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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长琴凤归惹故忆
烟北鸿带着一脸好奇,凑到夜璃月身边,问他道:“大魔头这是怎么了?怎都不睬我们?”
夜璃月摇首不语,陌凄闻言而笑:“你又不是黄金玉,谁要天天理你?”
烟北鸿反驳道:“去你的!庸俗之人才会整日里念叨着钱银俗物!”
陌凄随即又打趣他道:“若你不俗,那就别让你家二师兄给你出银子住客栈啊。”
“滚!我又没花你的钱!”烟北鸿怒来一声,便追着陌凄暴打去了。
水无心方才瞥过一眼雪无情怀中之琴,神色亦生异样,自语道:“那把白玉琴,好生眼熟。”
雨千秋一旁不语,夜璃月便将小家伙递给他道:“劳你照看一下,我去看看他。”
“好。”雨千秋接过小家伙,也不与夜璃月去争那一点安慰之机,只是他在夜璃月敛衣上楼后,不住摇首长叹:“堪羡你得知心一慕,却是个多情公子无缘人呐。”
水无心不解自问:“什么多情无缘?”
“这个嘛~你也不必刻意去明白。”只待有朝一日,你遇见了那样一个人,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水无心气闷道:“千秋哥哥,我发觉你这人啊,真是越来越坏了,说话总是只说一半,吊人胃口又不给全食。”
“呃~有吗?”雨千秋怀抱着小家伙,左思右想后,也没找着自己坏在了何处。
“算了,有没有都一样。”水无心半恼着也回了屋,而后再看手里那些钗环胭脂,亦觉失兴,遂将其都打包一处收了起来,只留下了一面羊脂玉做的龙凤双珏佩戴身侧,因为,那是陌凄相赠之物。
其实她到现在也还弄不明白,自己对那陌凄,是否还一如当初,有着那一眼万年的悸动。
她轻抚着那块玉珏,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商奕轩,想问她的小美人儿一句:“世间盛传之一见钟情,当真能持续至永恒不改吗?”
只可惜,商奕轩已回答不了她。
这时,窗外传来烟北鸿与陌凄斗剑之音,她推窗望去,二人往返之间战得正酣,可巧陌凄微一仰首,就见到了水无心正倚立窗前看着他们。
陌凄分神向她一笑,烟北鸿却趁机打掉了他手中之剑,开心笑道:“非常好!爷赢了,今日晚膳可全都由你报销了。”
“愿赌服输。”陌凄拾剑自笑。
烟北鸿着时才反应过来,问他道:“喂,你方才,看什么去了?与人对战还敢分神,是想找死么?”
“那是因此时,你非真正敌手。”陌凄浅笑之时,再望向水无心房间窗扉,那里已经又被紧合了去。
烟北鸿收好了剑,跟在陌凄身后嚷道:“算了算了,无论如何,反正是你输了,你要敢不认,就是癞皮狗。”
“我何时说过不认了?”陌凄无奈道。
“那就行。”烟北鸿复又一溜烟跑上了楼,路过水无心房门前的时候,还从门缝里扔了个包裹好的小糖人儿进去,痞笑道:“我在街头随便买的,刚见你不太开心,送你玩玩儿,以前,我六师姐就是这样的,只要她一不开心,我就做些小玩意儿送给她,她也就不会与我置气了。”
他说完就溜,也不管水无心有没有说要收下,水无心被他气得笑了,拿起桌上包裹好的小糖人儿打开来看,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她尝了一口后便心道:“是甜的。”
故而心情也跟着放晴了些许。
又说夜璃月上楼,进了雪无情的房间后,便见雪无情一人斜坐窗前,一手抚琴,一手提壶自饮,因夜璃月进屋后又不言说一二,故而掷语轻问:“为何来了又不说话?”
夜璃月拂袖至他对面落座,低垂着眼眸,音色也沉:“不知说何。”
“那你来干嘛?”雪无情饮着酒,望向窗外,神色怅然。
只道是随波红尘,本欲觅一场清淡天和,可却难见桃红柳绿艳三春。
才叹惊雨夭桃盛,却原来,芳华散去已成旧忆,长琴舞鹤,竟不知君归何处……
雪无情愁上心头,浅叹又饮,道:“此琴,名曰‘凤归’,是他随身之物,我曾经,见过的。”
无论是在天沐山那月余时光,还是于梦里那一枕黄粱,那个时常言笑之人,这把凤归之琴他都常常随伴身侧的。
雪无情一饮再饮,一时情难自已,恍若那人抚琴仙姿犹在眼前,于是醉言道:“不若~你用此琴,予我一曲吧。”
“好。”夜璃月将那凤归温柔拢至身前,端身坐正,才以指抚琴,鼓来一曲知音绝唱。
“人人都说,世有三千疾,相思不可医。”雪无情手肘撑着桌案,抬手扶着额头,醉笑轻叹:“却更还言,火树银花刹那芳华,终不似,他年君伴身侧,一笑恩仇啊~”
他神智渐休,无法再饮,便那样撑着头,径自合眼睡去。
梦里繁华千百载,任他何种人生都能编制言说,他不知自己到底是否还该执着,执着于那一个不知是否有轮回的不实之念。
雪无情于梦里百态,又见那少年墨发素衣,言笑晏晏,三尺清风鸣凤归,正如那,一场欢喜空悲切,三更梦醒泪半生~
一曲终了,雪无情复又醉梦而醒,有些怅然若失道:“又劳你了。”
“不妨事。”夜璃月暗按弦止音,沉音问道:“心情可好些了?”
“本也无事,只是霎见故人旧物,一时喜不自胜,添了几分愁绪而已。”雪无情拢着酒壶,轻问道:“你说,这世上,当真有轮回吗?”
“不曾见过……”夜璃月不答是有是无,端只说一个不曾见过。
因玄门修者虽是常言引渡轮回,却也无人当真见过轮回之中,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有人传言,奈何桥上守着一名孟婆,用八苦情泪熬着一锅孟婆汤,又有人说,三生池畔开满了曼珠沙华,还置放着忘情之水。
但无论是孟婆汤还是忘情水,都只消捧上一碗囫囵饮下,那就是牵扯再深的前尘恩怨,也都会被一并忘却了罢?
所以轮回之后,他朝何如,也都应是与前世之人,再无半分关联了才是。
雪无情眼中暮然多了些什么,但他抬手相遮侧过头去,不愿与夜璃月正面相对,只连连惋叹:“也罢~也罢~”
“过会儿子,他们就该来唤你去用晚膳了。”雪无情以手撑头,开口逐客,“吾有些乏了,便不去了。”
“那我让掌柜给你留些膳食,你晚些时候若有需要,就自行去取。”
“随你。”
夜璃月将琴摆好,才起身走了出去,哪知他刚刚关好房门,烟北鸿就跳了出来,拦着他复问道:“大魔头到底怎么了?”
夜璃月将他拂开了些,才道:“无事。”
“唔~二师兄,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许多?变得都有点儿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了。”烟北鸿跟在夜璃月身后下楼之时,一直在夜璃月耳旁念叨着。
夜璃月忽然驻足问道:“那在你眼中,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烟北鸿一鼻子磕在他后脑上,吃痛下捂着鼻子嗡嗡道:“就是吧~以前的你喜形之色从不外泄,弄得我时常分不清你是真怒还佯喜,但现在,你身上,好像多了一股子……一股子……”
“唔,怎么说呢,大概是~多了一丝人气儿吧,活得更有血有肉,没有之前那么不问风月了。”烟北鸿揉着鼻子想了半晌才得出个这样一个结果,他怕夜璃月会暴怒揍他,一说完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夜璃月在他身后从容道:“你跑那样快做什么?”
“怕你打我。”烟北鸿很是老实。
夜璃月不禁闷道:“无缘无故,我打你作甚?”
烟北鸿往方木桌前一坐,嘟哝道:“你打我,还用得着理由?”
似乎很有道理?
于是夜璃月在落座之前,还当真实践此理,往烟北鸿后脑拍了一下,蓦然一笑,说:“确实也是,长兄如父,打你是该。”
烟北鸿见他唇角轻笑,不觉愣了神儿,双手提拎着的筷子顿时啪嗒落地,他急忙掐着身旁陌凄的手臂,颤抖着道:“姓陌的,我刚刚是不是做梦了?我梦见我二师兄笑了!他竟然笑了!”
“一个人会笑,很奇怪吗?”水无心很是不理解烟北鸿的大惊小怪,唤小二重新添了双筷子来。
“不是,谁会笑我都无所谓,但他是我二师兄,是凤鸣楼中的夜璃月啊!”
冷心冷情,不苟言笑,从来都是夜璃月最常见的写照,可如今……
烟北鸿一直激动地掐着陌凄,气得陌凄当场龇牙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合着掐的不是你自己的肉,你不痛是不是!”
“哦!抱歉抱歉,一时激动!没忍住~”烟北鸿连忙赔笑,而后又拉着他换了个位置,凑到夜璃月身边,急急而问:“二师兄,你告诉我,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就、就会笑了呢?”
“我入寒山近十五年,十五年诶!我就没见你笑过一次!不对,是半次、半次都没有过!”他一面念叨一面还不顾身份想去扯夜璃月的双颊。
夜璃月见状,抬手轻挥双筷夹住他的手指,嗔道:“用膳之时,休要胡闹。”
“不让我闹也成,那二师兄,你再笑一个呗~你再笑一个,我就不闹了。”烟北鸿眨巴着双眼,万分期待着。
结果夜璃月笑却没笑,反而折过筷身,狠狠往烟北鸿额上一敲,斥道:“若再胡闹,明日你就自行回山去吧。”
“唉呀,别呀~我不闹还不成吗。”烟北鸿又怂怂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双手托腮叹言道:“唉~完了完了,我二师兄以前冷冰冰的时候,就受到玄门之中无数女修的尊崇爱慕,这要是再添柔笑三分,我只怕是,更没机会去讨那些姐妹们的欢心了。”
水无心看不过他那样,损他道:“合着,你修仙路上,就是为了讨美人欢心?”
烟北鸿自辩道:“正所谓,秀色可餐也,我一翩翩少年郎,不慕美人美事,岂不是浪费光阴?”
“歪理邪说。”水无心嗔了他一句,而后接下小二送来的甜汤自食去了。
雨千秋坐在夜璃月一侧,抱着孩子轻声问道:“阿雪他……还好吗?”
夜璃月从他手中接过孩子,答他道:“嗯,稍饮过多,已经憩下了。”
外头日暮渐休,待几人用完晚膳,夜色已深,各自稍歇片刻,便都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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