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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
会试的时间在乡试的第二年的春二月,年节过了,上元节也过了笼统算起来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
连带着每日睁眼日上三竿的秦巍玉也开始彻夜难眠手不释卷起来。
反倒是秦简彻底将作息给反了过来,每日雷打不动亥时入睡,卯时时起。
因着这件事,秦简没少在秦巍玉跟前转悠,取笑他先前的名言“唯有入眠与美食不可辜负。”
又过了几日,朝廷贴了告示。
会试分三场进行,时间为二月初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
参加会试的考生浮票也定了时间,需得二月初一前亲自去取。
秦简取了浮票又去贡院殿相看了自己的考场,望着女子科举乌泱泱一排接着一排的座位,这才后知后觉的品出几分食不甘味来。
先前在百越已然察觉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艰辛,现下临近会试这种感觉更是尤胜。
秦巍玉、秦楚玉等人早已相看考场完毕,等到秦简出来之时正两两站立等候。
秦巍玉近来在家中废寝忘食,见着人都出来了苦笑道:“一场会试,和同届举人一同考试已经够难了,没想到先前各届的考生。”
参加会试者均为乡试录取的举人,但也有两种情况。一是新科举人,他们“官给禀传送礼部会试”,即由各地官府提供食宿费用和交通工具。二是以前各届会试下第及因故未参加会试的举人。
见着秦巍玉这幅模样,想必是在考场上见着了什么。
秦简笑着望着秦楚玉问道:“二堂哥、大堂哥这是怎么了?让他去看自己考场的座位,竟给他看出这番多愁善感来?”
“方才在里头碰见了魏兄,在他身旁见着一个人。”秦楚玉回道。
听着魏含的名字,秦简有一丝愣神。
那日上元节.......
“大堂哥、二堂哥你们是见着了谁?”秦简叉手问道。
秦楚玉回道:“前几届举人中曾有一人乃清河陈氏子弟,其骈文裁云剪水、一字连城。只可惜将要会试时忽遭失怙,故而守孝期三年满这才参加会试。”
原是这个原因。
秦简明白了,转头看着秦巍玉笑道:“大堂哥,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会试如何作答,今年的科考题第三场同往日的科考还是有变化。”
不提倒好,一提这茬儿,秦巍玉忍不住苦恼道。
“这策问论怎么就改成了笔试呢,改也倒好,偏生临近会试这个节骨眼才说。”
秦巍玉愁,秦简何尝不愁。
她诗词的押韵和韵脚虽能成诗,但到底少些东西,算得是她的一道短板。
但参加会试的女郎多出自世家,言传身教耳濡目染。
骨子里的文化底蕴到底是比秦简这个从异世穿越而来,“半路出家”的科举考生要好上许多。
先前参加的县试、乡试考试只有开头一场的笔试题,现下三场考试、足有两场都为笔试,实在不在秦简的接受范围。
可那有得什么法子,为今之计便只能先在考前恶补自己的短板了。
本是简单的看考座,让秦巍玉一个言语叹息,秦简一个眉目忧愁给弄的不伦不类起来。
倒是活像考生学子科考出了成绩的落榜现场,秦楚玉在旁边看着颇有些哭笑不得。
二月初九,到了会试正事科考的时候,贡院殿辰时未到,门前便已排满了等候验身的学子。
秦简被考场的女官搜身完,按着自己科考浮票的座位先寻着位置坐了下来。
待得第一场考试帖经的卷子一发下来,秦简就先看了后头的答卷。
果然不出她所料,即又是做出一首五言绝句的诗词。
秦简又看了前头填空的帖经,出的题目并不晦涩,是以第一场考试对她而言并不算得是场拉分科。
只能看看后头两场了,这场帖经的后头做诗应是要比世家女郎少些分数了。
她心下郁结了一会儿,后提笔蘸了墨汁埋头写了起来。
考场静谧,只余下在座学子的笔墨声,秦简本来还有几分瞻前顾后。
笔墨的声音似春日细绵小雨的“润物细无声”,她埋头写了一会儿,答着答着题目就放松了。
这回考试于上回乡试不同,虽需空出两日改卷,却不透露考生的名次,只得三场一同考完才张贴出来。
刚一出了考场,秦简便见着秦巍玉等人在贡院殿等着。
她人还没有上前,就听到秦巍玉道:“小妹,问你个题目,我和楚玉探讨了一番仍然有些犹疑。”
“帖经倒数第三个帖经你填写的是....”
秦简颦蹙,不太肯却的回道:“我写的是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
秦巍玉的脸一白,“那我不是又错一个?”
“大堂哥,前头填写的帖经都有迹可寻。但这后头的每人理解都不同,我也不是很肯定,需得回去再看看讲义。”秦简斟酌了一下道。
听了秦简这番话,秦巍玉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即是不出榜名,还是早些准备下一场墨义吧。”秦简笑道。
几人正交谈着,一抬眼竟见着魏含和面若白玉的郎君站立在面前。
秦简神色一愣,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玉面郎君带着自己的考篮,先冲秦简一个拱手随即笑道;“先前不知晓帖经倒数第三个空填何,听了女郎的答案这才恍然大悟,女郎好才思。”
秦简忙摆手道:“郎君这答案我也不甚确定,若是真要知晓只怕得等到三月初成绩公示了。”
“女郎莫谦虚,现下我再回想一番这舟摇摇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形容的不正是这位诗人么?”玉面郎君摇头笑道。
秦简抿唇不甚好意思的笑了笑,只道:“我的答案不甚准确.....”
“我也是这个答案。”魏含神色很温和的望着她道。
玉面郎君反倒不乐意了。“别雨兄,你这委实不地道,明明我先前同你探讨你说你没写。说这位女郎知道....”
“不记得了。”魏含瞥了一眼玉面郎君,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言简意赅极了。
剩余两天,每个人脑袋中的那根弦都紧绷着。
第二场墨义考完,紧接着便是第三场笔试。
许是先前公告第三场策问论改为笔试,学子的怨念太过。
故而实为笔试,实则还是换汤不换药,考的是策问论的问题。
题目也出的很巧妙,问的是——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秦简沉思半响,周朝是分封制,唐朝是藩镇制,都属于外重而中央轻,而秦朝和北魏时政权权利集中在君主手中。
但这其为各有得失,唯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才为上解。
故而秦简提笔,也不偏颇在答卷上头写到。
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失论。
论述的方面倒也简单,分别从嗣世之主、昧于时变、因循荒怠、不思所以持之、欲无中于祸败这几个论点切入。然后又在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这几个论点去论证。
待得她停笔时,时间已然恰好到了收卷的时刻。
秦简出了考场,心情舒畅只觉得身上的担子终于是松懈下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考场的桌椅于她不甚合适。
接连几场的考试,趴伏在桌上埋头苦写,定是有些伤脖子。
古代也是有颈椎病的,治疗的技术也同现代不同,最常用的为针扎、火罐。
秦简光是一想到自己满脖子都是同刺猬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摸着脖子,尝试着摇晃了一番,直酸软的她龇牙咧嘴。
只是她没想到这番懒散不成器的模样竟然被人撞见了,撞见的还是本因在百越身着红袍头戴官帽的李审言。
对方身后跟着不少官员,想必此次上京应是批改考卷。
秦简讪笑一声,放下手臂。
别管尴尬不尴尬,先行个礼吧。
“师父.............”
李审言上下打量她一番,竟主动问道:“考的如何?”
“没留空都写上了。”秦简叉手回道。
李审言“对错心里可知晓?”
秦简如实回答道:“不知晓,里头有几题需得翻看讲义再思考一番才知道,学生没看。”
“...........”这诚实的,李审言都不知说些什么了。
他道:“平日叫你谨微慎行,你是会耍些滑头,但会试改革不比乡试的口试。”
秦简只好站立听训,李审言又训了几句见着秦简颦蹙的眉头又道:“此次会试成绩还未公告,一切未有定数,你也不必过于忧虑。”
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是被李审言玩了个明白。
她张张口放想说些什么,余光忽而见着一人。
那人一身青衣,打扮的颇为油头粉面,赫然便是她穿进这本书的男主——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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