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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禅位,萧玦登基
冬雪初落时,京都的朱红宫墙覆了层薄霜,却掩不住内里涌动的暖意。普惠医馆的药炉烧得正旺,沈微婉正带着女医们将新制的冻疮膏分装成小盒,素心捧着一卷黄绸诏书走进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娘娘,宫里来旨意了——陛下说,明日早朝要宣布大事,让您务必陪同出席。”
沈微婉捏着冻疮膏的手微微一顿。自滇王叛乱平定后,老皇帝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近来更是连早朝都免了,朝政皆由萧玦代理。她将最后一盒药膏封好,指尖沾着的凡士林泛着温润的光:“知道了。你让禁军备两匹温顺些的马,明日卯时在宫门口等我。”
素心愣了愣:“娘娘不乘凤辇吗?”
“天寒路滑,骑马快些。”沈微婉笑着擦拭指尖,“再说,许久没和陛下一起骑马了。”
次日凌晨,雪又下了起来。沈微婉换上一身玄色骑装,外罩件银狐斗篷,刚走出坤宁宫,就见萧玦牵着两匹白马立在廊下。他穿件墨色常服,腰间依旧系着那枚“定国安邦”佩,见她出来,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的系带:“雪大,仔细冻着。”
“陛下不也没穿龙袍?”沈微婉握住他递来的缰绳,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这半年来批阅奏折、练习骑射磨出来的。两匹白马踏着积雪穿过宫道,蹄声轻脆,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雀。
太和殿内,百官早已按品级站定。老皇帝的龙椅空着,旁边摆了把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显然是为他预备的。殿外的风雪声透过窗棂传来,混着百官低低的议论声,让气氛添了几分微妙。
辰时整,老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走进殿内。他穿着件宽松的明黄色常服,头发已全然雪白,却依旧挺直了脊背。萧玦和沈微婉上前扶住他,他摆摆手,示意不必搀扶,自己走到龙椅旁坐下,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群臣。
“众卿可知,今日为何召你们来?”老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兵部尚书出列奏道:“陛下龙体违和,当静养调息。若有政务,可由太子殿下代劳,何必劳动圣驾?”
老皇帝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诏书,由太监展开。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风雪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
“朕在位三十七年,自问无大功,亦无大过。”诏书的内容由太监宣读,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然近年身体衰颓,精力不济,恐误国误民。皇七子萧玦,仁孝聪慧,平定北疆,安定南疆,深得民心,实乃储君之最佳人选。今朕决意禅位于萧玦,择明年正月吉日登基,钦此——”
诏书读毕,殿内鸦雀无声。周瑾之子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站出来反对,却被身旁的吏部尚书死死按住。镇北王拄着拐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陛下圣明!臣等拥护七皇子登基!”
“臣等拥护七皇子登基!”百官纷纷跪倒,山呼海啸般的响应声震得殿顶的积雪簌簌掉落。萧玦站在老皇帝面前,眼眶微微发红:“父皇,儿臣……”
“起来吧。”老皇帝将他扶起,亲手将龙椅上的软垫挪开,“这位置,朕坐了三十七年,也该让给有为之君了。你记住,坐在这上面,看到的不该是百官的跪拜,是天下百姓的饥寒。”
萧玦重重叩首:“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沈微婉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交托江山的画面,忽然想起初见萧玦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被排挤的病弱皇子,在普惠医馆的角落里喝着苦药,眼神却亮得像星子。谁能想到,短短数年,他竟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禅位的消息传出,京都百姓自发涌上街头。有人在普惠医馆前的老槐树上系满红绸,有人提着刚蒸好的馒头送到禁军营地,还有启智女学的孩子们举着“新帝万岁”的牌子,在雪地里跑得满头大汗。
王婶拉着沈微婉的手,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沈医官,哦不,该叫皇后娘娘了!您和陛下可是咱们大启的福气!”老郎中在一旁补充:“听说新帝要减免三年赋税,还让各地都办普惠医馆,这日子啊,越来越有盼头了!”
沈微婉笑着给他们分发冻疮膏:“这些都是陛下的功劳。大家快回去吧,雪天路滑,仔细摔倒。”转身时,却见萧玦站在不远处的巷口,正望着她和百姓说话,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在看什么?”她走过去,将一盒冻疮膏塞进他手里。
“在看我的皇后,比红绸还喜庆。”萧玦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凉的药膏传过来,“父皇说,登基大典要按最高规格办,还说要给你加尊号,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沈微婉仰头看他,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我只要你记得今日说的话,记得普惠医馆的药香,记得百姓手里的馒头有多烫。”
萧玦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带着雪的清冽:“朕记得。”
腊月里的京都,处处都在为登基大典做准备。工匠们在太和殿前铺设红毡,绣娘们赶制十二章纹的龙袍,钦天监的官员反复测算吉时,连街边的糖人摊都捏起了穿龙袍的新帝模样。
沈微婉却比往日更忙了。她带着女医们走遍京郊的贫民窟,教百姓们如何防治风寒;又让人将库存的药材分发给各地医馆,嘱咐他们提前备好应对开春瘟疫的药方;还和林若雁一起,拟定了在全国推广启智女学的章程,打算等萧玦登基后便颁布。
除夕那天,坤宁宫的小厨房里飘出饺子的香气。沈微婉正和素心一起包饺子,萧玦提着壶酒走进来:“父皇说,今晚要在养心殿守岁,让我们也过去。”
“正好,我包了您爱吃的荠菜馅。”沈微婉将一个捏成元宝形状的饺子放进蒸笼,“素心说,老规矩要在饺子里放铜钱,吃到的人来年财运亨通。”
萧玦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有你在,朕的财运早就亨通了。”沈微婉笑着挣开他:“陛下快去换件衣裳,当心被父皇看见,又说我们没规矩。”
养心殿的守岁宴很简单。老皇帝卸去了所有威仪,像个普通的父亲一样,看着萧玦和沈微婉互相夹菜,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他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玉印,递给沈微婉:“这是当年先皇后的凤印,材质虽普通,却能调遣宫中所有库房。你拿着,往后宫里的用度,不必再看户部的脸色。”
沈微婉刚要推辞,老皇帝却摆摆手:“朕知道你不贪这些。但你要记住,做皇后不仅要懂医术,还要懂人心。宫里的库房,能救急,也能救命。”
守到午夜,钟声敲响时,老皇帝忽然问萧玦:“还记得你小时候,朕带你去猎场,你为了救一只受伤的小鹿,差点被熊瞎子抓走吗?”
萧玦点头:“儿臣记得。是父皇一箭射伤了熊瞎子,救了儿臣。”
“那时你就说,万物有灵,不该滥杀。”老皇帝叹了口气,“如今看来,你比朕更懂‘仁’字。这江山交到你手里,朕放心。”
正月吉日,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天还没亮,京都的百姓就涌到皇城根下,想亲眼看看新帝登基的盛况。沈微婉站在坤宁宫的镜前,由宫女为她梳妆。凤冠霞帔虽华丽,却不如她常穿的素衣自在。
“娘娘,您看这凤钗好看吗?”素心捧着一支嵌着明珠的凤钗,眼里满是惊艳。
沈微婉摇摇头:“换支素银的吧。太沉了,待会儿怕是站不稳。”
当她和萧玦并肩走出太和殿时,百官的朝拜声、礼乐声、百姓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萧玦身着十二章纹的龙袍,头戴旒冕,一步步走上丹陛,接过老皇帝递来的传国玉玺。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他转身面对百官和百姓,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喇叭传遍京都:“朕萧玦,今日登基,立誓此生必以民为天,以医治国,兴农桑,办学堂,让天下无冻饿之民,无难医之病!若违此誓,天地共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连皇城根下的积雪都仿佛被震得融化了几分。沈微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明白,所谓帝王,不是穿龙袍、戴皇冠的威仪,是明知前路艰难,却依然愿意为百姓撑起一片天的担当。
大典结束后,萧玦没有立刻回养心殿,而是拉着沈微婉的手,沿着宫道慢慢走。红毡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露出青石板的纹路。
“累坏了吧?”他替她取下沉重的凤冠,露出她被压得有些发红的额头。
“还好。”沈微婉笑着揉了揉脖子,“比在南疆修桥轻松多了。”
两人走到普惠医馆前,老槐树的红绸在风中飘动。王婶和老郎中带着百姓们正在这里等候,见他们过来,纷纷跪下磕头。萧玦连忙扶起他们:“快起来,雪地里凉。”
“陛下,皇后娘娘,我们没什么好送的。”王婶捧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十几个热乎乎的馒头,“这是用新磨的面粉做的,您尝尝。”
萧玦拿起一个馒头,掰了一半递给沈微婉,自己咬了一大口:“好吃。比御膳房的糕点好吃多了。”
百姓们见新帝如此亲和,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的心愿:“陛下,城西的水渠该修了,去年淹了好多庄稼。”“皇后娘娘,啥时候让女学开到我们县里去?我家丫头也想读书。”
萧玦一一记下,让秦风拿纸笔写下来:“这些事,朕都会安排。大家放心过日子,有难处就去县衙说,县衙不管,就来普惠医馆找皇后,她会告诉朕。”
沈微婉笑着补充:“普惠医馆的大门永远为大家敞开,不仅看病,还听心里话。”
夕阳西下时,两人并肩回宫。萧玦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炊烟:“你看,家家户户都在做饭了。”
“嗯。”沈微婉望着那些袅袅升起的烟柱,像无数根线,将天地连在一起,“等开春了,我们去北疆看看吧。镇北王说,那里的枸杞长得可好,还有景琰的墓前,应该又长满七星草了。”
“好。”萧玦握紧她的手,“还要去南疆,看看阿朵的女学办得怎么样,尝尝澜沧江的鱼。对了,还要去江南,看看你说的那座破庙,当年你我在那里给乞丐诊病,如今该修修了。”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落在积雪上,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宫墙上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光,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两响,正是二更天。
沈微婉忽然想起老皇帝的话——坐在龙椅上,看到的不该是百官的跪拜,是天下百姓的饥寒。而此刻她和萧玦看到的,是万家灯火,是炊烟袅袅,是百姓脸上的笑容,比任何玉玺都要珍贵。
夜风渐起,带着馒头的麦香和药草的清苦,漫过宫墙,漫过长街,漫过这万里江山。新帝登基的礼乐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动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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