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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蒲熠星站在郭文韬家的玄关,像个男主人一样宣布:“今天开始,我住这里。”
一团心事还堵在心口的郭文韬彻底无语了,按照美国的法律,这算非法入侵民宅吧!
蒲熠星自己换了拖鞋,见郭文韬还站在门口,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他懒得多解释,一把先将郭文韬拽进屋,锁了门,扫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发生了昨晚的事我还能让你一个人住吧?”
“那也不用……住我家吧?”
“那要不你收拾一下去我家?”蒲熠星挑眉,“我倒是没意见,我妈肯定也没意见,就是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得跟我住一间。”
“我家也没多余的房间。”郭文韬据理力争。
蒲熠星向着沙发努了努嘴:“不是有沙发吗?我又不是没住过。”
郭文韬停顿了半晌,组织了一下语言:“蒲队,这件事难道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吗?”
“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能确保你不会发生昨晚的事?”已经坐在沙发上的蒲熠星翘着二郎腿看他。
“段泽坤人已经不在国内了。”
“段氏集团在M市根基很深,就算他人不在M市,想针对你还是易如反掌。”
“那……你要在我这儿住到什么时候?”
“住到我亲手抓住段泽坤,把段氏集团查清楚为止。”蒲熠星这句话声音不大,可是寒意毕现。
蒲熠星看得出郭文韬的犹豫,要是在昨晚以前,他还愿意用循序渐进的方法慢慢攻略郭文韬,可是自从经历了昨晚的事,他再也无法放任郭文韬远离他的视线了。
郭文韬花了几十秒消化了要和蒲熠星住在一起这件事,他对于蒲熠星在哪些事上决不妥协有一种接近天生的直觉。比如这件事,他知道蒲熠星是不可能改变决定的,他只能接受和蒲熠星同居这个事实。要是在几周前,他不会对这个安排如此挣扎,可是在蒲熠星几乎把对他的心意宣之于口后,他反而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他不想蒲熠星如此接近他的生活,他想查的事情,并不愿蒲熠星插手。不是他不信任蒲熠星,是太信任了反而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把蒲熠星拉到这个漩涡之中。蒲熠星应该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刑侦支队的老大。
郭文韬还在出神,蒲熠星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浴室,他的旅行箱打开后摊放在客厅,里面的衣物毛巾东一件西一件团在一起。郭文韬有轻微的洁癖,轻叹了口气,在衣帽间整理出一小片区域,把蒲熠星行李箱里的T恤衬衫挂起来,又把他的洗漱用品规整到一处,放在茶几上。等蒲熠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沙发上已经铺了一层床单,抱枕也换成了更适宜睡眠的枕头。
蒲熠星咧嘴一笑:“总算还记得我是你领导。”
“你的衣服在衣帽间最靠外面的架子上,内衣袜子在衣帽间的第一个抽屉里。洗漱用品在茶几上,一会儿你自己放进卫生间。我每天11点睡,7点起,我睡在楼上半开放式的卧室,没有隔音隔光,所以你尽量不要太晚睡。”郭文韬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串,俨然是室友合约。
蒲熠星以前在公大的时候一堆男生住得吵吵闹闹,从没听过这种东西,一时差点笑出了声。果然,跟哥们儿住和跟爱人住感觉就是不一样。蒲熠星忍住笑道:“还有吗?”
郭文韬当真思考了一下道:“你在我家吃三餐吗?”
“你吃我就吃。”蒲熠星大言不惭。
“早餐是烤吐司,煎鸡蛋和咖啡。中午在市局里吃,晚上看情况。冰箱里有速冻饺子,厨房吊柜有泡面,可以自取。对了,吃泡面一定要把窗打开。”
蒲熠星咧嘴:“行,都行。你要不把这些都写下来,我再签个字再按个手印?”他这话自然是调侃,郭文韬却当真想了几秒,他在大学的时候碰到过生活习惯完全不合的印度室友,被对方奇葩的生活作息折磨得差点神经衰弱,于是打了两张A4纸的住宿合约,对方签了字却没有遵守,最后郭文韬靠着这份文件去宿舍管理处投诉才顺利换了室友。
他想了想那份住宿合约,又看了看蒲熠星,总算还是放弃了。放弃的原因并不是觉得蒲熠星一定有多靠谱,而是就算蒲熠星签了字又怎么样呢?他难道能把蒲熠星赶出去不成?
蒲熠星自然不知道郭文韬这么丰富的内心活动,刷完牙后就窝在沙发里刷手机,他抱着桃子味的被单,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耳朵却很灵敏地注意者郭文韬的一举一动。郭文韬先上楼悉悉嗦嗦换了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又在厨房里捣鼓出一瓶柠檬水放在桌上,还带了两个杯子,意思是他也可以随意取用。然后就在浴室里一顿洗漱,花洒的水声隐隐约约传来。此刻的蒲熠星总算抵挡不住睡意,一歪头进入了梦乡。
反而是郭文韬洗澡的时候有些忐忑,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家里骤然多出一个人总是不自觉地为自己设置屏障,进卫生间的时候到底在水声的掩饰下锁了门。他也无法解释自己这些多此一举的防御是出自一视同仁的自我保护还是别的什么,假如他记忆力好一些应该能记得上次蒲熠星在他家醉酒过夜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防备心。不过今天的郭文韬显然因为经历了太多事情,早已无法分心去反省这些细微的心理。
郭文韬出来的时候发现蒲熠星已然睡着,手机随手放在沙发上,电量只剩下60%。郭文韬皱了皱眉,对他来说80%以下的电量都属于红线范围,要是不马上充电浑身都不舒服。他为蒲熠星找出了一条备用的充电线,在沙发落地灯边的插座上给蒲熠星的手机充了电,检查了一下电器,才关灯上楼。
已经过了郭文韬平时睡觉的时间,他很快入睡,然而睡得并不安稳。今天早上,段泽坤给了他太多冲击,他当时神经紧绷,一直想着如何脱困,现在很多潜意识一齐涌入梦境。梦境中,段泽坤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韬,你想找的人,我认识。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呢?”
“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呢?”
段泽坤重复着这一句,然后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一个名字,可是郭文韬听不见,只有一声一声的闷雷,像是从天边滚滚而来。
郭文韬在梦里喊着:“你再说一遍!”
可是依旧听不到,只有段泽坤愈加狰狞的笑意,越动越快的嘴唇,和天边越来越响的雷声。最后一声惊雷震耳欲聋,郭文韬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额头已是一层汗。他的意识已经回到现实,但是耳边的闷雷声似乎还在。他睁眼辨别了一下,耳边的闷雷声渐渐清晰,变成了一声一声的咳嗽。
是蒲熠星在咳嗽。
咳嗽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咳嗽,可每一声又显得徒劳而无助,让人不免产生一阵恻隐之心,
应该是下水之后着凉了……郭文韬昏昏沉沉地想着,起身下楼,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柠檬水,坐到蒲熠星身边。窗帘漏了一条缝,银色的月光照进来,在蒲熠星的鼻梁上留下一道好看的阴影。郭文韬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蒲熠星叫醒喝水量体温,恰好在这时蒲熠星又咳嗽了一阵,郭文韬顺势推了推他,唤了两声:“蒲队。”
蒲熠星的喉咙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郭文韬见他不醒,加大了音量摇了摇他的肩:“蒲队,起来喝口水。”
蒲熠星像是有了点意识,半闭着眼睛,被郭文韬扶着抬了头,倚在沙发靠手上。沙发靠手是直角的,并不舒服。蒲熠星嘟囔了一声:“硬。”
郭文韬无法,只好把蒲熠星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这下蒲熠星像是舒服多了,接过郭文韬递来的杯子,一大口柠檬水灌下去,干痛苦涩的喉咙一下子得到了纾解,人也清醒起来。
郭文韬试了试他的额温,有些不放心道:“我去找温度计,看看你发烧了没。”
黑暗中,蒲熠星只觉得自己枕着的温热身体像是要弹起来一样,马上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腰:“不用,别走。”
郭文韬被蒲熠星用手圈着,不松不紧的力道,动弹不得却也没什么压迫感。在知道了蒲熠星的心思之后,他本不该让蒲熠星如此逾矩的,可是蒲熠星现在病着,而且是为他病的,他实在做不出太过决绝的事。
沉默了良久,久到郭文韬以为蒲熠星又睡着了,刚想悄悄起身,没想到蒲熠星的声音清楚传来:“段泽坤为什么没有带你走?”
郭文韬一时心跳如鼓,段泽坤大张旗鼓把他挟持了去,又轻轻巧巧放过了他。无论怎样的说辞,别人或许还会信,蒲熠星这里是绝不可能过关的。
郭文韬斟酌了一下,低声道:“他要出境,我不肯跟他走,他不可能挟持我去机场。”
蒲熠星静静听着,摇了摇头:“不对。他挟持你就是为了带你走,如果只是因为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直接杀了你就可以了。”
郭文韬又一次沉默了。蒲熠星说得不错,段泽坤找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带他走,他甚至准备好了一个郭文韬一定会跟他走的条件:告诉他000的身份。
“他……”郭文韬斟酌着用词,“他没有杀我,可能是因为他对我有比较特殊的……情感诉求。”
蒲熠星不满地冷笑一声:“头一次听人把喜欢说得这么拗口的。不就是他喜欢你没舍得杀你吗?”
郭文韬一惊,刚对上蒲熠星的目光,就听他幽幽道:“他喜欢你算个屁!我喜欢你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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