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离开的第十年

　　第八十六章
　　演戏/收据

　　鬼市里的冥火很快被水玉符召来的雨水熄灭 ，那只所谓的凶兽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踪影。
　　林晚山走近火圈之中，那四名被困的老人纷纷围上前来。

　　“仙君！仙君您快救救我们呐！地狱凶兽来索命了！”
　　“你们把普通百姓当作拍品明码标价，合该被这地狱凶兽带下十八层地狱。”

　　其中一名带头的老人搬出来他早已想好的说辞：“这一切都是城主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况且那些人也是别人卖给我们的！要怪也只能怪那些把他们卖给乌王殿的人！”

　　信口雌黄。

　　“那在鼓花楼失踪的采药女西西也是你们买来的？”更何况那些花魁分明是江云青找人去青楼买下又卖到乌王殿，到他们嘴里倒成了正常交易。
　　“什么采药女？老夫不知道。”剩下的三个不敢看林晚山，只能低头甩着脑袋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人都跑了，怎么就你们几个不跑？”林晚山环视四周逐渐被冥火吞噬的建筑，冷笑了一声，“是有什么东西还没带走吧？江云青被关的匆忙，没来得及处理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就得你们负责销毁啊？”
　　带头的老人眼神飘忽不定，其他人头更是低的看不见任何表情。

　　“仙君……仙君若是不想管我等等死活，大可让我们在此自生自灭，大不了死后化为恶鬼再来找你寻仇！”

　　可笑。

　　“本君平时杀鬼无数，你可以试试。”林晚山本就不打算从这几个人口中问出来。
　　几人互相攥着彼此的衣服似乎这样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在他们身后的房间便是当初关押芙蓉用的偏殿。
　　冷不丁的从身后忽然传出一阵脚步声，等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名用白布缠着眼睛都瞎子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

　　“地宫里藏有十几份拍卖名单，上面都没有拍品的名字。”李逢卿把手里的记录单递到林晚山手里。
　　早在林小球假扮凶兽四处放火的时候，他便在暗中观察乌王殿这几个装糊涂的老人，他们见火势渐大第一反应竟然都不是往乌王殿外跑，而是想钻进地道中。
　　那地道通往乌王殿的后门，可舍近求远通过地道逃生明显有鬼。

　　冥火很快烧到几人面前，挡住了他们的所有去路，将他们困在偏殿之中。
　　李逢卿也趁机钻进地道找到了这份藏在地宫深处的记录单，和不少特殊的收据。
　　带头的老人满脸惊恐的盯着林晚山手里的记录单和收据，猛地扑上来想要争抢。

　　李逢卿一脚横踢直接让他扑倒在地，随后又迅速反扣住了老人的双手。
　　他还在不断挣扎着，嘴唇都要被他咬出血来。
　　“别白费力气了。”林晚山蹲下身来盯着老人的眼睛，冷冷道，“当年谭瑟城主身边有一个副官，没想到如今却在江云青手下做事，本君还以为你早死在了江云青的鞭下。”

　　老人眼中尽是恐惧，他像是掉落在一张名叫林晚山的蛛网里，正在被他缓慢地绞死。
　　他在谭瑟手下做事的事情只有身后那三名也曾是谭瑟随从的人知晓，原本应该是四名随从，可惜沈心是从那人腰间拔出的剑，江云青怎么可能让他活下来。

　　就连沈心的死，最后也被江云青强行推着谭瑟身上，像是泄愤一样杀死了谭瑟。
　　可当年知道这些事的人，早被江云青灭了口，他身后那三人的性命同样绑在江云青身上，自然不会暴露。

　　“你究竟是谁？”

　　听说修仙之人达到一定的阶位后就不会再衰老，甚至还能让容颜恢复到年轻时的模样。
　　难道他面前的仙君看似年轻，实则已是一名年过半百的高手？
　　林晚山快速扫过那一页页被加密过的记录单，很快找到了固魂丹这个拍品。

　　在这份记录单里固魂丹出现了四次。
　　[卖主：雨田，拍品：固魂丹，买主：0641]
　　这个名叫0641的人在这十几年来买过三次固魂丹，第一次买是在十几年前，后来每隔五年才来买一次，上一次来买的时间还在两年前。
　　唯有十年前，0641主动卖给了乌王殿一瓶固魂丹，而卖主又恰好是这个叫雨田的人。

　　在青山禁林地下暗室里那张收据的主人，极有可能同时和李月君的消失以及江云青的事都有关系。
　　或许，当初教江云青御鬼术的，也是这个人。
　　而拍卖固魂丹是他们交换讯息的某种方式。
　　“现在你可以告诉本君，这个0641代表什么人了吗？”
　　身后三人眼神在李逢卿反扣住的人身上胡乱飘忽着，想说却又不敢说。

　　李逢卿脑子嗡的一声，0641这个数字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下手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曾经谭瑟的副官如今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额头发缝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可以自己选，是现在不说然后留在这里被烧死，还是等以后江云青出来发现记录单不见了再把你劈死。”林晚山打了个响指，“简单来说，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再多活几天？”

　　不给几人反应的时间，林晚山摇了摇头对李逢卿摆了摆手：“走吧船长，这乌王殿火势太大，本君怕是救不了了。”
　　后面那三个随从立马跪地求饶道：“说说说！我们把知道的都说给您听！”
　　林晚山随手拖来一把椅子翘腿坐下，一手撑着脑袋偏头给了三人一个眼神，意思是说话。

　　“雨田就是江城主……哦不不，江云青。”
　　“这些年他只卖过三次固魂丹，每次有固魂丹的拍卖会都会把那一场的拍品记录单单独存放，他还会专门为点过天灯的几位主写下邀请。”
　　“可是撰写收据的人并不是我们几个，我们只负责看守地宫和传递消息，写收据和专门送去拍品的人都不是我们啊！再说来乌王殿的人十个有十一个都带着面具，谁也认不出来那什么0641是谁啊！”

　　见三人为了保命什么有的没的都向林晚山吐露了，副官翕张着嘴刚想说又咬着下唇咽了回去。
　　“仙君知道的我们都说了，求您一定要带我们出去啊！”
　　林晚山抬手凝出一团水球熄灭了正要往他们身边烧过去的冥火，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地上趴着的副官。

　　“走吧。”这话是对李逢卿说的，意思是可以把摁住的人丢进火坑里了。
　　李逢卿作势要将他甩进火海，副官立马磕头跪了下来。
　　“仙君饶命！我知道是谁在撰写收据。”
　　“哦？只可惜我也知道是谁。”

　　副官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晚山，不敢相信他可以如此笃定。
　　“是沈心的爷爷吧？”
　　或许连沈心自己都不知道爷爷还活着，但林晚山却知道，江云青一定不会杀死沈爷爷的。
　　那是让沈心留在自己身边的唯一筹码。

　　副官瞳孔紧缩，紧张的差点连心脏都要停止了跳动。
　　面前的仙君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连沈心的爷爷都认识。
　　在生死关头副官只能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他想既然林晚山什么都知道，他也就没必要继续隐瞒。还不如现在说了逃出乌城，找个地方改名换姓不让江云青找到。

　　“那你一定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这次不等林晚山再开口，副官就忙不迭地脱口而出：“无垢教！他被送去了无垢教！”
　　苟夭的话再次回荡在脑海。
　　“无垢教的教主是个白发的男子，虽然看不清瞳色……”
　　“谁送的？”林晚山蹙了蹙眉，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修仙界大大小小的宗门不少，但无垢教这个名字还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嘴里听到。

　　“江城……江云青亲自送的！”
　　无垢教竟然还与江云青有牵扯，林晚山起身走近李逢卿，十分熟稔地握住他的手心。
　　不好意思了李月君，还得再借一点你的法力。

　　殿外的雨云很快堆积起来，渐渐飘到乌王殿上空，倾盆的大雨瞬间落下。
　　在这场大雨的洗礼下，焚烧乌王殿的冥火很快被熄灭，副官这才敢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借用完后林晚山又跟没事人一样松开了李逢卿的手，看见他怔愣的眼神和泛红的指尖，故意逗弄他说：“李姑娘，你脸红什么，本君又没亲你。”
　　“！”李逢卿的耳尖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林晚山噗嗤笑出了声，原本烦躁的心情有了些许纾解。
　　四人被放之后便逃出了鬼市，至于之后有没有逃出乌城林晚山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写下收据和负责传递的人都是沈爷爷，那么他很有可能见过这份记录单里那个叫做0641的人。
　　更何况江云青不把沈爷爷留在身边，而是送去了无垢教，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
　　无论如何这无垢教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林小球跑去雨云正下方顺势借水清洗身上的淤泥，连带着把它鳞片缝隙里和尾巴尖尖的冥火都一起熄灭。

　　现在整个就是只普通的蓝色小鹿模样，谁也认不出它就是把鬼市烧掉的罪魁祸首。
　　鬼市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损失，大部分只是烧掉了棚子，唯有乌王殿损失惨重，烧的几乎只剩下墓穴里的石壁和石柱。
　　这也算是变相给乌王殿来了一次大换血。

　　泛着紫光的结界消失，乌城周边笼罩了一层发着微微白光的结界，那是谢雨新设下的护城结界。
　　林晚山在城楼下拦住李逢卿要跟着他一起上楼的步子：“你先出城等我，一路不要取下织梦绫。”

　　他的那双眼睛要是暴露在谢雨面前，那就藏不住了。
　　李逢卿虽不解但还是认真照做了。
　　谢雨在听到士兵说凶兽口吐白色焰火的时候就知道是林晚山在设局，于是假装跟他演了这出戏方便他到乌王殿找消息。
　　林晚山将自己要去无垢教的事大概跟谢雨描述了一下。

　　“无垢教？听说过，是近几年来才刚刚兴起的教会，规模不大，据说盘踞在人界的南方一带。”谢雨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无垢教的一切也都告诉了林晚山。
　　只是他也不信教，对此知之甚少，大部分都是偶然听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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