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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跟着本能找主人
“那你又是怎么来的大梁？”文希昀接着问道。
小孩仿佛陷入一种极度的痛苦中，他又停顿了半天，咬了咬牙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后才又缓缓开口，“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死了，就只有我在蛊虫笼子里活了下来。阿诗朵喜欢喝我的血，所以才把我装进笼子里带到中原来。”
“喝你的血？”
“因为我是在蛊虫笼子里唯一活下来的，我的血就是蛊王的血，剧毒。
阿诗朵每天都少量地喝我的血，这样她的毒术和蛊术才会更加精进。
这次阿诗朵来大梁，她也带上了我，她说实在不行就放我的血，毒死大梁皇帝。”小孩解释道。
他说完，乔山连忙上前一步，满脸戒备地站在文希昀的身侧。只要这小孩有任何异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他的脑袋。
如果说文希昀没有戒备是假的，但她看泊一的样子应该更恨蓝阿妮，阿诗朵才对。
“那小泊一是怎么跑出来的呢？剿灭阿诗朵的人怎么没在驿站发现你呢？”文希昀略带好奇。
如果当时大梁的军将在驿站发现了这个苗人小孩，想来这小孩也活不到现在。
“阿诗朵说是要去勾引梁国皇帝，她带走了很多人。给我喂食的不是平时的奴隶，她打开了笼子，我咬伤了她就逃出来了。”小孩诚实地回道。
“那小泊一想不想给你爹娘兄弟姐妹报仇呢？”文希昀轻声问出。
泊一猛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地问道，“我，我能为阿爹阿娘阿兄阿姐还有阿弟阿妹们报仇吗？
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了。蓝阿妮杀了你全家，你不想杀了她报仇吗？”文希昀用一种诱惑的口吻问了出来。
“想，我当然想！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为阿爹阿娘报仇！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阿爹阿娘阿兄阿姐被毒死的样子，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们们被蛊虫咬死吃掉时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撕碎了蓝阿妮。
我要杀了蓝阿妮，我要杀了族老，我要杀死所以背叛我阿爹的人！”
泊一仿佛一只狂躁的小兽嘶声低吼，小孩的手指甲抠进地板缝里，冒出了血花。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文希昀上前一步捧起小孩冒着血珠子的手。
“小姐！”乔山在一旁低叫了一声，他可没忘这孩子的血有毒。
泊一也好似刚刚反应过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文希昀其实还是很小心的，她捧起小孩的手，但并没有沾到小孩子手指伤的血珠子。
“怕什么？小泊一是不会害姐姐的对吧？”文希昀继续捧着泊一的小手笑着说道。
泊一是老苗王的儿子，他曾经以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就是他阿姐，也是他们族里最美的苗女。
就连阿诗朵也没有他阿姐美丽。
可现在小泊一觉得眼前的小姐才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这个梁国小姐真的很美，她头上的珠钗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星星在夜空中闪耀。
少女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小泊一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是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小姐身穿一袭柔软飘逸的罗裙，仿佛从天上的云朵中落下来的仙女。
罗裙随着她的移动轻轻摇曳，如翩翩起舞的花瓣，在微风中舞动。裙摆飘飘然，宛如轻云之上，似乎能飘飘欲仙。
眼前的梁国小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又迷人的气质，仿佛是从古代传世而来的仙子。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如同碧水般澄澈，仿佛能看穿人心。站在那里，她就像是一幅古代仙境的画卷，让人心驰神往，沉醉其中。
泊一木了一般静静地站在那，机械地点头，任凭文希昀招来下人端水帮他净手上药包扎。
小小少年的心里埋下一颗小小的种子，那就是眼前的仙女即便是要他的性命，他都会双手奉上给她。
“小泊一不会害姐姐。
等小泊一长大了，姐姐帮你报仇杀了蓝阿妮好不好？”文希昀柔声说着。
泊一还是不住地点头，这个美丽的姐姐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要帮他报仇，此刻，泊一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眼前的美丽姐姐。
文希昀又对泊一笑了笑，并放开小孩已经被包扎好的手。
哪知道，那双小手一得到自由，小孩就又重重跪了下去，膝盖和地板的撞击声嘭的一声，一听就很疼。
可还没等文希昀说话，小泊一就开始用苗语说着些什么。
在场没人懂得苗语，但看小孩虔诚的样子，好似在说着什么古老而又庄重的誓言。众人见文希昀没有开口也就没人打断小孩的话。
泊一说着说着，只见小孩用右手捏了一个怪异的手势直指上天，小孩的左手则放在自己左胸上也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小孩子看样子是在起誓，但因为没人懂得苗语，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又说了好半天，小孩对文希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他才又抬头看向文希昀。
“小姐，只要你帮泊一报仇，泊一这辈子就是你的奴隶供你驱使。
如果泊一违背了这一誓言，就让泊一被蛊神厌弃，被祖宗舍弃，让泊一的灵魂永远也回不了家，回不到阿爹阿娘的身旁。”小孩满脸严肃地用官话说道。
文希昀笑着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只要小泊一听姐姐的话，帮姐姐做事，姐姐一定会帮你报仇，把害你爹娘兄弟姐妹的人都杀死。”
小泊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文希昀看着柔柔弱弱地，还是个梁国的小女人，但她说出来的话就是能让人相信。
多年后，当泊一以另一种身份回到苗疆，当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又成为苗族的王时，他才知道自己追随了怎样一位主人。
文希昀这个看似柔弱的梁国女人从来都不是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软弱无力，正相反，这女人拥有铁一般的手腕和坚强的意志。
泊一甚至庆幸，他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就给自己找到了文希昀这么一个强大的主人。成年后，泊一也觉得自己小时候真是疯了，居然对着同样少小的主人就发起了诛心誓言。
这种誓言是他们苗人的终极誓言，如果违背了这个誓言，结局就是人神共弃。这是泊一这一生第一次发诛心誓言，也是唯一的一次。
后来当泊一位高权重时他自己也琢磨，他觉得自己当时必定是在笼子里跟蛊虫厮杀久了，所以身上还残留着野兽的本能。
也正是这个本能告诉他，眼前的少女是个强大的人，追随她就是正确的选择。泊一的一生中无数次庆幸，在自己小的时候选择遵从自己本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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