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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朵桃花谢一地
船上的一日三餐确实全都按照左宁和木木大人的口味去做了。
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地伺候着,因为左宁点名要路小九侍候,所以每日进出她房间最为频繁的除了子琴以外就是这个路小九。
比之上一次坐行舟去青丘的遭遇,这次真可谓天壤之别。
希望这次不要在最后三天来个洗肠什么的,要是路家主人敢这么做,左宁就敢凿船……反正她在如意居待了这么久,多少也学会点游泳了,海嘛,不就是比湖大一点?
青州到青丘,不过一昼夜的时间,但因海上风浪较大,船行艰难,推了两日,这两日在船上可谓百无聊赖,左宁甚至跟子琴学了点围棋。
方下岸时,就见到泊船的码头上齐刷刷两排迎亲队伍,左宁和大人混杂在人群里辨认是否有个别较为熟悉的。
子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目不斜视地走着。
一直到了正殿上,左宁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
“看来路小七确实不在啊!”木木大人感慨似的吐了一句。
左宁这才想起她是来找路小七的,不是来找银鱼的。
大殿上照例坐着高高在上的黎明君,但他此刻看起来却像是在假寐。
礼官高声道:“青州娘子到!”
黎明君懒洋洋地撩了撩手,“抬起头来,小美人。”
招财在珠帘下的脸怯怯地仰起一点,黎明君不过扫视一遍,即道,“封嫏嬛夫人,送到后宫去罢!”接着打了个朝天的大哈欠,袖子一挥就准备退朝了。
对于他这次雷厉风行,对美色无动于衷的行为,左宁感到很费解。
于是木木大人出声道,“黎明君,喂,黎明君!这里这里~”
黎明君慢吞吞转过身,盯着左宁看了足足五分钟,又抬头望着天花板五分钟,恍然大悟道:“你不就是……你叫什么来的?”
老人们常说,贵人多忘事。
“阿……睿……”左宁咬牙切齿地迸出这两个字。
黎明君猛地低下头,“嗯,他我记得……可是你叫什么来的?”
这样都没法让他想起来吗……左宁扶额。
黎明君在黑玉高台上转了两圈,“算了算了,来人,带这两位贵客去西凤阁。”
然后退朝。
黎明君这两日的心情大约不是太好,后花园显得秋风萧瑟。
婢女在前面引路,一直领到西凤阁门口为止。
就是她以前住过的屋子……的隔壁。
左宁谢过婢女,在房间里稍稍拾掇了一下,算是安顿下来,“我们一会儿去问一问黎明君,路小七是否在青丘国。”
大人趴在枕头上点点头,“好。”
左宁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要想谁,子琴就在右手边的房间,是不是该去跟他也知会一声,好让他早些准备,一起去找黎明君。
想着便道,“我好久没见着诞者了。”
大人横了她一眼,“行了你,你就是想银鱼了,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早看出你这点小九九了,想去就去罢!”
左宁勉强笑了一笑,自己也不知道大人说得是不是对的。
门外适时响起了叩门声,左宁心中一动,迅速奔到门口把门拉开,却见是笑得格外甜美的路小九。
“欸,小九,你没跟着船队回青州么?”左宁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失望。
路小九掩嘴一笑,媚眼如丝,“先生在说什么呢?就算要返航,君上也会留我们住上一晚,好补充些淡水粮草,明日才出发呢!”
左宁讪讪点头,“这样啊……小九有事吗?”
路小九道,“没事,就是小九很喜欢先生,想您了,过来看看您。”
左宁愣住,“多、多谢了!这个……这个我还有事要出去,小九你、你自便罢!”
说罢就掩面狂奔了出去。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路小九肯定在背后笑断了气。
奔到连接东厢与西厢的阔塘时,左宁竟然像个怀春的少女般满腹愁肠起来。她抬起头来看着悬空在中天之上的桃花岛,不由自主想起某个人的琴声来。
左手要按弦,右手拨弹,有十二条弦,数种情愁。
正想得怔怔出神,桃花岛上忽然响起了拨弦的声音,铮錝有力,像是落雁于归,倦鸟知返后的喜悦之情。
左宁尚未回过神来,忽而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团团围住,一颗披散着暗色长发的如刀削斧刻般的面庞磕到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嗫喏道,“我的小左宁。”
吐气之温柔,让她有一刻的失魂落魄。
不过一个拔身,她便被后面的男人抱上了桃花岛,随后松开的臂膀让她有空隙转过身去。
他还是这样一张让人牵挂的脸,深深的黯淡的眼,像是要把星光都吸尽,挺拔的鼻,陡峭的眉,每一个角度都堪称完美。
左宁把颤抖的手拂上他的脸,一寸一寸细细地摸。
是他,这是银鱼。
是她朝思暮想却又不敢去爱的银鱼。
左宁叹了口气,退开一步,客气道,“你还好吧?”
“左宁?”银鱼有些疑惑地上前道,“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左宁再退了一步,蹙着眉扭开头,“我这次是来找路小七的,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银鱼有些怔,突然嗤笑了出来,“左宁,你该不是和我一个月没见,心怀抱怨吧?”
这回换成左宁不解,“抱怨?抱怨什么?”
银鱼笑着走进她,又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抱怨我不去看你!”
左宁的脑袋当机了一会儿,连忙挣脱开来,脸烧得通红,“不、不是啊!”
银鱼看着她的样子,笑得很欢,“小七并没有回来,我不是让他留在如意居帮你的忙吗?”
左宁支支吾吾地哼哼了两声,全然没注意他讲的话。
“对了,左宁,我有样东西要给你……”银鱼单手一翻,一只小锦盒出现在手中。
他朝左宁柔和地笑了一笑,将锦盒小心翼翼地翻开,从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珊瑚戒指来。
“左宁,嫁给我。”银鱼道。
“左宁,嫁给我。”
左宁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的感觉,耳朵里充满了这一句柔情蜜意的话。
她张了张嘴巴,“此……此话当……”
银鱼笑着拥住她,“我要说当真,你肯吗?”左宁的呼吸深埋在他的胸怀中,甚至可以听到他因紧张而过快的心跳声。
左宁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她闷闷道,“我给你补的衣服,你怎么穿在里面了?”
银鱼笑了笑,“舍不得离开身子,一时半刻也不行,就穿着了,难看是难看了一些,但是我喜欢。”
左宁笑了许久,仍旧是推开他,“这枚戒指很美,但是你不是已经把青金石指环给我了吗?”
银鱼道,“喏,就是用这个来换,这里面我也注了些法力,应当能保你体内雷毒不发。”他笑着又道,“这青金石指环毕竟是佛家物器,不能久扣,总要还给老八去。”
左宁眼神动了动,“原来……刚才我误会了,指环给你……”她心中颇有些失落,但克制着不说。
银鱼接过,又在她左手食指上套上珊瑚环,“不,没有误会,只要左宁想,我随时都愿意娶你。”
左宁任由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摆弄,抿着唇看着他微微压低的睫毛,他的嘴角因为甜蜜而自然上翘,他是一个美人,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她惹不起,她不是南风。
从桃花岛上下来的时候,银鱼尚与她开着肉麻的玩笑,但见她意兴阑珊,便又改邀请她隔日去他的小楼看一看诞者,据说它很思念左宁。
这边刚走了一个,左宁一抬眼皮又看到一个。
子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池边,魔障般盯着她看,右手提着桃木剑,左手捏着小银枪。
只是这枚枪被他捏在了掌心里,死死地按住。
左宁有些没来由的心虚,边走近他边问道,“子、子琴怎么从房里出来了……难道是出来找我……我们?”
子琴的表情冷若冰霜,他似乎想笑一笑,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你们?”
左宁有些焦急,箭步上前,“子琴你不要误会啊——”“误会”一出口,琼瑶阿姨再次穿越,左宁一个激灵,竟说不下去了。
子琴也没有耐性等她解释什么,转身就走。
左宁不知道该不该撒丫子追上去,然后海带泪流一地,边哭边说:“尔康!尔康!”
不,也许该说“永琪”“紫薇”“小燕子”,实在不行就说“夏雨荷”,再不然只能问他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木木大人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子琴的身影终于在一个转弯口消失不见。
而左宁,一步都没有跨出去。
便如参商。
左宁猛地蹲身下去,心口痛得站不起来,这难道就是子琴每月所受之苦?
两边还是都放手吧?她是注定要回去的人,何必拖累人家?
虽然这么想,左宁还是禁不住掉了滴眼泪,滴落到左手的小指上,弹响了千里相思。
只是给她系上千里相思的人儿,他再也不想要理睬她,什么千里相思,倒不如不识不见,也好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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