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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 老吴家长孙女
吴辞觉得心里难受,饭没吃两口就说饱了,吴安敦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太多,于是对吴辞说:“你看我,光顾着说了,耽误你吃饭,你要是吃饱了的话,不如四处看看,今天不是周末,你两个妹妹都在学校上学,她们都住校,不然还可以让她们俩陪着你出门逛逛。”
吴安敦提起两个妹妹的时候极其自然,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那就是吴辞的两个亲妹妹呢。
吴辞听了吴安敦的话,真就四处看了起来,客厅背面是家里的主卧,飞姨在里面打电话,吴辞不方便进去,只在门口瞟了一眼,雕花的衣柜,落地的玻璃窗,奢华的软床,内置的卫生间和墙上悬挂的硕大的结婚照;隔壁是一间客卧,简单的床铺,衣柜,电视,即便如此,也比吴辞新家里的主卧大了许多。
吴辞跟着吴安敦上了楼,这是一套复式格局的房子,二层有一间书房,一间储藏室和一间卧室,卧室是粉红的色调,床铺上凌乱的堆放着各种衣服、毛绒玩具,床角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鞋子和包包,吴安敦叹了口气说:“这是吴冕的房间,这孩子被你飞姨宠坏了,成天邋里邋遢的,什么事都不干,她现在在私立学校住校,每周回来一趟,一回来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脏衣服和脏鞋子,走的时候又带一包干净的回去。”
吴辞笑了笑没有说话。
再往楼上走是一间阁楼,天花板低矮,人进去只能略微弯着腰,阁楼里摆着一张单人床,床头立着一个简易的梳妆柜,旁边还放着一把吉他。
吴安敦说:“这间是你飞姨的女儿玲玲的房间,她比吴冕大几岁,已经到了爱美的年纪,整日里研究化妆,学习吉他,她说需要独立个性的生活空间,所以选了这间阁楼来住。”
吴辞忍不住将自己代入了玲玲的视角,她住在这个家,可能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情绪与不安吧。
穿过阁楼往外走,是顶楼的露天花园,花园四周种了花也种了菜,有黄瓜,有番茄,还有豇豆;花园的一半搭建了自动伸缩遮雨棚,另一半摆放了一架铁秋千,一只全身雪白的狗安详的睡在秋千上晒太阳。
吴安敦介绍说:“这是豆豆,从我认识你飞姨不久后就开始养它了,已经是一只老狗了。对了,你养的小白还在吗?”
吴辞心里一阵难过,说道:“小白不在了,老死的。”
吴安敦倒是很平静的说:“小白陪伴了你那么多年,没病没灾的走了也算是一种幸福。”
吴辞在秋千上坐着,抚摸着豆豆,豆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跳下秋千跑去了吴安敦脚边。
吴安敦把豆豆抱在怀里说:“你第一次来,它还不认识你,以后你经常来它就认识你了。”
正说着,飞姨换了一身艳丽的衣服走上来随意的对吴安敦说:“那我打麻将去咯。”
吴安敦立马板着个脸说:“你这人,吴辞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晓得陪陪她,打什么麻将,天天就晓得打麻将!”
“你们两父女聊你们的,我玩我的,我在这你们还不好说些贴心话,是吧小辞。”飞姨说完,不等吴安敦再次反对,挎起背包转身下了楼。
吴安敦尴尬的冲吴辞笑了笑说:“你飞姨人很好,她信佛,你说,一个信佛的人能坏到哪去?她唯一的缺点就是爱打麻将,每天吃了午饭就出门去打麻将,你还别说,可能就是因为她人好,所以打麻将总是赢钱,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全是她打麻将赢回来的,你两个妹妹的学费也是她打麻将赢回来的,要是靠我那点退休工资,我们根本没法享受这样的生活,所以她想打就让她去打吧,我也就不拦着她了,反正我也拦不住。”
“这是赌博吧?”吴辞不安的问:“她是打了多大的麻将才能赢这么一大套房子回来?你还是要管管她,见好就收,就算人再好,也不可能回回都赢钱啊。”
吴安敦听她这么说,笑了笑说:“嘿嘿,你果然是我的女儿,还是关心老爸的,你放心,我会盯着她的,今天是因为你在,所以我就让她去了,要是你不在,看我不把她反锁在家里教训一顿!”
吴辞“嘁”了一声,自顾的下了楼。
客厅里,吴安敦给吴辞拿了一瓶可乐,自己泡了一杯茶,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
吴辞的目光被电视机下方的相框所吸引,隔着一段距离看不真切,像是一副全家福,趁吴安敦起身上厕所的空档,她拿起相框仔细看了起来。
相框里果然是一张全家福。
正中间坐着爷爷奶奶,十多年没见,他们老了不少,尤其是爷爷,原本的一身英气被周身弥漫的老人气所取代,奶奶也是,头发花白,看起来没有一丝精神;吴安敦站在爷爷身后,旁边依次站着飞姨和两个女孩,小一点女孩的和吴安敦长得挺像,一副白白胖胖小公主的样子,大一点的女孩眉眼间尽得飞姨真传,漂亮又不失灵性;奶奶身后站在小叔小婶和一个小男孩,再依次往两边看,才是大姑一家和小姑一家。
“这个小男孩是小猪宝,是你小叔的儿子。”吴安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都不知道有了小猪宝之后,你爷爷奶奶有多高兴。”
吴辞有些生气的放下手中的相框,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吴安敦叹了口气说:“重男轻女是那个时代的思想毒瘤,不是只有你爷爷奶奶才会这样想,你看你姥姥,她不是也更偏爱你舅舅吗?十多年了,你再也没有回过徽州,再也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一次,平日里电话也不打,也不联系,我知道,你心里是记恨他们的,可是他们已经老了,你奶奶心脏病,已经连着住了很久的医院,你爷爷也是,高血压、心脏病、老年痴呆什么病都有了;有的时候他们也会问我关于你的近况,我只能骗他们说你很好,说你也很想他们,骗他们高原路途遥远,所以你一直无法赶回来见他们一面,你知道的,人老了脑子不好使,有的时候很好骗的。”
吴辞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泪水说:“如果他们真的想我,为什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吴安敦又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还真是老吴家的孩子,就是认死理,倔得很,他们是长辈,难道非要让他们先向你道歉认错吗?”
吴辞又闷着头不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随着声音滚滚而下。
吴安敦看她这个样子,调整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这些年是老爸不好,是老爸没有好好关心过你,好好照顾过你,现在我也五十多岁了,我也老了,我不想你一直带着恨,我想对你好,我想补偿你,你懂吗?”
吴辞还是不说话,她怕吴安敦看见自己的眼泪,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和补偿。
吴安敦说:“你看看你,马上快二十八了吧?你还想这样拖几年?我的那些同事,好几个都抱孙子了,天天在那显摆,你呢?”
“上次告诉过你了,我不喜欢男生,我喜欢女生。”吴辞低着头说。
“唉……你妈……”
“你别提我妈,我喜欢女生和我妈没有关系,不关她的事,是爷爷奶奶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从小说我不是个男生,我才会变成这样的,归根结底都是他们的错,都怪他们!”
“不要一提你妈你就这么敏感嘛。”吴安敦说:“我只是想说,你这样一直不结婚,你妈该多操心,她要操心的事本来就多,还要再加上你一个。”
“我妈从来都不催我结婚!她才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是吗?”吴安敦怀疑的说:“她只是一直很爱你,很宠你,你又怎么知道她真的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吴辞一愣,身子颤了颤,眼泪顺着脸颊砸在裤脚上,吴安敦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说:“其实我们并不是非要催你结婚,我们只是怕你老了,一个人,身边没人照顾你。”
吴辞擦了擦眼泪,倔强地说:“等我老了我就去住养老院!”
“你这个样子去住养老院会被人欺负的,你以为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养老院里真的会幸福吗?”吴安敦说:“还好,你还有两个妹妹,你和玲玲不亲就算了,毕竟她算是外人,但是吴冕,她是你亲妹妹啊,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啊。”
吴辞恍然大悟,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重点在这里啊。
吴安敦并没有发觉吴辞的异样,依然自顾自的说着:“我时常告诫你妹妹,让她记住还有一个亲姐姐在昌市,让她不能忘了你,这样等以后你老了,还能有个人照顾你不是?我知道你和她不亲,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在一起生活过,没关系的,等下半年开学她高三了,就让她去昌市陪你好不好?”
吴辞已经不哭了,她抬起头望着吴安敦,吴安敦假装点燃一根烟说:“不瞒你说,你那个妹妹一点都不如你,被你飞姨惯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学习成绩也差得要命,要不是我们俩花高价送她去私立学校上学,她连个高中都考不上;我和你飞姨商量,等她高三的时候就送她去昌市,在那里读一年书,然后考大学,毕竟高原上分数线低,相对内地要好考一些,你也知道,我上了年纪了,你飞姨在昌市也没个家,到时候只能让她住你那,由你照顾她,你们两姐妹还能做个伴,培养培养感情。”
此刻的吴辞已经不难过了,甚至有点想笑,她满脑子都是郭顺英骂吴安敦的话,那个骗子!她不禁嘲笑自己,竟然会步了母亲的后尘,竟然会相信男人的嘴,呵呵。
吴安敦说:“你放心,到时候你妹妹的生活费、住宿费我们都会掏的,你好好看着她也就是了。”
想了想,吴安敦又说:“对了,徽州那套房子你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你住的那个小院子,这几年你爷爷奶奶把房子扩建了,现在已经是个三面环绕五层楼的大院子了,听说明年那附近会修机场,可能会占用到院子那块地,到时候拆迁补偿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我身为吴家的长子,本来是不打算要的,我打算都留给你小叔,毕竟他那还有个小猪宝,后来一想到你我就反悔了,再怎么说你也是老吴家长孙女,这拆迁款理应有你一份,所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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