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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
眼看着结果出炉，李霄远连办公室都没回去，就转身急匆匆地上了电梯，张组长在走廊跟程炯和姜胜文聊刚刚直播的内容，看到他出来，还叫了他一声，但李霄远没听见。
“哎？他这么着急干嘛去？”
“看看不就知道了。”姜胜文盯着电梯上面的显示屏，数字一层一层上升，最后停在了部长办公室的楼层。
既然中间没有停下来过，那就说明，李霄远是去找部长了。
“哎哟，他怎么直接就去部长室了？”姜胜文回头看看，一脸的八卦，“以前他去找部长的时候不都藏着掖着吗？今儿这是抽什么风？”
董事会刚结束他就这么兴冲冲地去找部长，说没问题才有鬼吧！
一听姜胜文鼓动，张组长立刻来了兴趣，他碰碰程炯的肩膀，“走啊程哥，咱看看去！”
“你们去吧，我就不必了。”程炯转身想走，他对这种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有这个时间干点什么不比偷听人家说话强。
可他刚想走，就被张组长给拽住了，死说活说非要他跟着，程炯也清楚，这两个人想偷听，但又怕被部长发现，想让自己过去，起码能当个挡箭牌。
这俩人的聪明才智要是都放在工作上，谁升科长还真不一定呢！
程炯摇了摇头，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俩，一起进了电梯。
***
小南前脚刚把部长送进办公室，后脚李霄远就到了，看样子就不太对劲，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表情阴沉的有些可怕。
“等、等一下！李组长！你想干嘛？”小南赶紧拦住他，“你有事吗？一会儿就吃饭了，你等下吃完饭再来吧。”
“我有急事找部长，你先让开。”
小南这个秘书岂是白做的，看他态度冷冷淡淡，属实不太和善，现在这个状态进去，百分之百是要跟部长吵架，那小南就更不能放人了，抓着李霄远的胳膊不让他进门。
“你先等等好不好……让我去跟部长汇报一下！”
大概是这两个人在外面弄出了声音，正好被金部长听到，他把门推开，语气也有些不悦：“干什么？”
“部长！”李霄远抢先一步，“我有话跟您说。”
李霄远可是金部长一手带大的，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有点问题，想着，给小南使了个眼色，小南立刻会意，松开了李霄远。
“不许别人进来。”
金部长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砰地关上了门。
说实话，金部长预料到董事会结束之后，李霄远会来找自己，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态度，这种方式，唐突无礼，不守规矩。
“说吧，什么事。”他靠在桌前，“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怒气冲冲的来找我？”
“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我看你是为了挨我一顿臭骂才来的！”
金部长皱着眉头，声音低沉：“有什么事不能等到下午再说？非要现在过来，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你想过没有？”
“我等不到晚上了。”
李霄远尽量地控制自己，不去想部长口中的言外之意，他不想兴师动众的来了，却得不到一个结果，如果说之前他在部长这里，只要对方说一句重话，就要立刻做出反应，从而错过了很多次表现自我意愿的机会，那么今天，有些话，他就是想彻彻底底说出来。
这种突进对于未来的职场生活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无形的摧毁，但凡是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应该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确实，李霄远得承认，自己现在确实不太清醒。
“白夫人那份遗嘱是什么内容？”
好一个单刀直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金部长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很重要吗？”他不解地问：“她遗嘱里写了什么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就算景家人手里头有一万份遗嘱，跟他们这种在泰华打工的员工有几毛钱关系？多说算个八卦，值得李霄远这么关心？
“很重要，”李霄远扭头，“您就先告诉我吧，她的遗嘱里具体有什么内容。”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事到如今，李霄远也懒得再遮遮掩掩，“我看到过白夫人到您的办公室来，也知道您曾经与白夫人私下里有过见面，这些事情不是秘密，我能查到也很正常……”他知道金部长想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咬咬牙心一横，冷漠地问道：“是您给她拟的遗嘱内容吗？”
不得不说，明知故犯是最让人厌恶的东西之一，这并不单单指自己说的话，或者自己本人遭受无视，甚至可以说，对方就是为了挑衅底线才会做出此类行为，大到知法犯法、知情不报，小到类似于李霄远现在的行为，明知道说出来的话大逆不道，触及雷区，那也还是会说，丝毫不考虑听者的心情。
程炯他们刚到部长办公室门口，还没跟小南说完话，就只听里面传出一声低吼：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隔着厚厚的门和隔音墙都能听到声音，可想而知金部长的愤怒程度，张组长和姜组长本来就是为了凑热闹才来的，一听部长发飙，就更想往门口蹭了，还是程炯眼疾手快拦在他们面前，要不然，这俩人都险些挤到门里去。
“啊哎哎！程哥，你干嘛！”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听听李霄远怎么挨骂，姜胜文怎么可能听话：“你要是不想听就让开，别耽误我们俩！”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程炯低声骂道：“这还听不出来，部长正在气头上呢，万一被他发现咱们到这儿来……你上赶着挨骂是吧！”
幸好他们俩还能听懂人话，借着迟疑的功夫，程炯和小南连推带搡，才算是把这两位请出了办公室。
但是程炯自己却没有走，他站在小南身边，悄声地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知道门口有人，李霄远和部长仍旧僵持不下。
“您不会想告诉我，您不知道遗嘱的内容吧？”
金部长的表情瞬时间变得非常难看，他怎么可能在不知道遗嘱内容的情况下就转而帮助白夫人，但是他不能认，认了就代表他违背与宫庆凯的约定在先，就凭李霄远现在这个状态，他可不敢放心说出这种话。
“你觉得她会提前告诉我吗？”金部长面不改色地扯谎，“她来找我，也不过是想问问能不能帮忙，谁都能看出她遗嘱有问题，我肯定不会帮这个忙的……”
“这么说，弃权票是您投的？”
不好回答，又想快速结束对话，金木犀只好说了句“嗯”。
但偏偏李霄远是最不好骗的人，他精明着呢，哪怕理智飞走也是聪明的人，什么谎言在他面前都不奏效，李霄远看着部长许久，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些失望与愤怒并行交织的痛苦。
“您应该知道吧，咱们在这儿聊天的时候，外面早就各种流言满天飞了，我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您，哪怕这样您也会继续撒谎吗？”
李霄远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白夫人的遗嘱到底是不是假的，如果真是如此，他可以给景昕找律师，找最好的团队，哪怕是想把白夫人送进去都没有压力的那种，他就是想要个明确的答复，是或者不是，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金部长就不一样了，不明理由，他只会觉得李霄远无理取闹。
“霄远，”他盯着面前这个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的？”
“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无论谁当上这个董事长，和咱们都没什么关系，我要的就是系统的控制权，谁能帮我达到利益最大化，我就帮谁，现在事情就快要促成了，你告诉我，这件事的细节之前你不知道吗？现在的情况对你来说有什么坏处？你又凭什么质问我？”
部长的回击让李霄远无话可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从头到尾都牵扯其中，如果觉得部长哪里做的不对，指出来或者告诉景昕，事情都不会到现在的地步，可现在呢？
见他说不出话，金木犀站直了身子，紧皱眉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为什么过来？”
就好像儿子犯错被父亲抓到马脚，李霄远低着头，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从来都没有父亲，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所以当初听到景昕跟他说，因为性取向不同被父亲抓着辱骂，他只觉得景昕可怜，哪怕是偏激到想要寻死，他也只是浅薄的以为，景昕是被父亲吓到了，加上性格使然，所以才会走极端。
可事到如今，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景昕到底在害怕什么，那种明明已成定局却又难以启齿的羞辱感，亲朋好友背后捅刀的孤独感，和一个严父在管教儿子的时候，那种默不作声的威慑力。
他感觉自己头皮都发麻，如鲠在喉吐不出声音，原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真的会让人喘不过气。
“说话！哑巴了吗？”
“因为……”李霄远组织不好语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又被金部长的字字句句逼着一定要说话才罢休。
“因为……”他顿了顿，“因为我喜欢他。”
这个“他”究竟是谁，不用多说，金部长心知肚明。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几秒钟，金部长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似乎在消化李霄远的这句，听起来好像是鬼扯淡，却又丝毫都不觉得突兀的话。
他早就猜想过，不过是因为当初相信李霄远的判断力，才放弃了这个念头罢了。
金木犀盯着李霄远看了许久，突然抬起手，甩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啪”的一声，把在门外偷听的程炯和小南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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