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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秋
祯元八年夏,离国在吞并卢国后,率百万大军往南进攻康国,从泾关直达康国境内。
强敌压境,康国大将程子恺受君命,率大军镇压边关,并展开几路攻势,形成锋利的作战策略。
虽说这种策略实在是冒进,但这也在另一方面说明了程子恺与离国誓死抗争的决心。
离军自然不会将这种威胁放在眼里,他们来势汹汹,大战一触即发。
依仗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和丰富的作战经验,离義寒带着风胥军从正面打了个十分精彩的胜仗,康军边打边撤,落荒而逃,离军威风凛凛地踏进康国的国土,安营扎寨。
按照原先计划,戚倾则带着火鸢军绕了一个圈子,从后方攻入康国腹地,与离義寒形成一个合围之势,力图迅速将康军包围,寸寸紧逼,迫其投降。
然而程子恺并不示弱,先稳住军心,而后狠心废掉左膀右臂,用其护卫主力趁夜突围,最终铁骑部队成功逃离,撤到其他防线再汇集大军。
离義寒倒不在乎程子恺跑了,他卸甲扔器,单单骑了马狂奔在夜色里。
夏季已过,从那边山头上吹来的风生了凉,离義寒却是一腔热血,如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恣意驰骋疆场。
“戚倾!”
见着火鸢军的驻军营地,离義寒便下马,高声呼唤戚倾。
戚倾从军帐中走出,见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不免笑了一下。
离義寒两步作一步,上前用力拥住他,“想你了。”
“主人,不过月余而已。”
“一日如三秋。”
“战场上的情形瞬息万变,哪儿有三秋之说。”
离羲寒低头看他,笑骂道:“小狐狸,不想我就罢了,还说这等风凉话。”
进了军帐,离羲寒跟戚倾谈起了康国目前的情况。
康国与原先的卢国不同,康国的皇权延续了上百年时间,一脉相承下来,权利高度集中,根基深厚,因此要想瓦解、使他们臣服与他国之下,不可谓艰难。
针对这个,离羲寒提出了“心理恫吓”的战略。
“心理恫吓……”戚倾轻轻蹙眉,“主人想怎么做?”
“离军所到,他们但敢动一箭,必屠满城。我认为,这个口号一出来,必定有很多守城官不战而降。”
在烛火映衬下,离羲寒的狭眸里携着的冷光凛冽。
戚倾还在思量,离羲寒进而解释道:“康国城池多杂,鹰虎虽然能钳制部分,但也无法撼动整个康国皇权,你不让我用火器烧戮,那就用言语威胁,如此可行?”
“主人已经定了,不是吗?”
“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换别的策略。”
“不用了,主人既有了打算,就这样吧。”
戚倾样子冷静,离羲寒盯着看他的眼睛,却没有看明白此刻他眸中的情绪,像是一潭秋水掺着片落叶,明明很美,却无端显得空落来。
“之后一战,你想怎么打?”离羲寒问。
现在他都习惯性地问一问戚倾的意见,作为一个生杀予夺的决策者,离羲寒反而更像是戚倾的附属物,一定要以戚倾为主。
戚倾想了想,说道:“我想用火鸢军作前锋部队,你们从侧面截住他们的援兵,配合火鸢军直抵皇城。”
“好。”
“不问原因?”
“不问,对付那些小鱼小虾风胥军不在话下。”离羲寒表现得毫不在乎,又嘱咐道,“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做好部署就够了,别冲锋陷阵,让我担心。”
“嗯。”
“如果遇到麻烦,也不要逞能硬抗,交给梁轶,你来找我。”
“嗯。”戚倾再次点头。
离羲寒看着戚倾乖巧的样子,低笑出声,“不再说点什么了吗?”
“嗯?”戚倾抬头,看着离羲寒带笑的眼睛,也笑了起来,说道,“谢谢主人。”
离羲寒几分无奈地叹道:“就不能唤我玄景?”
戚倾垂下眼睫,换了个话题,“给我再看看伤口吧。”
“又是凌质跟你说的?”
“猜的。”戚倾说,“你作战打发凶猛,雷霆之势,虽然威力强劲,但使力过多,又一连月余地奔波征战,没有休息,伤口自然难好。”
离羲寒没有矫情,利落地脱了身上衣物,大方地给戚倾看。
戚倾皱起眉头——果然严重了,身上还添了许多新伤,大大小小的伤口虽不致命,但伤疤狰狞,血肉翻红,看着十分瘆人。
戚倾让人打水来,先洗过澡,再取了药粉,让他躺在榻上,给他上药。
戚倾动作温柔,黄色的药粉慢慢敷在伤口处,再用纱布包裹起来。
“涂完药,就早些回去吧,君主不在,将士们难免紧张。”
离羲寒陷在柔软的床榻里,动也不想动,说道:“风胥军都是听命与霍昌冥的,我在他们反倒不自在。”
“不会的,主人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是此战军心所在。”
离羲寒不想与他辩驳,只赖道:“我不走,我困了,只想睡觉。”
戚倾叹了口气,只好随他。
离羲寒得寸进尺,支起半个身子,一把揽住戚倾,将他轻轻地压倒在榻上,“一起睡。”
戚倾被搞了个猝不及防,“我还没沐浴……”
“不用洗了,我闻着香得很。”
“……”
离羲寒没能赖多久,就让戚倾给赶走了,现下形势虽然较好,但作战就得一鼓作气,不能让程子恺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戚倾想要让火鸢军作为前锋,乘胜追击,于是也没多休整,立刻起兵赶往,与康军交战。
程子恺是个老将,又比戚倾更加熟悉地形地势,每当戚倾快追上的时候,他都能化险为夷地甩开火鸢军,再伺机偷袭。
一连十几天,戚倾与程子恺像是做着猫捉老鼠的游戏,都是小打小闹但没有正面交锋。
戚倾知道他是在拖延,在康国境内,粮草的供应不可能十分充足,更何况已经入秋了,万一天气骤冷,战士们的军需也会成问题。
离羲寒知道戚倾的处境,他将粮草军资源源不断地往前线送,仿佛在告诉戚倾——没事,尽管去做,我是你的后盾。
戚倾给离羲寒汇报着作战时的一切方案、情况、再问询意见……像是将军的述职,事无巨细。离羲寒又给戚倾阐明他们挟制了哪些城池军部,可以形成合围的路线……
来来回回间的沟通,使得火鸢军和风胥军的配合十分完美,彼此推进,逐渐地,他们已经侵入到了康国中原地带。
而戚倾和离羲寒之间也形成了一种默契,离羲寒放心把主力交给戚倾去打,全力支持;戚倾也放心地把后背交给离羲寒,无比信任。
只是这仗,打来并不容易,火鸢军虽然装备精良,但毕竟训练有限,又依仗于火器的作用,上战杀敌的威力减弱许多。
戚倾虽说熟读兵法,有谋略、懂用人之道,但在战场上还是稍显稚嫩了,显得操之过急。
程子恺仔细研究过这人,针对这个弱点,他假意露出军队防备的弱点,诱敌深入,佯装节节败退的同时声东击西,打了一个回马枪。
戚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发现中计时已经晚了,火鸢军第三营差点被程子恺端了,戚倾赶过去与他对阵,两人交手,刀剑相撞出骇人的声响,夜色下,都可见得兵器的摩擦出的火光,一时间,谁也没卸劲。
程子恺率先变换了招式,下手狠戾,刀锋直指戚倾的要害,连砍数刀。戚倾顺势转身躲开,一边出剑对上程子恺的阔刀。
从阔刀传来的力量明显强韧凶猛些,程子恺自觉占了上风,使出的招式便更加锋利迅疾了,招招往戚倾力量薄弱处削。
戚倾堪堪抵挡着,一连撤后好几步,程子恺拿出势在必得的气势,举起阔刀贯以力量,迅猛地砍向戚倾,眼看就要断他脖颈了,戚倾忽的腾身下腰轻巧避过,同时翻腕用剑刺向程子恺的心脏。
程子恺惊骇着连连后退,他显然没料到戚倾居然藏了一手,原来他还了自己“诱敌深入、声东击西”这一计。
劫后余生,程子恺大喘了几口气,他眯了眯眼睛,问道:“为何手下留情,你明明可以杀了我。”
戚倾收了剑,淡声道:“将军的力量明显胜我,戚倾只是侥幸罢了。”
程子恺狐疑地看他,片刻后,火速离开戚倾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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