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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
云天和关河被恭敬地请出了书房。
原来,早上关河到云天房里没见到他人,从保镖那里知道他可能有危险,就果断联系了霍白石。
“小叔是对的,只有姑奶奶才能镇压得住霍白驹。不过,事情可能随时有变化,咱们收拾下行李,尽快回国。”
云天对这个久未见面的小叔,没什么信任感。
关河问:“那霍寻欢,怎么办?”
云天也不知道答案。
他眼前浮现寻欢不同时期的样子,24岁翻云覆雨的职业经理人,19岁青涩稚嫩的少年郎,以及这两天□□打手似的冷漠青年。
霍寻欢不断变幻,样子身份全然不同,让他迷惑、失落、怅惘。
云天真的爱过他吗?爱的是哪一个?
另一边,霍白驹把自己的得力干将左建国叫到身边。建国自他离开霍家开始,就跟着他,是他最信任的人。
“建国。小姑,也就是霍千羽,说越南佬那次,是她出钱救的我。这怎么可能?”霍白驹脸上,是少有的困惑表情。
左建国见状,脸色沉郁,像做了很大决心似的诚恳说道:“白驹,是真的。包括我,你被赶出家门时,是她让我跟着你。每月会给我一笔钱。当时越南佬把你绑了,我没办法只好跟她联系,这事才摆平。”
“我说,越南佬怎么可能发善心放我一码。他们恨不能立即弄死我。”霍白驹了然。
“他们拿了钱,就把沼泽地的看守撤走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当时的情景。你从烂泥里爬出来,满身泥污,眼睛却异常明亮灼人。你说总有一天,你要把这债讨回来,要堂堂正正地成为一方霸主。”左建国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那你······”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我必须在霍家和你之间做一个选择。最终,我选择了你。霍千羽给我的钱,我一分没动地还给她。”左建国从雪茄盒里抽出一只,点上,烟雾弥漫:“这么多年,一直没跟你提,是怕你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么多年,腥风血雨走到今天,我们比亲兄弟还亲。现在我知道了,也好。”霍白驹接过建国递过来的雪茄,接着问了句:“建国,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
“对,回国,回鹭岛,回家。”
“我之前想过,等老了,落叶归根。”左建国苦涩一笑。
“不,就现在,是时候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那帮混蛋军阀和无耻土匪,没完没了的枪击和掠夺,老子一天也不想呆了。老子要回家!”霍白驹狠抽两口,发泄一般,将刚燃到一半的雪茄摁灭。
“可咱们刚把新一年的代理权拿到手,投入了那么多。”左建国感慨,霍白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霍白驹笑盈盈,全然不把这个当事儿:“找个下家卖掉啊。你不是一直想找个会做汤的广东婆娘吗?”
建国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会做汤也行。外国女人体味太重,我实在是不想搞。”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吧,兄弟。”霍白驹搂住建国的肩膀。
早晨矿里有一处坍塌,寻欢跑去救场,成功救出五名被困的矿工。满身泥土地回到住处,就被养父霍白驹叫到顶楼。
霍白驹头戴巴拿马草帽,双臂撑在露台上,俯视山中挖掘和淘洗金子的黑人,如主宰万物的神。
“寻欢,收拾行李,咱们要离开这里。”
“?”寻欢的脑子慢半拍,一时没能消化他的意思。
“傻儿子。你先跟霍云天回去。爸爸跟你建国叔,把矿里的事情解决了,就去找你。”
“是跟那个男人吗?”寻欢望向云天房间的方向。
“是。”霍白驹早已习惯他的木讷,他把此当做寻欢的优点。
木讷等于忠诚。
当年他路过弗里敦,救起被泥石流埋了半截的寻欢。
他的脑袋受了很重的伤,霍白驹只当捡了一条狗,让人做了简单的医护处理。
让他意外的是,寻欢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没了记忆,他更纯粹,更容易把控。
后来,他看到霍云天沿街张贴的寻人启事,才发现自己救下的是白石当年领养的那个孩子。
这是老天在帮他!
这是颗举足轻重的棋子。用好这颗棋,他就能在未来的某天,重新敲开霍家的大门。
他在等待机会,如老谋深算的狐。
然而,机会没等到,却等到霍千羽的死讯。他奔回国内,在坟前站立许久。
此生再无来处,只剩归途。
他再没有雪耻的机会!告诉霍千羽她大错特错的机会!
他在这几年飞快老去。他的雄心尽失,靠惯性活着。
每天看着太阳升起落下,看着工人吵杂地勘探开洞开采,在裸露丑陋的大地上,留下一个个空洞的伤口。
他在枪林弹雨中睁着眼睡觉,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拥有越来越多的黄金。
他的人生乏味,愚蠢,无聊。
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还有家,还有来处。心脏在胸腔怦怦跳动,血液在血管中翻滚澎湃!
他一把搂住寻欢的头,激动地说:“儿子,我们要回家了!”
寻欢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拿出旅行背包,塞进去些随身衣物,从宝贝的盒子拿出一块劳力士绿金迪手表,然后将盒子也塞进包里。
“silly~silly”他喊他的男伴。
胆怯的泰国男孩儿silly,从屋外走进来。宽大的T恤套在他身上,空荡荡。
“这个给你。我让建国叔派人送你出矿区,你回家吧。”寻欢把手表塞到他手里。
Silly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要放好,别给人家偷了。”寻欢将他手指蜷起,表握进手心。说了句“祝你好运”,便背起行囊,走向屋外,站在了霍云天旁边。
霍茶茶园门口。
云天一下车,就被霍满扑到怀里喊爸爸。
云天抱紧他:“怎么不在家里等我?”
云天在回家的路上,接到小叔霍白石的电话,说孩子自己逃回家了。
“我听爷爷说你们回来了”他望了一眼,霍云天身后一堆人里有个穿着打扮很奇怪的叔叔。
背着黑色旅行包,帽子遮过眉毛,黑色布巾围着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机警地打量着周围。
“我们霍满很厉害,能成功逃脱。”云天宠溺地摩挲着霍满的小脸。
霍满倔强地说:“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会用灭火器,会蛮力破门,能说服同行的伙伴行动一致,懂些车子的驾驶原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儿子真棒。”云天将他抱的更紧,吻吻他的小毛刺头。
“爸爸,我腿好软,你可不可以背我一段?”
霍满刚逃出升天,就直奔茶园而来。一路上,全凭一股气撑着,现下这气已泄了大半,他只觉身体虚软无力。
“上来。”云天背过身,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等霍满爬上去,他双臂向后箍住孩子。
后来警察来茶园提走嫌疑人的车辆,霍满是开着他们的车回来的,才透露了整个绑架事件的经过。
常颜欢的同学JOJO,因颜欢多次拒绝与她成为朋友,怀恨在心,于是雇了几个有案底的混混,在校庆活动后绑架了颜欢。
当时霍满同她在一起,也被牵连在内。
好在霍满机智,用灭火器伤到了其中一个家伙儿的眼睛,并从这人身上抢到了车钥匙。
但霍满身高不够,踩不到油门,便和颜欢配合,他握方向盘,指挥着颜欢蹲在下方操作油门和刹车,才逃离了现场。
霍满在云天耳边问:“寻欢回来了吗?”
“回来了呀。那个蒙面的就是他。”
“啊?”霍满忙回头盯着怪叔叔看,却没看出一点儿寻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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