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雪糕

　　闻秋早上是被宿舍的敲门声给吵醒的，他迷迷糊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隔壁的敲门声，随后又听见了密码解锁的声音，半睁着眼往门口方向看去就见周致拎着一堆东西进来，很自在，跟这宿舍是他的一样。

　　闻秋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他，眼睛半睁半闭的状态：“有病么你？”声音不大，像呢喃的埋怨，鼻音有些重，嗓子也有些哑。

　　周致脚步放轻了些：“醒了？”

　　“你瞎么？”闻秋半睁着眼看他。

　　周致看见他那样儿就想笑，闻秋平时不怎么爱用枕头，现在侧着身也不爱拿手臂垫着脑袋，肩膀虽不是那种特别宽的，但脑袋还是歪着的，有些滑稽。

　　“你进来就进来，敲什么门啊？”闻秋说完之后闭着眼睛将被子往上一拉，遮住了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别影响我睡觉的气息。

　　“怕你被吓到。”

　　周致拿着遥控器将空调调高了点，从上铺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脑袋下：“这么睡不难受吗？”

　　“关你屁事儿？”

　　“你有起床气的吧，一早就那么冲？”
　　放好后蹲在床边看他，现在才六点出头，但天早已经亮了，伸手探进被窝里抓着他手捏了捏，就算盖着被子，但被空调吹了一晚的皮肤还是有些冰凉：“太阳出来了。”

　　闻秋嗯了一声，被子里的指尖时不时勾着另一人的手玩：“你好热。”

　　他说话跟他的动作完全不符，说话就各种不满意各种惹人恼，手上的动作却有些口嫌体正直的感觉：“你别这样说话，显得你有些乖。”

　　闻秋呵了一声：“你被蒸笼蒸过吧？”

　　“什么？”

　　“你手很热。”

　　声音闷在被窝里传出，周致也闷笑一声：“从校门口跑来的能不热么？”

　　“噢，跑来的。”闻秋闭着眼睛重复了一句。

　　“嗯？”
　　周致过了会儿笑着起身侧躺在他旁边，左手放在他脑袋下边，自己枕在枕头上，右手将盖着闻秋的薄被扯开了点，闻秋闭着眼睛，眼睫毛长度基本一致，不翘，往他睫毛轻轻吹了口气：“你这什么语气？是窃喜还是阴阳怪气？”

　　闻秋凑近他把脸埋起来了，周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嘴角勾起的弧度实在明显，问：“起床么？”

　　“不起。”

　　“你还想睡多久？”

　　“不知道。”

　　“你可真会装，在外边就是一副板板正正规规整整的好学生样子，不是看谁不顺眼就是这儿不满意，谁也不爱搭理，怎么起个床都哼哼唧唧的？”

　　闻秋闭着眼睛不反驳，周致食指曲起顺着他的鼻梁往鼻尖刮了刮，又问：“你每天起床都这样么？”

　　“差不多。”

　　周致想起去年来闻秋宿舍借宿的那几晚，每天早上基本上都是他还没起闻秋就已经醒了，然后就会伸手将他推开，一点都不会磨蹭，自律得很，捏了捏他的后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赖床？”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闻秋鼻子里全是周致身上的清香味儿，心情好又添了一句：“你又不是天天跟我睡。”

　　周致凑近了他一点，像狗狗一样嗅着他头发的味道，香的：“你说这种话我会想多的，闻秋。”

　　“我能阻止你多想么？”

　　“不能。”周致想得寸进尺一些，问：“我可以把我多想的……实现出来么？”

　　闻秋噗嗤一声，嘴角上扬，牙齿很整齐，尖尖的虎牙实在明显，他笑起来没什么声音，没两秒就拉着被子挡住了，又像之前一样。

　　“乐什么呢？”
　　周致将他被子拉开凑近，像昨晚一样轻轻啄了啄他的脖侧，多余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没敢做，他看起来矜持却又不太绅士。

　　“你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

　　“我知道。”

　　闻秋这话是一秒都不停就直接回应了，“我知道”这仨字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他这种人就是帅且自知的类型，他知道他好看，他也知道他笑起来好看，有人夸他就欣欣然接受，没人夸也无所谓，反正他自己也知道，傲娇得很。

　　真像只猫儿翘着下巴走在屋檐上趾高气扬的样子。

　　周致把他抵在角落里亲，闻秋不得动弹但也不回应，就微仰着头抬着下巴露出他的脖子，纤细又白皙，被他亲了个遍，喉结微微滚动，下一秒又被周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闻秋被他弄得有些痒，哼唧一声躲开了，躺在角落里抬眼看他，眼睛眨了眨，笑着问：“不是说喜欢女的么？”

　　周致双手撑在他两侧垂眼看他，像看什么宝贝一样，语气也很坦然：“我遗传我妈。”

　　闻秋拉长声音噢了一声，话里的揶揄和挑逗一点儿也没有掩藏的意思，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他似乎知道周致不会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周致翻了个身左手托着脸侧头看他，“你噢什么，在心里憋着坏想我呢吧？”

　　初升的太阳像倾盆而下的光雨透过玻璃窗洒进躺着两人的床铺上，霞光许是有些偏心，把闻秋的整张脸照的亮亮的，他黑曜色的瞳孔闪了闪，睫毛也随之颤了颤，他被禁锢的双手得以解脱，抬手捂着眼睛挡着晨光，又将被子拉起遮住了脸，躲起来了。

　　周致背着光，脸藏在阴影处，他看着遮住眼睛的闻秋嘴角勾起一点弧度，随后躲进被窝里边，宿舍安静下来。

　　“玩躲猫猫呢？”周致问。

　　“没有猫猫。”闻秋回，声音闷在被子里边。

　　“那你躲起来做什么？”

　　“我热。”这俩字依旧闷在被子里，听起来委屈但语气实在有些狂妄。

　　“热你盖什么被子？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热呢。”
　　周致有些无语，怕他闷坏伸手将他被子扯开：“盖着被子你不热谁……”话还没说完就怔住了，闻秋憋着笑，耳朵微红，看着他的眼睛迎着朝霞亮亮的，勾人得很，低骂一声：“你可真是我祖宗。”

　　“我就是你祖宗。”

　　“是是是，你是我祖宗，快点儿起来吃早餐，再磨蹭就该迟到了。”

　　“等会儿，不急。”闻秋盖着被子闭眼，看这动作不紧不慢也不怕迟到，悠闲得很但也着实有些气人。

　　周致看着他实在无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再逗他就起开了。

　　他在家里的时候也就吃了个小面包，现在坐在凳子上吃着刚在路上买的早餐，是从外边的宵夜粥铺买的芥菜瘦肉粥，还买了油条包子豆浆和牛奶，基本上是把能买的都买了。

　　听见身后的响起的动静扭头，就看见闻秋光脚踩在瓷砖地板上，小腿又直又长，可能天生体毛少，小腿光溜溜的，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捂着脸，看起来实在是困得很，喝了口豆浆问：“昨晚做贼去了，怎么那么困？”

　　闻秋摇了摇头，随后又往后躺下抱着被子闭着眼了，肉眼可见的起床困难。

　　周致也不催他，反正以闻秋那性子肯定是不会迟到的，三十秒刚过，他就看见闻秋拖着他那有些沉重的身体往洗漱台那边去，灵魂估计还在后头追。

　　水龙头打开，水哗哗哗地流，闻秋伸手接了捧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动作粗俗，但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怎么的，周致竟居然觉得他也有些优雅，刷牙的声音也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那样刷鞋似的声音唰唰唰响，周致在里边坐着都有些觉得奇怪，这人做的动作怎么都那么安静呢？

　　闻秋刚刚起来的时候不怎么清醒，也没注意周致带了什么东西来，洗漱完之后看着堆满一张书桌的早餐有些迟疑，伸手指了指那堆东西：“你……搞批发呢？噢不，批发都没你这么全。”

　　周致拿了个肉包继续吃着，听到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吃不完？”

　　闻秋摇头：“你肯定是猪变的。”

　　周致有些吃惊：“不是吧，平时看你也没少吃啊，我还以为我们俩能吃完呢。”

　　“我又不像你。”

　　“像我什么？天天损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闻秋将几个袋子打开看了一圈，“这就损了？”

　　“你还不损啊？”

　　“损什么了？”

　　“你别装。”

　　“我哪儿装？”

　　“你哪儿不装？”周致反问。

　　“不装！”

　　“你急了闻秋。”周致憋着笑。

　　闻秋平时的饭量其实不怎么大，大早上的也不至于吃那么多。他不想跟周致继续掰扯这种无聊的话题，哼了一声拉了张凳子坐在旁边，拿着杯豆浆喝了一口，点评了一下：“还行。”

　　周致也开始点评：“你对什么都是还行。”

　　“你也还行。”这语气轻飘飘的，实在有些撩火。

　　周致把凳子挪近了些，手勾着他的脖子贴近，哼笑一声，话里却带着威胁：“乖点儿，我不喜欢听这个还行，换一个。”

　　闻秋抬眼反问：“那不行？”

　　“嗯？谁不行？说清楚。”

　　“周致……唔！”
　　闻秋被迫仰着头，双手揽着他的腰下意识护着他，“够了够了……你别……周致你是不是狗？”

　　周致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脑袋趴在他颈肩上，乐不开支，点头应了，“狗怎么了？”
　　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看样子对这种形容接受良好，坐好后将另一份山药排骨粥拆了递给他：“还热着呢。”
　　一副刚刚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闻秋嘴唇不太明显地嘟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过后低头喝了一口，确实有些热，抬眼就看见周致旁边放着的一个保温盒，抬了抬下巴：“什么东西？”

　　“粽子。”周致拿过拧开给他看了眼，随后又拧好了。

　　闻秋看完后也没说什么，低着头继续喝粥了，周致刚开始看他这闷性子也没察觉到什么，反应过来后扑哧一笑，解释道：“给你带的，但早上还是别吃。”

　　“我有说什么吗？”

　　“是没说什么。”周致微微侧头看着他，凑近了些：“可是你这表情实在有些……怎么说，不开心了。”
　　像本来就能得到奖励的小孩儿突然被告知那奖品不是他的一样不开心，暗戳戳的不说话也不会表达。

　　周致又拧开了保温盒，拿了勺子挖了点递到他嘴边：“有点粘，怕你吃不惯。”

　　闻秋下意识后退了点，垂眼看着，鼻尖嗅了嗅：“什么味儿的？”

　　“咸的。”

　　闻秋伸手接过勺子自己吃了，粽子还是热的，很软，也有些粘，但还能接受，看着旁边有些期待的周致，说：“还行。”

　　“你对什么都还行。”周致接过勺子放好，回了一句。

　　“也不是。”闻秋回。

　　周致没听明白，有些疑惑：“什么？”

　　“你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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