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 血百合

　　“殿下，您已经直直看着桌面一个小时了。”
　　爱丽丝与另一拨血族禁卫军换了班，回到修罗堡，在暗处站立良久，看到的便是公爵发愣的景象。
　　“嗯？是吗？”
　　公爵如大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爱丽丝佯装不知，只是继续说道：“普罗修斯亲王昨日紧急召开军部的秘密会议，参与的将领只有不到十位。”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她的语气不复往日的冷清，倒是有些急吼吼的样子。
　　“因为您一直在……思考问题的样子。”爱丽丝悄悄把“发愣”二字吞下去，“冷小姐最近很忙，一直在上自习，每晚到十一点才回到宿舍。”
　　“她要考试了。”公爵简短地说，拿起桌上那支都彭的海洋蓝钢笔。旋开笔帽后，笔尖停留在纸面上方一寸的地方，久久没有落下。
　　爱丽丝站在公爵几米开外的地方，等待着下文。她知道，公爵的话没有说完。

　　“茨密希的事情怎么样了？”
　　“激进分子最近没有什么大动作，很可能在筹划一桩大事件。”
　　“也是。”公爵点点头，“他们给执法队添了不少麻烦。执法司司长前一周在卡玛利拉的例会上大发雷霆，调集了数倍的人员来保障管辖区域的安宁，只怕是被执政官叫去谈过话了。”
　　其实，公爵早已知晓，茨密希激进分子们预备在三日后对普罗修斯亲王的府邸发动进攻。只是，这件事对她有利无害，她自然佯装无事。
　　“执政官阁下的心情不大好，例会前我还听见他在训人。”
　　“伊斯迈达兹治安不似从前，他自然心情不好。”
　　“殿下，伊斯迈达兹可是您的领地。”
　　爱丽丝有些担忧，事实上，二人口中的“伊斯迈达兹”正是梵卓行政中心所在地，有着卡玛利拉心脏之称。此地不仅有梵卓长老会与梵卓军部，还是卡玛利拉最高议会、卡玛利拉最高法庭和卡玛利拉军部的驻地。而它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翡翠城。[1]
　　是的，就是《翡翠城协定》签订的地方，也是《卡玛利拉宪法》的起草之地。
　　这里的领主便是大名鼎鼎的蔷薇公爵，她所在的伊尼斯家族的府邸——修罗堡也在城市的不远处。

　　“我明白，但是相比周围，伊斯迈达兹的情况已经相当好了。杜勒宾尼最近有刑事犯潜逃，还制造了两起血案；拉比斯则有很多非法血族，前几日甚至袭击了一位伯爵。”[2]
　　“据说那位伯爵重伤未愈，到现在还起不了床。”
　　“与我无关。杜勒宾尼是莫卡维的领地，拉比斯是冈格罗的，与梵卓都没有关系。他们应该负责自己辖地的治安，我不可能一手包办了。”
　　公爵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名，然后站起身来：“爱丽丝，如果伊斯迈达兹出事，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军队。”
　　说罢，她挥挥手唤来一名血族亲兵，将文件递给他道：“给盖文送去。”
　　“是，公爵大人。”
　　亲兵极速奔跑着，几秒钟后便消失了。
　　“殿下，这样可能会导致政局动荡……”
　　毕竟军队可不是说动就动的。
　　“最近不怎么太平，还是未雨绸缪些好。”公爵为自己系上披风，又整了整领口，“剩下的文件交给你了。”
　　她不想再继续批公文了，她想见冷星。反正大致看过，余下的文件并不重要。

　　“殿下……”
　　爱丽丝试图阻拦，然而公爵把钢笔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消失了。
　　“殿下，您可是左撇子啊……我怎能用LO尖的钢笔……”[3]
　　爱丽丝站在原地，无奈叹息。
　　她帮公爵批文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毕竟普罗修斯亲王厌恶文书，基本上99%的文件都是公爵批阅。
　　“算了……”
　　幸亏公爵的钢笔多得是，并非全部都是给左手写字的人用的。为什么？因为她要送给冷星啊，冷星可不是左撇子。
　　她抽出一支黑金沙，确认是B尖后开始拿过文件看了起来。[4]

　　公爵如那日一般，再一次出现在轮滑场地外，然后蹭蹭几步，她稳稳地坐在树上。
　　“可惜你没来呢……”
　　她低语着，选了一根较粗的树枝，调整成更舒服的姿势。之后，双手托腮，她远远地望着场地上自由穿梭的人们。此时尚未到九点，但由于天气寒冷，轮滑者寥寥无几，只有一些发烧友还在坚持着。场内笑声与叫声一波接着一波，公爵只是静静看着，就如六个世纪以来她一直所做的一样。
　　只是看着。
　　宁愿独自旁观，也不会参与其中。

　　“是不会来了吗？”
　　她并非不忙，公务缠身，袭击事件的阴影缭绕心头。与普罗修斯关系的悄然破裂使得她疲累无比，本应该筹谋打算，本应该精心计划，但是，她还是来到这里，坐在树上，孤独却高高在上的俯视一切。
　　一个小时过去了，公爵也有些倦了。回城堡换上人类的衣衫，她在S大校园内游荡。将近十点，冷风呼啸，想必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出来，何况又在考试临近的时刻。明知不可能见到冷星，然而她还是晃荡着，似乎到了这离牵挂心尖的人不过百米的地方就能多一丝慰藉似的。
　　你还记得吗？
　　指间是那条银色的缎带。
　　元旦晚会结束后，她多么想带着冷星离开，然而，她不可能开口的。
　　对感情主动，从来不属于蔷薇公爵。

　　思绪游移着，她在小路上低头转悠。深冬的风凛冽刺骨，她却怡然自得地畅游其间。十点的钟声在校园内回荡着，她正想着是否应该回去批文件，重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却冲入耳内。来人似乎火气很大的样子，静谧的夜晚，脚步声在昏暗的小道与婆娑的树影间显得那么响亮。
　　抬起头，碧蓝的眸子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公爵看见了冷星。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冷星似乎心情非常不好的样子。
　　“那个……当然是回家啊！气死我了！”
　　冷星一挥袖子，手里的轮滑鞋“哐”地撞击在一起。
　　“回家？！”公爵诧异地望她，不自觉地挑起半边眉毛。虽说此刻碰到她甚为惊喜，但这个点儿回家？冷星没搞错吧？
　　“好吧，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宿舍停电了。因为我的舍友非要洗头用吹风机，我们阻止她不听，而用吹风机会使电表转速加快导致停电。她觉得不会有事，但现在……偏偏有事。”
　　冷星如倒豆子一般，语速极快。水蒸气在低温中凝结成白雾，公爵看到她冻红的脸。
　　“所以，因为宿舍停电，你没法复习了要回家？”
　　公爵此刻明白了缘由。之前她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冷星发这么大的火，现在看来，事情不大，但确实让人憋屈。
　　“是的！不过……我需要先去玩一会……”她扬了扬手中的轮滑鞋，“免得我气发不出来憋得爆炸。”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一个人不安全。”
　　公爵摘下围巾为冷星围上，还替她把大衣后面的帽子戴上。
　　“好啊好啊，正好你陪我玩~”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冷星伸出空余的手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她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你先带我回去把包放下，然后拿鞋子去玩……”
　　“好……啊，不要！”
　　那些呼天抢地的嚎叫声仍在耳边回响，想到形象可能受损，公爵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这等小事就不要计较啦~”
　　冷星语气轻松地说，走到无人处，公爵运行灵力，银光闪过，她们的身影一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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