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掷地仍有声

　　“宋川。”沈庭叫着他，刚洗完澡的头发湿润，向下滴着水，“你爸爸……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样……”
　　宋川拿起毛巾，为他擦头发：“他很少这样，平时一点就着。其实，我当时说那句话，只是想试探他和之前相比，是更会忍耐还是更会暴怒。”
　　“他……”沈庭犹豫了一下，“平时住在哪里?”
　　“不知道，”宋川准备拿吹风机，“他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妈也不关心。”他拿起吹风机，“睡觉之前我会把一切都给你交待清楚。”
　　“好。”沈庭点了点头。
　　“小白喂了吗?”沈庭看着他，“要不然，把小白的窝移到屋里吧了外面有点热……”
　　“晚上比较凉快、明天早上我来移。”宋川抓着他的手，空调风吹得很凉快，“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听吗?”
　　“听。”沈庭点了点头。
　　“好”，宋川说，停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该说什么，“我妈在工作期间遇见宋颢的。宋颢和她一样都是老师，为人风趣幽默，长得还不错，我妈和他接触了，两人就在一起了。”
　　“后来，就有了我。不过，某天我妈和他吵架了，他动了手。我妈感觉不对劲，让他去医院检察，”宋川顿了一下，“是精神分裂。”
　　“其实是有遗传风险的，不过概率很小。”
　　“你没有生病。”沈庭看着他，突然道。
　　“嗯。”宋川的手指轻触他的额头，“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他受了刺激，误伤了我。他时常分不清自己是谁，有时正常，有时又会突然发病，打人，威胁人。我妈带我走了，后来也很少见到他。”
　　“我还以为他一直都是那样，今天见到那样的他，我还挺惊讶的。”沈庭想着宋颢来时的样子，以及对方最后说的话，“宋川，他送来的东西放好了吗?”
　　“放好了。”宋川说，把他搂进怀里，“睡吧，明天我去学校，你送我去吧，顺便给你买早餐。”
　　“好。”沈庭合了眸子，入了梦乡。
　　翌日，给沈庭买完早餐后，车已经来了，宋川却又想请一会儿假，想送沈庭回家。
　　沈庭表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路还是记着的，他叫宋川放心，到家了会给你发信息的，宋川还是应允了，他上车回去了。
　　萧桢吃过饭后去找宋川，一脸幸福样儿。
　　他犹豫了好久，咳了一声。
　　“?”宋川看向他。
　　“我谈了，一个很白净的男生，挺巧的，也是安徽的，哎，宋川，安徽的0都这么漂亮吗?”
　　“不知道，”宋川满脑子沈庭，“应该吧，阿庭就很漂亮。”
　　“你俩想啥呢?”李瑾冲过来，丢给他俩一人一瓶冰水，“高考成绩是不是快出来了?”
　　萧桢：“快了吧，一个月过得很快，”拧开瓶盖炫了一瓶，“要放暑假了。”
　　“过两天放假了之后，阿庭要先回安徽填志愿，待一段时间再回来。”宋川说，“李瑾，怎么最近没见着你男朋友?”
　　“他最近学习学上头了，天天往图书馆里跑，我说马上就放假了跟我打点羽毛球吧，他宁死不屈，说什么，天太热了他比较娇弱，我真的是笑了。”李瑾说，猛喝了一大口水，“他还说什么，要把最美的一面给我看，他要好好保养，免得人老珠黄我休了他，他都白得跟光一样了，我真的服了。”
　　“你男朋友有一颗萌萌少女心。”萧桢笑着说。
　　“我现在又找了一个羽毛球搭子，打球地道得很，和我是老乡，都是安徽人，帅得，和你俩一个属性的，哪天给你们介绍介绍。”李瑾坐下来。
　　“不了，老婆会生气。”宋川说。
　　“我也不了，”萧桢挠了挠头，“我昨天刚谈的男朋友。”
　　“李瑾。”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要再来一轮吗?”
　　“！”萧桢抬头，对上男朋友的目光。
　　萧桢看着来人笑着：“你也来打羽毛球?”
　　“宋川看向来人，一头短发，略棕，白皮肤，个子大概一米八，一身短裤短袖，看着是很帅。
　　“你俩认识?”李瑾问。
　　“他是我男朋友。”男生说。
　　“啊?”李瑾有点懵逼。
　　“这是我发小，宋川，山川的川，正好介绍一下。”萧桢指着宋川。
　　“知道，不少人对他有意思，”男生笑着，看着宋川，”我叫许榕，榕树的榕。”
　　“嗯。”宋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接了个电话。
　　“我怎么没见你俩走一块儿过啊?”李瑾有点疑惑。
　　“昨天晚上刚在一起的，还没这么快呢。”许榕坐在萧顿身边。
　　“阿庭说，中午约出来一起吃下饭，他后天回安徽。”宋川说。
　　“阿庭是宋川的男朋友，谈了四年了，从高中开始谈的。”萧桢给他解读。
　　“这么久?”许榕说，有点惊讶。
　　“中午许榕也去吗?”李瑾问。
　　“去。”宋川说，看了许榕一眼，“己经跟阿庭说了，大家都见见，更何况都是安徽的。”
　　“他安徽哪儿的啊?”许榕问。
　　“阜阳。”宋川说。
　　“我去接他。”宋川说，起身离开了。

　　“小白长胖了，个头也长了不少。”沈庭说。
　　“那是因为你照顾他。”宋川看他的手，入了座。
　　“你好，”沈庭起身，向许榕伸出右手，“我叫沈庭，庭院的庭。”
　　“我是许榕，榕树的榕。”许榕握住他的手，“我是合肥的。”
　　“离得还可以，”沈庭说，笑起来，“原来我们是老乡呢。”
　　两人坐下，宋川先拿起菜单给沈庭，让他先点菜。
　　许榕低声对李瑾和萧桢说：“比照片好看。”
　　“我就说吧，长得很漂亮。”萧桢说。
　　“可惜除了宋川，我们拍的沈庭都没那种感觉。“李瑾说。
　　“他的漂亮是那种特别有艺术气息的，亲和，但不是妩媚，反而还有点纯。”许榕说，看着沈庭握着菜单的手，上面青筋清晰可见，“而且，还很白。”
　　“你们，”沈庭递来菜单，“要点吗?”
　　聚会结束后，几人各回各的，宋川先送沈庭回的家，然后再回的学校。

　　“明天就放假咯！”李瑾大叫，“今天我就知海一晚上，明天下午直接走人！”
　　“今年放得好晚。”萧桢说。
　　“确实。”许榕应着。
　　“阿庭说马上他回来给我收拾东西。”宋川说，“我下午就不来了。”
　　“好好好，去陪你老婆去吧。”萧桢说。
　　“嗯。”宋川打了车，先去接沈庭了。
　　“要是早知道你们明天就放假了，我就不回去了。”沈庭说，“家里的菜都要吃完了，后天我走之前会把家里打扫一遍，到时候你要送我去火车站。”
　　“好。”宋川蹭了蹭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阿庭，我舍不得让你走。”
　　好不容易才和你见面，我不想再让你离开我。
　　我不想离开你……
　　好像已经轮回了几世，我们似是百年未见了。我怕时间流逝，怕和你分离，越久没见，我就越想抱紧你。
　　“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你啊。”沈庭看着他，“可我必须回本地报志愿，我一定能考上的，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毕业了之后，我们就定居在这里，再也不分开。”
　　宋川牵着他的手，往商场的方向走，今天河南的天气很热很闷，沈庭穿的不是短裤，是牛仔裤。
　　宋川问他：“怎么不穿短裤，天这么热。”
　　“洗了嘛，都洗了。”沈庭笑着说，“昨天晚上放浴室里忘记挂外面晾了，现在还是潮的。”
　　“又忘事。”宋川用手指指腹刮了刮沈庭的鼻梁。
　　“再刮可真就平了。”沈庭抓住他的手。
　　“我想给你买几件衣服。“宋川说，“再给爷爷他们买几件。”
　　“不用了，来的这段时间，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沈庭拒绝了，“我还想给你买几件呢。”
　　“咱们家不缺这点钱。”宋川回道，拉着他进了商场。
　　“好吧，你给我买吧，不过，我也会给你买。”沈说。
　　宋川和他在衣服堆里挑着，沈庭拿着一件短袖，对着宋川比了好久。
　　“我去试穿吧。”宋川拿着衣服进了换装间。
　　等他穿好出来，沈庭盯着他一顿瞅。
　　“不好看吗?”宋川问。
　　“也不是，”沈庭说，看着他的脸，“好像，变得更帅了！”
　　“那就买。”宋川又进去把衣服换下来了。
　　“你试一下这个。”宋川拿着一件蓝色短袖，“这个很显白。”
　　“好。”沈庭拿去试了，出来后，宋川点了一下头，把这件也要了。
　　“给你挑了三件，白色、黑色、蓝色，不喜欢可以放回去。”宋川手上拿着三个衣服。
　　“我也给你挑了三件。”沈庭说，“我感觉都挺适合你的。”
　　宋川和他去结帐，各付各的，差不多的价钱。
　　“这件?”宋川拿着一件格子褂，你爷爷喜欢穿这种?”
　　“因为这种既便宜又舒服嘛，老人家都喜欢这样的。”沈庭拿了两件，宋川用手指摸了一下衣服的料子，还真挺舒服的。
　　两人又去买菜，刚走到食品区门口，沈庭就停住脚步，宋川问他怎么了，他说：“你们宿舍查寝吗?”
　　“不查，除非很乱。”宋川说，看着他，深邃的眸子映出沈庭的模样，“但大家都很安静。”
　　“我要是晚上留在你宿舍里睡的话，会不会被发现?”沈庭问。
　　宋川不假思索，道：“不会，我会把你藏好，如果有人来查。”
　　“那我晚上就不回去了，”沈庭和他进了食品区、挑选回去吃的东西，“明天上午我就乖乖的待在宿舍里等你回来，下午你上完课，我正好收拾完东西，到时候包个车，我们就回家。”
　　“明天一天我都没课，萧桢可以托人给我报道。”宋川拉着推车，把一包盐焗鸡腿扔进车里，“我们可以亲热到明天下午……”
　　“不行。”沈庭回道，扔了一包瓜子。
　　“真的必须要去上早朝?”宋川问。
　　“当然啊，”沈庭伸手挑着糖果，“陛下要对其他课程雨露均沾，不能只宠爱我……”
　　“阿庭。”宋川的嗓音低沉好听，扑在耳边，像条毒蛇，对自己吐着诱惑的蛇信子，“真的不可以吗?”
　　沈庭的身子抖了一下，耳尖迅速红透了。
　　他故作镇定的拿了一包水果糖，回道：“真的不可以。”
　　“好吧。”宋川说，伸手掐了一把沈庭的腰。
　　“你怎么还掐人腰……”
　　“想掐。”宋川一本正经。
　　沈庭知道他是在故意引诱自己，他不经撩，只得去挑别的东西，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宋川也知道他不经撩，他故意的，和沈庭贴得很紧。
　　“菜怎么带回去呢?”沈庭边挑着白莱边问宋川。
　　“我让叶落准备来拿，顺便晚上给小白喂点吃的。”宋川说，又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去你们学校食堂吃吧，”沈庭挑好了菜，准备去打称，“我来了这么久，还没去你学校吃过呢。”
　　“好。”宋川点了几下手机。
　　宋川：食堂今天吃的什么?
　　萧桢：你不会又让我给你带吧?
　　宋川：阿庭想吃。
　　萧桢看到对方发了一则这样的信息，顿时无语疑噎。
　　萧桢：……你就多和他亲嘴不就吃饱了。
　　宋川：你以我不想?
　　宋川：报菜名。
　　萧桢：和之前一样，多加了一个柠檬水，因为最近运动会天太热了，食堂免费供应柠檬水解暑。
　　宋川：和之前一样，把我饭盒里的肉给阿庭，送我宿舍里，顺便帮我开个空调。
　　萧桢：……哦。
　　许榕给宋川发了个信息。
　　许榕：萧桢在骂你，说你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宋川：这话我听惯了。
　　许榕：哈哈哈。
　　许榕：其实，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宋川：说。
　　许榕：萧桢谈过恋爱吗?
　　宋川：没有，你是他初恋。
　　许榕：好，谢谢。
　　“我付完钱啦。”沈庭拎着菜，宋川伸手接过，让沈庭拎着比较轻的零食，“刚才见你在回信息，我就自己去了。”
　　“现在才四点，想去别的地方玩玩吗?”宋川问他。
　　“还没到开饭时间吗?”沈庭看着他。
　　“还没有。”宋川回道，“我让萧桢给咱们打饭，送到宿舍里，你现在已经饿了吗?”
　　“有点。”沈庭左看看右看看，“主要是我走的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进来。”宋川拉着他，进了唱歌房。
　　“坐在这里?”沈庭问他，看了一眼外面放着的零食和菜，”菜不会被偷吧……”
　　“不会。”宋川说。
　　“那就好。”沈庭戴上耳机，又拿起了话筒，虽然他还没有付费，话筒也没有声音，但离得很近，宋川能听见他的声音，“相爱过如果是爱的够久，分开越疼吧，想念你的脸颊你的发，我并不害怕……”
　　宋川在用手机拍他，沈庭笑着，把这段说唱唱完。
　　宋川摁了暂停键，沈庭的手机正放着这首歌。
　　[“如果爱忘了，泪不想落下……”]
　　宋川的脸贴近他，他抓住沈庭握着话筒的那只手，扶着沈庭的腰，吻了上去……
　　年岁渐长，宋川就愈发地想和沈庭依偎在一起。
　　异地恋很考验耐心和毅力，宋川从不质疑沈庭对自己的爱，他只害怕。
　　害怕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沈庭会受伤，会被别人欺负。
　　如果可以，宋川想和沈庭一同居住在一出静的郊区，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喧闹人群。
　　远离尘世喧嚣，下雨时靠在一起，看檐间细雨。
　　傍晚卧在席上，抱着心上人入梦乡。
　　种几棵栀子花树，新年时放炮竹，看一树火树银花。
　　可时代变迁太快，隐居避世终是幻想。光线昏暗，接吻的时候，无人会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对的同性恋人。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宋川凑在他耳边说，“阿庭，你的心跳的好快。”
　　“正常人都会心跳加速。”沈庭有点害羞，耳尖还红着，看了看手机，见出租车来了，便立马岔开话题，“车来了，上车吧。”
　　宋川心里暗爽了一下，拎着菜跟着上了车。
　　叶落边喝着柠檬冰边站在学校门口等宋川。
　　“终于来了你们。”叶落走过来，接过宋川手上的菜，“我去，还挺重。”
　　“等了多久了?”沈庭笑着问，把零食也递给他，“有点重，你小心点儿，别砸到自己了。”
　　“他还没有这么蠢。”宋川说。
　　叶落叫的出租车到了：“我先回去了哈，今天天太热了。你们放心，我会把东西都放好的。”说罢，他上了车，“拜拜！”
　　“拜拜！”沈庭叫道，宋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回宿舍吧。”宋川牵着他的手，往宿舍楼走。
　　今天办了校运会，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放假放得很晚。运动会结束后，操场也没多少人了，晚上夜风很凉快，两人洗完澡，靠在阳台上吹晚风。
　　“短裤穿得舒不舒服?”宋川问他。
　　沈庭穿得是他的短裤，细白的小腿晃眼，裤腿很大，风轻轻吹进去：“还好，不是很习惯，有点薄。”
　　“头发，”宋川用手捋了捋爱人的墨发，“发根，还有一点湿。要不要用吹风机?”
　　“宿舍里还能用吹风机?”沈庭问道。
　　“不能。”宋川回道，“而且，我买的吹风机在家里。”
　　“那你还问?”沈庭笑了，“我回去躺着玩手机去咯。”
　　宋川跟着他回了寝室，沈庭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宋川坐在床边，和萧桢聊着天。
　　萧桢：许榕拉我过他宿舍了！
　　萧桢：他让我晚上别走了，帮他收拾东西！
　　宋川：嗯。
　　萧桢：他好像喝醉了。
　　宋川：他和你。
　　宋川：?
　　萧桢：哪有这么快，连嘴都没亲过……
　　宋川：你加油。
　　萧桢：……
　　“萧桢……”
　　“会接吻吗?”
　　许榕抓着他的肩，几乎是坐在他身上。
　　“不……不会……”萧桢刚说完，许榕就亲了上来。
　　第一次接吻，萧桢只觉得初吻很潮湿，像绵绵不绝的雨季，青涩，晦暗。
　　“看得出来……”许榕垂眸看他，“你是初吻。”
　　“够了，许榕。”萧桢发觉他眉眼疲倦，“你该睡了。”
　　“再来一次吧。”许榕又吻了上去。

　　“老公，你看，”沈庭笑出声，“这个这个人说，他把自己的男朋友当成鬼打了一巴掌，哭包攻，哭唧唧的……”他的腿放在宋川的肩上，这个动作很奇怪。
　　宋川血液向下流，这个角度能看见沈庭的里裤。
　　灰色的。
　　他抓住对方的腿，沈庭吃惊，想推开他，宋川眼神变了。
　　“阿庭。”
　　“这是宿舍……”
　　“隔音很好。”
　　他吻住对方的唇。
　　“我忍了太久了，阿庭。”宋川脱下上衣，“我会注意，疼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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