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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香格里拉
“我们去独克宗,然后松赞林寺!骑车,吃歇随意,其他一贯……”庄之蝶说了一天的行程计划,这已经早饭后的八点钟,香格里拉城街巷的山风依然冷冽,看到方言卓摸着脸在呵呵,于是问道:“老方,你笑什么?还笑的看起来很复杂,不仅是对这两个景点的向往之心,能自我解读一下吗?”
“哦!有向往之心……”方言卓恍然,接道:“觉得自由行真好!又是一贯,一贯花你的钱,我们开心快乐,有些惭愧……”
“嗯,我们……”庄之蝶点头,笑了:“为什么不是你们陪我玩呢!?我还没有付租金,我觉得我可是赚了!所以,我们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各自都快乐,就是最好最炫的四人组,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似有若无的关系……这时只可以各自想象,不要说出来,因为说了就没意思了!”
“有人出人”、“各自快乐”、“朦胧关系”、“不可说”让其余三个人的脸上都晴转多云,笑容戛然而止转入了失神、神游状态……
“我错了!不该让大家直面朦胧,就这样打住不说也不许想了……”庄之蝶跨上自行车,摇了手,号召:“我们出发!老方,能带个好头吗?”
“明白!”方言卓低头抬头,启动了。
□□的这辆山地车方言卓一只手可以轻松地拎起,车架是高强度碳素,十二变速简单实用,“是专门为骑行拉萨定制的”,庄之蝶说。方言卓已经赞叹过它的设计——介于山地车和公路车之间的分段半中空实心胎,三分之二的轮辋是利用重力和擒纵连续的,看着奇怪却又轻巧了许多,滴水弧形的大盘考虑了骑行者的有力脚和发力习惯,他的握把改装成了蝴蝶双拱的模样(方言卓曾经告诉庄之蝶,他下坡的时候需要提高重心)……“车子不仅高科技、人性化,为高原骑行定制,而且分明为我私家定制!”方言卓感觉到了。
周清爽早已期待许久,催促着范德哈赫“骑起来”。他们的双人自行车不如方言卓和庄之蝶的单车奇怪酷炫,但是如同情侣一般和范德哈赫合骑(范德哈赫负责掌控和主要发力,她只用有劲时使劲、没劲时悠闲,全凭她的自在随心……)这是周清爽情愿的,她的热情高涨!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座位可以上下前后调节,于是酝酿了坐到前面骑行,让两个座位靠近,那样直起身子可以依偎在他的怀里!不过没有成功——细心的范德哈赫发现了状况,主动把两个座位远离,或者邀请方言卓和庄之蝶双人骑,甚至一个人去酷跑……聪明的周清爽找到了她想的方式——回到范德哈赫的身后,但是说累了就去扶然后环抱范德哈赫的腰,虽然隔着月牙形的车把,毕竟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周清爽也身高臂长,每每弄的范德哈赫加速骑行到前面,然后下车等方言卓和庄之蝶,于是脸上有汗,有时就汗流浃背,让周清爽不由得心痛,也收敛了许多……
“小庄!范范和小爽这样好吗?看得出范范很难受……”方言卓不知不觉中跟着庄之蝶叫了“范范”和“小爽”,而不再是从前坚持了的“小范”和“小周”、“小周医生”,庄之蝶当然发觉了,微笑了。
“可是,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庄之蝶摇头,和方言卓并行,他们骑的不快,保持着较为省力的节奏,这时候就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庄之蝶联系了他的经验:“老方你做过班主任,一定有类似的状况,你会怎么做?再结合一下小爽,说来听听?也许可以帮到他们,我是说尽量没有伤害……”
方言卓想到了做班主任的那一个学期,大约在文化节之后、六一前,就是和舞蹈老师(丁晓秋)斗舞之后几天,沙鸿北追求了依然很丑(雀斑)但是正能量满满的石羊,写了五千字的赞美诗:
“……你是俏立于壁的勇者,你是舞于山云之上的精灵,你是沙粒中的金子,你是红山上的石羊,我的北国太阳……”沙鸿北的诗煽情恢弘,歌更加热情豪放,就是模拟了帕瓦罗蒂的《我的太阳》。
当时的方言卓觉得一定要打压沙(鸿北)班长的“爱情”,却也五体投地了沙鸿北的才情——把石羊比喻的如日中天,居然还在三句中隐藏了自己的名字,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听到当事人(被追求者)石羊的声音:“沙班长!我给了你机会展示几千字的美文,这是诗歌,可是太长了,我被刺激的热情等到你巨吼,嗯,那是唱歌……的时候已经冷却,所以,我这会儿可以冷静地告诉你,我们还没在一起,我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异常,那么说‘爱’太草率了……我们还是学生,我正在成绩上升,我想你不想害我,你又是班长……你这样做是在背后捅咱们家老方,好吗!?两年后如果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也许会考虑让你在我面前再念这首诗、唱这首歌,这是我的主意……”
沙鸿北的如火热情低落了,口干舌燥中呡了嘴唇,向石羊、方言卓和同学们分别地鞠了躬,声音沙哑地说了三次“对不起”……
那一瞬间,方言卓情不自禁地鼓掌了,原本面面相觑的班里掌声雷动,欢呼骚动:“相约两年后……积极正能量……咱们家老方……”
石羊替方言卓解决了问题,他的班级里再没有或明或暗的暧昧,只有积极的姿态学习,和委婉的拒绝“两年后……”学生们提到方言卓也用亲昵的“咱们家老方”取代了“老班”、“刚说的好听”、“方老师”。
可是后来,石羊说只是为了不打击沙鸿北给他的空头支票,因为她知道仅凭兴趣学语文,英语一般他要去考小语种,数学一塌里糊涂的沙鸿北是不可能考上和她同一所大学的!这是石羊要方言卓放下顾虑、和她一起时说的,让人们以为激动尖叫的石羊当时已经丧失了理智,疯了!
这事没有可以借鉴的,方言卓想了他的高中时代和在学校里受其他班主任的耳闻目濡,终于说话了:“有类似的!但是他们是学生,经济上、思想上还没有独立,这和小爽、范范不同……”
“是呀!中学生很好对付,大学生就难了,进入社会的男女就更难了……”庄之蝶笑了,接道:“范范是精英,家世显赫;小爽虽家境不好,但现在不同了,后顾无忧,她又很执着!所以,还是顺其自然……试想我们如果强行把他们分开,一定会加深他们彼此的思念,促成他们心理上的更接近!一些印度电影里的故事现实中很难发生,门第悬殊、圈子不同,人生的轨迹偶有交点,不会有不离不弃、无法分开的感觉,新鲜感久了也会淡了或者因为矛盾而远离,却那么多一见钟情!我觉得如果有钱有势的家长不横加阻拦,女孩也许没那么努力去追求冲破枷锁,也忽略男子的不管不顾……爱是包容、是对对方完全细致的考虑!哪里有真正的才子佳人?这也是《红楼梦》里面抨击过的……”
庄之蝶的识见再次让方言卓惊讶!这真是年纪轻轻的庄之蝶能够有的、能够认为的?太犀利了!就是众(大)神(爱情专家)之上……
“我有智囊团!他们会给我一些建议……”庄之蝶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我消化吸收一些对我有利的东西!比如这是高原的秋,化妆师说用淡如菊兰的香水可以让身边的人愉悦放松,稍加浓度就意味着意乱情迷、放弃抵抗……如果我和老方你谈判,又熟悉你的很多,你就只有呵呵了……”
“呵呵!”方言卓的尬笑显而易见。没有想到庄之蝶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女孩子化妆用什么样的香水那么机密的东西都告诉了,而且对他的反应居然也能够了如指掌、没有一丁点的偏差……
说话间,他们的骑行队伍已经到了独克宗古城,四下里搜寻了的周清爽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拿起手机拨号时,庄之蝶和方言卓来了……
“这里不需要门票,我们有自行车骑着,也不用周叔劳心费力……”庄之蝶猜出了周清爽的心思,微笑着阻止了她,接道:“罗主管在大门的里面五十米等我们,为我们看着这几辆自行车,它们很贵的……”
“还有我呢!看到街角的罗主管,就知道你们快要到这里来玩了!果然……”眼前出现了唐若水,喜气洋洋地雀跃着过来:“我来做你们的义务导游,小庄姐、老方、范范、小爽,你们带我玩,好吗?”
“你自由了?公司休假?”周清爽第一个表示了欢迎,唐若水和她年岁相仿,很谈的来,还是一个只和范德哈赫呵呵,有男友(段杰)的女孩,于是接着问道:“杰哥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
“是在休假,我准备辞职去做小庄姐的绿牌导游,很期待……”唐若水拉了周清爽的手开心地告诉,然后嘟起了嘴转作了不高兴,低声告诉周清爽:“我想把他大卸八段!他居然因为不舍上个月的奖金说再坚持几天,也给我造了病假条,这几天的工作怎么做好?做好了一定又想着下个月发的这个月的奖金……这又说去参加哥们后天的的婚礼,和别人调换了协导跑去了巴拉格宗也不带我!说是我太漂亮了不方便,就是耍花枪……”
“不至于吧!”周清爽呆了,接道:“这点小事也值得那么恨他?如果生气你早气死了,我想!你就是小小的不高兴……”
“嗯。小爽你莫不是心理医生!?太可怕了,猜的那么准……”唐若水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周清爽,好像不认识一样的赏识。
“小水!你叽叽呱呱、活蹦乱跳的当我们都不存在吗?我们明天骑行,后天到巴拉格宗,这样你一起去吗?也许可以一起参加婚礼,以小段的女友身份出现,好吗?”庄之蝶笑了,一五一十地说了计划。
“嗯!”唐若水点头,很欣喜,这是她原本打算的,后天是段杰哥们的婚期,她不想早去,总觉得段杰的“哥们”可能是女的,那么到时真相大白,可以知道段杰这几天来的恍惚原因和真心所在……
大火后重建的古城算不上鳞次栉比、繁华熙攘。站在高远处俯瞰,一或两层木片瓦人字坡的房顶在山包上随意铺陈,显得杂乱拥挤、古旧荒凉;走在了起伏窄仄、马蹄印的石板路上,一些房屋还在修葺,没有热闹的店铺和如织的人流,这里的街巷有着一种独特、非商业的神秘深邃……
“独克宗,藏语意为‘月光城’,是茶马古道上的重镇,马帮进藏的第一站!”唐若水之前没做过这个线路,对古城了解不多,也就背了解说词和在网上的搜索,还好,以她独特的甜糯和潺潺流水的节奏,加上习惯的负责任的解说,大家倒也听的满意还问东问西,她只好坦言:“我也不知道……”
“诚实的小水”正在尴尬的时候,一个进了古城不久一直尾随着他们的帽衫男青年出现了,拉下了帽子,露出了他的真容:“我是尼禄!在这里逛了两天了,看到也听说了很多,我可以给你们导游……”
“哦!你姐尼可呢?”方言卓想起了和形影不离的姐弟俩在帐篷旅馆的分手,于是又问道:“你的脚好了吗?崴伤不宜走动……”
“老方,你这样问人家的美女姐姐不礼貌……”庄之蝶似乎有醋意。
“我是长辈,是叔叔!”方言卓解释。
“因为她知道!我姐被她支派回去做一个软件……”尼禄说的很冷酷,但是转而和缓了语气:“谢谢方叔,歇了一天脚完全好了……姐喜欢做的事情,还说成功了可以达成大愿望!我想庄总一定承诺了她什么……谢谢你,庄总!”父母什么样子尼禄早已经不记得了,看着照片也觉得没什么印象,姐是他将来在天堂唯一牵挂的亲人,为了姐他甚至可以下地狱!
“你姐……”庄之蝶刚要解释,就被尼禄打断了:“我知道!只要姐将来能成功,能有一个为她的好男人,我就为她高兴……”外人面前,尼禄脱口而出了真心话,在姐面前他却铁石心肠、放荡不羁,总是让坚强自信、从不服输的尼可气哭流泪也不舍得打他骂他反而拥抱他……
这里的两天,尼禄了解到了不少古城的掌故和传说,但是他的解说平淡无奇、没有情调,让大家昏昏欲睡,唐若水都急死了:“你给我说个大概,我来解说!”尼禄翻了白眼却也听从、小声地告诉了。
终于,大家的双耳重又接受了浪漫唯美的洗礼,唐若水谦虚:“我是做专业导游的,当然比写诗的二尼会解说了……”
“二尼!?”尼禄哭笑不得,看唐若水的自得和不觉也只有认了。
他们六个人和两个当地人转动了山上的大转经筒,大家祈福之后,那两个人发出了邀请:“晚上广场有自发的锅庄,欢迎来跳舞!”
“你们去松赞林寺吧!我去过了,在这里等你们……”和大家一起在小吃店就餐,唐若水非常欣赏这里的糌粑和酥油茶,决定留下来学做,而且承诺了店家把她们精心制作的美食推介给大众。
“我不信佛,也不信其他,是无神论者!我想接着逛遍古城的每一个角落,看看博物馆……”尼禄也提出留下来。
于是,他们四个人三辆自行车骑行去了松赞林寺……
这是白红的墙、黄顶金碧辉煌的藏式建筑群,高低错落、各自兀立地掩映在蓝天白云之下、碧水黄叶之上,包罗万象……
在外面拍了很多人、景和人景合一的照片,方言卓不竭,庄之蝶也乐此不疲,然后和周清爽、范德哈赫一起沿着146级台阶拾阶而上,全心全意地游逛了——寺庙管理严格,不许拍摄。听着良心导游说佛解佛,浏览各种的文物圣器,走走停停歇歇,看着身边一步一驱、长头虔诚膜拜的藏民,方言卓不由自主地同步了耸肩低头几乎跪拜!发觉了异样的庄之蝶扶了他的胳膊微笑着阻止了,片刻之后却放开了他的胳膊,仰面向天,张开双臂低头微笑面向了他,然后和他一起跪倒,嘴里念诵了六字真言,又站起来,相视而笑……
“为什么?”恍如梦中醒来的方言卓问道。
“不为什么!只是之前觉得你有冲动,想阻止你……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神圣如此之近,纯粹如此之美,我要和你一样膜拜自己的心灵、心灵中的那一方圣洁之美!所以,我拜了……”庄之蝶轻轻地回答,忽闪了眼睛:“那会儿自然而然,没多想,觉得不能落下之前就有了感觉的你!”
“……”方言卓无语了,竟然有女人和他一样感同身受、知他懂他,和小青,磕碰羁绊、言差语错中了四年,后来也没有完全合拍;和孙梅,柴米油盐、人情礼节中了二十年,争吵虽然很少但是有的。可是,和小庄在一起没有争吵和差错,只有那种清茶醇酒的感觉,每一个毛孔里都是舒坦,每一个脑细胞都说惬意……这里高原缺氧,方言卓看着庄之蝶美丽灿烂的面庞、浮凸曼妙的身材,眼前有了小青和孙梅的模糊身影,又都消失远去……
“喂!你怎么了?”庄之蝶在方言卓面前摇晃了手掌,这是一只面向他手背滑腻,面向她自己的另一面却有微茧的手。
“哦!走神了。”方言卓肩膀一抖,回过神来的脸上有了羞惭。近来,小庄尽量回避了“老方”的称谓,有时“你”,有时一个眼神、一个点头,然后再说其他,让方言卓有了更亲近的感觉也心悸慌乱了。
站在主殿前的广场,回首走过的台阶,俯瞰神圣庄严、感受宏大壮观,遥望香格里拉县城,林林总总、车水马龙,登临的人们有的弯腰扶膝,有的默默祈祷,有的四顾呵呵,有的雀跃欢呼……
“各有所得,大千众生相!”方言卓合十,感慨。
走下台阶的人们摇摇晃晃,有了随便看看的放松心情,离开人头攒动的大殿,四个人来到了一处两层悬挂黑色经幡的建筑,“这是藏经楼,今日不对外开放!”中年僧人的告诉让他们见大门而止步,绕道下去。
面前豁然开朗,秋日的阳光下,几个年青僧人正围坐着打牌,还有围观支派和玩手机的,姿态各异、大呼小叫……让人蓦地感觉佛门净地、莲花圣境和此情此景格格不入、涓滴也无,一切重归世俗市井……
僧人们显然没有料到生人的出现,连忙卷了报纸,合十打了招呼。
“放哨的阿吉呢?”
“他们手机没录像吧?”
“谁注意了?”
“外国人泡中国妞……”
……
目力、听力极佳的范德哈赫不但看到僧人们互相暗示、遮掩藏东西的小动作,还听到了他们犹豫慌乱的嘀咕,周清爽装作没有看到,随手转动了面前的转经筒,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的僧人摇手制止了年轻僧人们的互相抱怨和猜测臆断,忽然地装腔作势起来:“美女,你这样是对佛的大不敬!”
范德哈赫这才注意到周清爽逆时针转动了转经筒,正要说声抱歉并指出僧人直呼周清爽“美女”不合适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僧人猥亵低语的山东话:“妹,洋鬼子哩家伙事大不?恣不?能降的了不?”
万没想到范德哈赫懂汉语,更熟悉山东话,话音未落,龅牙僧人就觉得眼前一黑,喉咙被锁住了,膝弯一痛,整个人直直地跪倒在地。
一向知道龅牙喜欢说淫话,其余僧人没来得及收敛会意的□□一起呆立了!几乎同时,众僧人看到阳光下翩然走来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庄之蝶)和一个平凡亦步亦趋如仆人的中年男人(方言卓),于是,他们的脑袋各自短路,七嘴八舌却不敢动、各自大呼小叫过起了嘴瘾:
“洋人打人了!外国人打中国人了!”
“不得了了,欺负中国人,泡中国女人!”
“美女快跑,去报警!”
“好事成双,俩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
“适合做压寨夫人……”
……
“我很生气!佛门圣地居然有你们这一群败类……”庄之蝶戟指怒骂,叫道:“你们不配参佛,更不配做中国人!范范,给我打,把他们打服了,然后都绑了交给庙里处置!这事我负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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