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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又冷战了。
上一次在藏书阁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周不周就对天地有怨言,连带着牵累了鎏火。
这次好了,天地下达的那个任务一出口,周不周把它大骂一通,然后根本不理它了。
甚至还从许净凇手里把不周剑借回来了。
显而易见,周不周拿着不周剑,就更不需要自己了!
鎏火哭得火星子四处飞溅,也换不回周不周一个眼神。
周不周此刻正和许净凇凑在一起讨论院长快马加鞭送来的传讯。
信鸽精准无误地追上灵舟,在防护法阵外用尖喙敲了敲门,顺带伸开一边的翅膀,露出翅膀内方正院的院徽印记。
被放进来后,它把一小卷的信纸放下后,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周不周将信纸展开。
四州各地都出现了反叛的恶民,甚至还有修士与他们同流合污,其范围越来越大,不止恶民和修士,还有尸傀也冒了出来,死的人越多,尸傀也越多,炼制速度极快,若不销毁尸体,三日后就会被转化成尸傀。
如今小宗门将大门紧锁,身无灵力的普通人也闭门不出。
死一个人,就有概率多一个敌人。但是销毁尸体这件事,不管是因为那张熟悉的脸,还是作为人的良知,实在是很难下得去手。
于是现在外出都是两队陌生的弟子,一方死了人,另一方的人去销毁。
将尸体的四肢砍去。
在他们前往方正院的这几日里,人间已然沦为了炼狱。
周不周心知肚明,是周舟做的事。
他心有怒火,不想被她拦下,只能加快复仇的进度。
周不周将信纸合上,叹了口气。
头疼。
按照天地的尿性来看,他是一定要周舟死的。
如果不杀周舟,就算是救了人间,想来也不会判定她任务成功,更不会把师门还给她。
那还救什么。
得了,睡觉了。
周不周在躺椅上躺下,毯子一盖,眼睛一闭就睡了。
许净凇听不见鎏火布置任务时候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人一火似乎是吵架了。
不过看态度来推算,周不周大概也是想要救人间的。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自己只需要跟着周不周就行。
他将信纸收好,站在甲板处,依靠着扶手向下眺望着。
……
“咯吱”
“咯吱”
迟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还没有入睡的夫妻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最近天下并不太平,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
关了门,门后堆放上重物,家中几乎所有的大物件都被搬到门前去了,窗户那儿也有东西卡着。
尽管做够了防护措施,用处也不大。
能拦下失去神智的普通恶民,他们大多是结伴出行,偷袭在外行走的漏网之鱼,至于家中的,来个修士,来个尸傀,一个有灵力,一个用力气不要钱似的,打开这扇门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更像是被关在牢笼中待斩的囚犯,逃出去是死,留下来也是死。
只能祈祷来的是没有灵力的恶民,否则他们一家三口都要死在这里了。
妇人咬紧下唇,不让哭声泄出。他们三岁的孩子还在睡梦中,乖巧地躺在身边,对危险的到来毫无预知。
她求神佛求大能求了先祖,但是命运并没有眷顾她。
尖锐的指甲在家门外划出刺耳的声音。
是尸傀。
这对年轻的夫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将他们唯一的孩子掩在被褥之下。
感受到屋内有活人的气息,尸傀抓挠大门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本就不坚固的木门摇摇欲坠,不多时就被抓挠出了个大洞出来。
尸傀灰白的眼球往里一看,视野却被橱柜和衣柜阻挡着。
它并不气恼,伸出黑色的长指甲继续挠着。
从夜深抓挠到天亮,直到一个破洞被挠出,隔着破洞,它视线落在神色惊恐的夫妻身上,见二人惧怕的神色,它勾起一个诡谲的笑。
“桀桀桀”
尸傀发出瘆人的笑意。
他们也想过入睡,至少在梦里死去,能够少点痛苦,但是他们一闭上眼,挠门的声音就如影随形地在耳边炸开,一闭上眼,就是自己死后血腥的惨状。
他们睡不着了。
干脆爬了起来,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对方,孩子被他们挡在身后。
如果可以的话,只杀死他们就好了,至少放她一条生路。
但是尸傀听不懂人话,他们的求情不一定有用。
只能绝望地祈祷着。
很快,随着天空渐渐明亮,橱柜也被挖穿,剩下零零散散的物件,被尸傀伸着僵硬的手臂进来推开了。
它弯曲了身形,脑袋先钻了进来。
接着是肩膀、手臂,和下半身。
直到整个尸都钻了进来。
尖锐的、细长的黑色指甲闪着害人的寒光,尸傀迈着僵硬的脚步,一步步朝着夫妻俩走去。
像是被凌迟处死一般,静候着迎接自己的死亡。
妇人抽噎着:“夫君,来世还能再见面吗?”
男人眼眶发红,仇恨地瞪着尸傀,他的手边不知何时放了把斧子。
这是陪着他从小到大一起砍柴的伙伴。
他说:“你不要忘记我,带着女儿好好长大就好。”
还不等妇人思考他话中的意味,在尸傀即将凑近的时刻,男人抓着斧子骤然暴起,一斧头砍在了尸傀的脑袋上。
“铿——”
“咚!”
斧头断裂,只剩下个手柄被握在男人手中。
作为猎户,男人的力气在普通人的行列中也属于佼佼者,但是对上尸傀,坚硬的躯干比老树还难砍,震得男人掌心发麻,斧尖也只在它脑袋上留下一道鲜艳的白痕。
尸傀毫发无伤。
但是它被男人的行为激怒了,低吼一声,就要扑上来挠死男人。
眼看指甲就要挠到男人,他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来临的死亡。
妇人脚都软了,站不起来,她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也不知边上还有没有别的尸傀了,不能把它们吸引过来。
就在这时,不周剑划破虚空,极快地飞到尸傀身后,一剑将尸傀从上至下劈成了两半。
剑身萦绕着磅礴的灵力,不沾一点灰,在砍杀了尸傀后,又飞回了周不周的手中。
她神色凝重:“尸傀如今都放开了手脚杀人,都不管不顾了。”
许净凇刚去左邻右舍探查了一圈,没发现别的尸傀,于是抱着剑走回来:“这地方就这一个尸傀,兴许是还没赶到。但是这个村里只剩下几户人家还留着,其余的大抵是已经跑了,没看见打斗的痕迹。”
院长说越偏僻的地方死的人越多,他们就在东寻和南阳的边界停了下来。
院长说的没错,周不周才站稳,鎏火就提醒了有尸傀的气息。
好在没错过,来得及救下人。
尸傀倒地后,男人一颗心骤然放下,长长地松了口气,跌坐在地。
妇人手脚并用爬到男人身边,扑进他怀里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等到哭够了,想起来还有周不周在外面,她又转过身,给周不周磕了几个响头:“感谢恩人!救命之恩奴没齿难忘,若有来世必定当牛做马伺候您!”
周不周稍微侧了身,没被她跪到。她摆摆手:“这不算什么。”
接着,她拿出一个圆球,隔着杂七杂八的碎物精准地丢进了妇人怀中:“这东西你们拿着保命吧,带着你左右的邻居亲友们前去燎川,蒙家派了人,足够庇护你们了。”
“谢谢恩人!”捧着保命的法阵,夫妻二人又接连磕了几个头。
周不周并不多留,拉着许净凇走了。
因为周不周拒绝它缩进自己的袖子里,鎏火之能在半空飘荡着,跟随她走。
见她这样的举动,鎏火一时有些心情复杂:“……我以为,你会再也不想帮人间了呢。”
周不周略带讥讽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瞥了它一眼:“我只是有点人性,不像你们家天地,只会隔岸观火,操纵一切,为了它那莫名其妙的理由,把人当棋子来玩。”
“哦,忘记了。”周不周捂嘴,阴阳怪气地说,“它连人都不是,难怪没有人性呢。”
鎏火:“……”
鎏火很无辜,鎏火很难过,鎏火很想哭。
鎏火其实挺喜欢周不周的,如果她是自己正儿八经的主人就好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要契约了,而不是端着个为天地做事的名头。
现在好了,周不周把它彻底归到了天地的阵容,根本不愿意对它多分一点的关注。
呜呜呜,它也很冤啊……
天空适时地阴沉了下来,闪过细微的雷电,似乎是在警告着。
周不周仰头看了一眼,无所谓:“你要么劈死我,要么我吸了你的天地灵气,打到天地间去,把你们搅得天翻地覆。”
雷电变得微弱且迟疑,权衡利弊后,乌云彻底散去。
天地的确拿她没办法,周不周的天赋太过逆天,指不定真有可能杀到天地间去,那到时候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一切的布局都会打水漂做无用功。
它无声地叹息,虚无的指绕着圈转了几下,最后停在一处地方。
方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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