沙门岛。他们抓来岛上的野兽家养，托新来的囚犯带来种子。陆伽衣因为杀死大蛇而受到砦主的青睐，不然每年都要送人给大蛇吃，砦主心里是抗拒的。
　　那是华皓乾在砦主家修补渔具的一个午后，陆伽衣提着他娘平妍做好的饭送给他吃。岛中谁的粮食都很珍贵，华皓乾一家从来不吃砦主的食物，哪怕砦主一家大方邀请。
　　“你没事吧！”华皓乾修补渔具的时候，薛玉儿迫切地想要帮忙。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伤了手，华皓乾见状就替她清理伤口。
　　“皓乾哥哥，我......”薛玉儿痴痴盯着他笑。
　　华皓乾无语，只差翻白眼道：“说。”
　　“我好喜欢你啊。”薛玉儿情不自禁趁华皓乾不注意亲了他的脸，然后匆匆跑出去却和刚进来的陆伽衣撞个正着。
　　“让你哥哥多吃点，过几天去找你。”薛玉儿兴奋难掩欢悦跑出去了。
　　陆伽衣一头雾水把饭递到华皓乾面前时，看到他脸上留下玉儿唇上的胭脂。
　　华皓乾见陆伽衣睁大双眼张着嘴巴欲言又止，他拍了拍她的脸问：“你干嘛？”
　　只听一声脆响，陆伽衣回击，没想到重重打了他一巴掌。华皓乾气不打一出来抓住她的手问：“你有病啊！”
　　陆伽衣哼地一声气跑了。华皓乾若无其事吃饭，谁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直到回家的时候，华皓乾拿他娘的铜镜照了一下被陆伽衣扇得火辣的脸，却意外发现了女孩留下的胭脂印。他原本觉得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的行为突然有了解释。华皓乾摸了一下自己被陆伽衣扇的脸，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海岸奇形怪状的石头边，陆伽衣临石观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陆伽衣往东方望去，那是三桑岛的方向。
　　海风吹起陆伽衣的头发，华皓乾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平静的面孔，想听听她的声音。
　　“干什么。”陆伽衣发现自己说话的腔调越来越娇嗔了。
　　“哎，你打人很疼的。”华皓乾情不自禁笑道，看她这副模样他居然很开心。但和陆伽衣一样嘴硬，他也不表现出来。
　　“哼，是啊。我很粗暴，我不温柔行了吧。”陆伽衣扭头叉腰看浪花。
　　“你这语气，怎么好像......吃醋了。”华皓乾捂嘴道。
　　“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朝三慕四拈花耳草的花花公子，大混蛋。”陆伽衣一转头，直接撞到了华皓乾的鼻梁。她一抬眸，他含笑的目光坚毅而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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