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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与药物
“我没有感受到她的灵魂,没有灵魂那不就是尸体吗?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银巧坐在饭店的凳子上,手上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南瓜粥,慢慢的转动着手上的勺子舀出一阵阵白雾。她的对面坐着被她单方面诊断半死的飘霄,身体后仰,用着舒适的姿势靠在另一张椅子上。
在银巧在巷子里被逮个正着后,在她告诉飘霄使者她只有一半的灵魂后,飘霄反而从下班还要面对麻烦事的烦躁中冷静了下来,带着银巧走进了一家餐馆,来缓解两个人都没有享用晚饭的饥饿。
“没有灵魂?你怎么知道的?”飘霄问道。
银巧皱了皱眉,她有些不满飘霄对她怀疑:“和我的异能力有关。”
“什么异能力?”
银巧彻底的放下了勺子,她转而用筷子叼了一颗腌萝卜,卡兹卡兹的吃下了肚,在此期间,她一直盯着飘霄的脸,从她的鼻子嘴巴又移到了她的心脏,和常人无异,就和那个完全没有灵魂重量的菱仙使者一样。
而被如此直接的目光洗礼下的飘霄也并不觉得尴尬,她没有理会银巧,抓起了手边的筷子也吃起了面前的饭菜。
“你们忍冬人可真奇怪,你们居然会如此毫无芥蒂的问出这样的问题,”银巧说,“你们忍冬人没有隐私吗?异能力不应该像是血型一样,是个不会轻易说出来的隐秘吗?这样在大庭广众下问出来,换做是任意一个人都会感到别扭吧。”
飘霄抬头瞟了一眼表情严肃的木兰人,淡淡的说:“那就很抱歉了,在忍冬,当你出生的那一天,在做完体检的那一刻,大家就会围到一起讨论着孩子有几分像谁,血型、样貌、胎毛的形状和哭声的大小都会影响到大家对于孩子满月礼物的决定。”
银巧缩了缩肩,她感到一股恶寒,就像是将她的脊椎从上到下的抽出,不寒而栗。
“那你们没有隐私吗?你们不应该对自己负责,对于自己的异能力守口如瓶吗?毕竟每个人都有患上了只有自己很糟糕的疾病……我是说,你们的异能力没有副作用吗?”
“当然有副作用,”飘霄说,“但是那又如何呢,如果将一切说出来,大家同时变得一样的坦然,大家就如同吃了审讯药一样的诚实,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不是更好吗?”
“那你们找到解决方法了吗?”银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发亮。
“……没有。”
银巧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你们木兰不是研制出了特效药吗?”飘霄问。
“可是我就是不想要再吃药才来到忍冬的啊。”银巧理直气壮的说。
对上飘霄那副怀疑和不解的神色,银巧又一次大口的叹了口气,她像是泄愤一般的将香菜放进她的南瓜粥里,搅拌了又搅拌,直到那抹绿色完全被黄色压住才抬头解释。
“我之前的确是有在吃药,效果也很好,但是……但是就是效果太好了,我才不想要再吃了。”
银巧就好像是犯病了一般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她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的异能力副作用是感知上外加了灵魂和肉.体的重量。也许这很难理解……就这样说吧,在你们正常人的感觉中大家都是正常的,但是在我的眼中,你们是滞重的、超重的,你们不是人,是大象、长颈鹿和狮子。太难受了、太难受了,我不喜欢和有重量的人相处,她们让我感到窒息。”
“啊?”
飘霄的大脑并没有很好的处理掉这段信息量极高的话,她挑眉拖着腮说道,“要不然你先说一说你的异能力。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将我的隐私告诉给你,我的异能力是改变十米以内无生命物体的行动轨迹。”
银巧听到飘霄的坦白,激动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她连忙摆手想让她住嘴:“我不想要知道你的信息,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个。”
“但是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飘霄无奈的摊了摊手,眼中尽是无辜,“你告诉了你的秘密,那我就要等价交换我的秘密,而我想了又想,我这个人无趣的彻底,浑身上下只有异能力还没有展示在你眼中。”
飘霄不知是失望还是故意的叹了口气:“哎呀,你现在知道我的所有秘密了,真是意外。”
“将我最深处的秘密挖出来,你是第一个人呢。”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跟踪我,你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银巧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紧闭住她的眼睛,想要逃避她面前这个自称“毫无隐私”的使者。
她心里抱怨着忍冬人的开放和毫无距离,这种在木兰只存在于亲密之人之间的话语让她感到不自在,只是对于她们近乎让自己失态的坦诚又不讨厌,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像是泄愤一般的吞下了味道诡异的香菜南瓜粥。
“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那可真是奇怪,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呢?谋财和害命你总要选一个吧,你刚刚说我的灵魂只有一半?你可以看到我的灵魂?”飘霄问。
银巧也并非是真的反感将秘密展露,她不过是习惯性的拒绝询问,幸运的是其她人会尊重她的隐私选择缄默,而不幸的是她面前的飘霄是铁了心的想要得知这一个和她性命息息相关的秘密。
银巧呆滞了半响才说:“我的异能力是感受灵魂和肉.体的重量……我现在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了你,我希望你不要和其她人讲,要不然这会让我感到很失望。”
她的脾气真的很好,飘霄从她毫无攻击性的言语中悟出了这个信息。
而这也意味着她可以更加变本加厉,或者说……一点点的欺骗换来真切的关心。
飘霄垂下了她的头,满脸愁容:“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断定我的灵魂被平均了,那你知道这该这么治吗?据我所知现,阶段没有任何针对灵魂上的治疗。银巧,你不是说你吃过缓解异能力的特效药吗?也许我之后可以去木兰开一些回来。”
“不要!”银巧大声的拒绝了她,“你不要吃那种药,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呢?木兰的很多人不是都吃它吗?”
“它的确有着压制异能力副作用的作用,但是药物的特殊性就代表了它必须长久的服用,”银巧很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木兰的大部分人的确是用药物来减缓异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但是一旦停药……一旦停药……”
银巧嗓子里发出了咯咯的声响,她在飘霄疑惑的眼神中慢慢的说:“一旦停药,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是的,这是显而易见的。”飘霄说。
“但是,”银巧有些急切,她着急解释的双手甚至磕碰到了桌角,让她眉心一皱,“但是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感受。”
感受重量,也就意味着银巧从一开始就被迫的承受着多出来的几十公斤的肉.体和21克的灵魂。
每个人都具有肉.体和灵魂,也就是说,银巧总是受到“人”这一概念的袭击。
而吃下那个白色小药丸后的感觉很好,它让银巧不再像是背负着重担的电子称一样受到感官上的压迫。
但是美梦做太久了就会忘记自己在做梦,最后甚至将所有的幸运高声夸赞说成自己的能力。
在银巧习惯了成为一个正常人,而非是一个总是将自己塞进衣橱的孤僻蘑菇的时候,她渐日膨胀的自信和自大致使着她选择没有再吃药。
没有救赎的剧本,自身也缺少从高处摔下的忍痛程度。
……最后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银巧将那个压着自己喘不过来气的重量的恐惧,尽数转移到了那个小小的灵验的药丸上了。
她开始恐惧吃药这一行为。
“而这也是我来到忍冬的原因,我听说你们从来不用药物来压制,我很佩服你们,也想要近距离的观察你们的做法,虽然我仍然没有发现你们和木兰的任何生活差异。”银巧有些失望。
飘霄嘴边扬起了讽刺的幅度:“那可要你白来一趟了,毕竟忍冬可没有任何的奇珍妙法,她们只会在最后的检验单上写着‘关键时刻可求助部门’。”
俗称:自己忍着。
“但是我的上司说她会帮我唉,”银巧一说起她的上司就来了劲儿,“她可厉害了,她知道我的副作用后马上就找到了解决方法,送了我很多的游戏碟和气球,轻飘飘的,都在我家里放着。”
轻飘飘?
飘霄注意到了这个在审讯是出现的词汇,也就是说,没有灵魂的、失去一部分重量的菱仙在银巧的感官里是绝对特殊的,如同萤火虫一般的明亮。
“但是桑泽佐使送你游戏碟干什么?”
“所以说我的上司很厉害,她听说我也能感受到肉.体的重量,所以告诉我玩一些分尸男孩的游戏,将他们的手脚从身体上砍断,脑袋丢进超级粉碎机里榨汁——从根源上减轻□□的重量,过一过眼瘾,也算是起了一个心理上的安慰作用。”银巧解释道。
飘霄挑了挑眉,她在检测部工作多年,怎么不知道那位桑泽佐使是个如此热心的人。
“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你跟踪我干什么,在此之前你甚至在菱仙使者的后院躲了两天,如果只是想要提醒我们就算了,不对,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你应该是不会告诉我灵魂的异常。银巧,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停的跟踪着灵魂有着异常的人……是想要杀了她们,让她们的肉.体也产生欠缺从而满足自己心理上的优越感吗?还是说,偷窥着这类轻飘飘的人会让这位银巧产生同类的亲近感?
飘霄对于银巧这奇怪又不做解释的做法向来用着最大的恶意来猜测,即使她表现的是那样的置身事外。
银巧的眼睛先是不住的向下瞟,她摸索了着自己的口袋,最后在飘霄近乎质问的沉默中将揣在自己衣服兜里的一本小册子拿了出来,递给了飘霄。
飘霄停顿了一下才念出了那几个硕大的文字:“这是什么——五年模拟三年高考!?你拿这东西干什么!”
“你小点声啊!我今年要高考,但是自习室里全是人,我差点当场犯病!咳咳,我是说,我前天偶然碰上菱仙使者的时候,很喜欢她身上飘飘然的感觉,就忍不住的跟了上去——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躲在她家旁边复习了两天的数学,你看后面的那几页,上面还沾着她家花园的泥土。”
“那你跟踪我干什么?”
“因为我语文还没复习啊。”银巧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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