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85章
晨曦初现,朱门高耸,文武百官井然有序地立于两侧,新帝坐在龙椅上俯瞰百官。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初次早朝,整个过程气氛凝重。
圣旨先后定了两位皇子的罪,次又不顾先帝颜面还了唐家一个清白,借此将有过牵扯的贪官一网打尽,给了文武百官一个警醒。
年轻的帝王行事狠辣,雷厉风行,处事果断,再无人敢在背后质疑。
林太尉年事已高,得到皇帝应允后,不日将告老还乡。
内患已除,他已无遗憾,干脆离开上京去享享清福,安享百年。
早朝结束,殿外天空一碧如洗,楚明霁放缓脚步与林太尉并肩同行。
楚明霁先开口:“林太尉,可要楚某扶着你走?”
麻烦了他老人家这么多事,楚明霁心中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
林太尉瞥他一眼:“好意心领了,就不劳烦楚将军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
“行。”往殿外走着,楚明霁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劲:“这些日子麻烦了您这么多事,楚某送送您。”
林太尉满是皱纹的眼角露出笑来,眯着眼道:“我倒是很欣赏你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只可惜是把硬骨头,难啃。”
楚明霁性子傲,从不甘愿屈服于谁。先帝是最好的例子,一边欣赏他的才能,一边又忧心他会不会夺了这江山。
以至于君臣关系破裂。
“我做这些并非全在帮你,不过你说的一点很对,为君者当以民为本。”
林太尉拄着拐杖,走的很慢,喟叹道:“正如你所说,只有除了內患大定才能得以稳定,从而一致对外,再无后顾之忧。”
当局者迷,这点儿是他没想到的,或者说他根本没敢往那方面想。
楚明霁的话让他顿悟,想明白了许多从前被忽略掉的东西,说是帮,不如说是一种选择。
“从你拿出显王殿下通敌叛国的证据,又让我像先帝提及三皇子封王之事后,我就已经猜到有今日了。”
楚明霁:“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亏了您老的帮助。”
暖融融的日光铺在青石板上,河堤边有三两孩童在嬉戏打闹,摊贩们依旧起早贪黑,叫卖声不绝于耳。
无论皇位更替,于市井百姓而言似乎并无太大影响。
倒是大理寺出奇的热闹,苏沐这个大理寺卿忙得脚不沾地,年轻的君王先后处置了一批贪官,全部被收押在大理寺,等候发落。
这些官员哪受过这种罪,被关在地牢还扯着嗓子嚷嚷。
地牢里的一处牢房,广宁侯一家和显王关押的地方仅一墙之隔,早朝后斩首的圣旨下达到大理寺的时候,显王就吓傻了。
问斩的日子定了,苏沐得趁着剩下的时间赶紧审讯出显王和匈奴之间做了哪些买卖,计划了哪些阴谋。
人只有被逼到绝望的时候,才懂得吐露真言。
显王晕了半日,从饥饿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响午,想起圣旨一阵后怕:“舅舅,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原本以为这登上帝位的人会是老二,到时候求求情做些交易或许能保住性命。直到听到这新帝名字的时候,显王整个人都懵了。
谁能想到最后登上皇位的竟然是老三。
宋知秋痛恨道:“某些人活了半辈子,到头来纪家掌权的还是个小姑娘,真是可笑。”
如果不是纪家屡屡出乱,他广宁侯府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纪彦黑着一张脸,反唇相讥:“某些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装腔作势,孩子都怀三个月了,倒是没见那畜生过问一句。”
宋知秋被这指桑骂槐气得不轻,差点背过气去,但身处牢狱,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地瞪回去。
“吵什么吵?”看守的狱卒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群人关在一起就跟猴子耍杂技,日日都有新戏:“在吵都别想吃饭了。”
宋知秋至今脸上还带着伤,在牢狱里关了这么久,身上衣服脏污不堪,昔日谦谦君子的形象早就抛之脑后。
狱卒记得清楚,这是前阵子高家公子给人打的,往哪打不好,偏偏专挑人脸上打。这宋小侯爷昔日是何等风光,如今肿着半张脸跟个肿起来的胖子似的。
按道理说这囚犯不是谁都能见的,但寺卿大人都默许了,他们就甭操心了。
如今苏沐可是新帝身边的红人,很多事情都放心交给大理寺去做。
狱卒又瞥向关押纪家人的牢房,这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纪大将军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到头来还想害死亲哥哥,罪不可恕。
经过调查,有罪关押,无罪释放,纪翊安母子都被释放,他们这些年在纪家过的艰苦,这种重要的事纪彦不会往外透露。
“从今往后这西院由你们母子做主,盒子里是京城几间铺子和庄子的地契,你们妥善经营在给纪翊安找个好点的先生,对他以后科举有帮助。”
纪筠做了这么多,欠的情分也算是还完了。
陈姨娘赶忙阻止:“大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她刚从大理寺回来,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心中残存着阴影,现在得以自由对纪筠已是感激涕零:“大小姐已经为我们做了许多,若不是大小姐,我们现在还在大理寺生死未卜。”
从前因着温妤对纪筠有偏见,她这个做姨娘的不敢和纪筠牵扯上瓜葛,不成想纪筠竟然愿意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对于他们而言,有家回就不错了,不敢在奢求这些财物。
纪翊安道:“是啊大姐姐,你已经为我和母亲做这么多了,能继续住在这纪家已经很好了,我们不奢求这些。”
“收着吧,也算是我给小安的一份礼。”纪筠摸出先前纪翊安送的针袋,道:“就当是回礼。”
纪翊安听出了暗含的意思,不在拒绝,便道:“大姐姐的救命之恩翊安定牢记于心,往后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大姐姐尽管开口。”
虽然微不足道,但还是能尽绵薄之力。
纪筠问:“你们想好纪远的去处了吗?”
这小孩被温妤惯坏了,在纪家一向是肆无忌惮,跟个活祖宗似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过念在年纪尚小,懵懂无知,大理寺斟酌再三便给放回来了。
陈姨娘尚在犹豫,至今还未做好决定,被纪筠问起不免心中忐忑:“大小姐的意思是?”
纪筠立在,身后是花团锦簇,阳光漫过她的眉眼,与花草相衬,更显得她妩媚动人,让着一片花草黯然失色。
陈姨娘目光微顿,从前纪筠在纪府处处受温妤打压,被纪曼曼拿来作对照,陈姨娘这会才发现,她真的变了。
纪筠神色稍显冷淡,她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的去留并不在意,随口道:“这事你们母子二人拿主意便是,你们想养便养在膝下就养,不想养便送去乡下的庄子里,这是我不掺和。”
被打压了十余载,终于有了自由和选择的权利,陈姨娘遵从内心道:“送去庄子里吧,我会每月差人送钱过去。”
养在膝下,万一哪天养虎为患,他们母子无从应对。
出了纪府,迎面走来一道劲瘦的身影,他身着绛紫官服,五官俊美,眉骨高挺,腰间佩玉,近了还能闻见身上冷冽的雪松香。
在近些,纪筠望着那佩玉呆了呆,楚明霁嘴角弯了下,明知故问:“纪小姐在看什么呢?”
纪筠忽略掉他腰间的鸳鸯玉,盯着他看:“你怎么来了?”
“刚处理完一些事情,知道你在这,顺便绕过来接你。”楚明霁握着她柔软的手摩挲,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握住:“你这边处理完了?”
“嗯。”纪筠跟着他坐上马车,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绣的荷包和她的鸳鸯玉,没想到楚明霁全戴在身上了。
这鸳鸯绣的不好,没想到还被楚明霁带着去上早朝。
“你今天怎么老偷看我?”车厢内静谧,楚明霁顺手一捞把纪筠抱在腿上,微仰着头,侧脸轮廓清晰:“想要就就看。别跟做贼似的,凑近点,随便你看。”
距离拉近,纪筠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坐在他大腿上,这么近的距离足以看清他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她刚才看的分明是荷包和玉佩。
碍于这个姿势很暧昧,纪筠盯着他一双水洗的眼睛,脸颊染上红晕,随即,她被楚明霁顺势揉进怀里,欺身上来,含着了她的唇瓣。
纪筠闻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唇齿被撬开,属于他的气息充斥而来,搜刮、掠夺、纠缠。
车厢内空间逼仄,纪筠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于是紧紧怀抱着楚明霁修长的脖颈,后背被他一只手拖着,才没失去平衡。
新帝登基不久,许多事情需要仰仗楚明霁去做,他每日早出晚归,夜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入睡,每次迷迷糊糊之际纪筠都能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钻进被褥,然后将她轻轻搂进怀里,生怕扰了她清梦。
两人气息交缠,逐渐搜刮着她的意识,已经有点儿喘不上气了,见楚明霁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于是在他的唇角咬了一下。
马车碾过路上的坎轻轻一晃,打破了岑寂。
楚明霁思绪回笼,自知过了头,松开她舔了舔唇角:“对了,苏沐让我顺带问一句,你是否擅长解毒。”
“大理寺的几个衙役到广宁侯府查抄的时候不慎中了毒。这毒估计是宋知秋研制用以防范外人的,衙役在打开暗匣的时候中了毒烟,但宋知秋知道命不久矣一直在装傻。医师觉得这毒古怪,要配解药还需一段时间。”
楚明霁记得纪筠研制过一种解药,耗费了很多时间。
“中毒的方式不同。”纪筠也不能确定那几个衙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无法一下确定:“我要先见了中毒的人才能确认。”
纪筠前世饱受毒发的煎熬,被囚禁在后宅,明知这毒该如何解,却连药材都得不到。
于是重生后,在不甘的情绪中,纪筠耗费了很长时间研制这解药,本来以为永远都用不上,不成想还能派上用场。
“当初研制解药的时候,其中有几味毒很怪,后来我发现这几味毒都出自西域。”纪筠提醒道:“显王和匈奴暗中有勾结。”
西域现在属于匈奴的管辖范围。
如果不是楚明霁提起,纪筠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去回忆中毒的经历,那暗无天日的痛苦实在煎熬。
楚明霁握着纪筠的手安抚,他想早知道就回绝苏沐了,屁大点事宫中这么多太医可供驱使呢。
不过听到纪筠的回答,楚明霁愣了两秒,问:“你的意思是,这毒很有可能是匈奴研制的?”
显王和匈奴暗中勾结,又和宋知秋是表兄弟关系,宋知秋能得到这种毒并不奇怪。
纪筠摇摇头:“现在我还没法给你准确的答案,等我先见了中毒的人才能确认是不是同一种毒。”
她话音一顿,大腿的位置有什么东西硌的慌,反应了两秒,纪筠从他身上弹起来,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
脸颊比方才更红润,目光躲闪。
楚明霁耳根微红,喉结滚了滚,难得臊得慌:“不受控制了,实非我本意。”
楚明霁还挺冤的。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